“啥?”
“走了,重要物品带上。”
池宪说:“哪有什么重要物品?”他手机、pad全交上去了。
“钱还有吗?”
池宪懊丧,“没多少了,昨天他们让交伙食费,都搜刮了。”
梁研说:“剩多少都带着。”
池宪听话地把四十块揣进裤兜。
赵燕晰又问:“咱们这组刚刚说几个人来着?”
“六个。”池宪记性好,一个一个给她数,“我们仨,还有那个狠秃子、个子高的那个叫阿山的,还有昨天阿山带来的那个短毛的小李。”
赵燕晰说,“这队谁分的啊,全是男的,就我跟梁研两个女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那个小李是别的组才来的。”
“就是啊,还把秃子分来!”
梁研没理他们的抱怨,过去拿起席子上的枕头翻过来,拆开后头的线,从里头摸出身份证、银-行卡和两张粉红票子放进口袋。
去的路上,池宪亦步亦趋跟在梁研身后。
走了二十分钟,到了山脚。这山是他们的老活动地了,大家由老成员带着,各组分开活动。
秃头带了两个蛇皮袋,递了一个给赵燕晰,“喏,你们仨用一个。”
进了山林,梁研发现这里有很多橘子树。
秃头说:“这山以前是别人承包的,种了不少橘子,后来那家人都不在这儿了,山就荒了,不过橘子树还留着,没人看山,谁都能随便摘了。”
赵燕晰有点兴奋,拽着梁研就要去摘那棵最大的树,池宪也跟着他们,却被秃头叫住。
秃头交代:“别跑远,大家在一块,不要单独跑,迷了路就糟了。”
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控制人身自由。
赵燕晰一脸失望地不作声。
梁研点头应:“好。”她找了最近的一棵树就动手摘。
大家摘了大约一刻钟,小李突然捂着肚子叫:“哎,我肚子疼!”
秃头问:“咋回事?”
小李不大好意思地说:“好像中午吃多了,现在闹起来了,我得找个地儿方便一下。”
“这山上哪里都好方便。”秃头说。
赵燕晰听了立刻叫:“那也不能在这方便吧,要臭死我们啊。”
小李红着脸笑了笑:“是啊,我跑远点儿。”
他这么一说,就意味着得有人陪他跑远点了。毕竟,他们是不能单独行动的。
秃头想了想说:“阿山,你带他去吧。”
沈逢南一直埋头摘橘子,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这山我不太熟,怕要迷路。”
秃头一想也是,看了看梁研他们几个,说:“那你在这儿,我带他去吧。”
沈逢南点头:“行。”
秃头带着小李走远,沈逢南丢掉橘子,大步过去拉住梁研。
“走!”
☆、第7章
梁研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一句也不多问,转头对赵燕晰和池宪说:“跟上!”
“哦!”
懵懵的两人啥也不问了,难得机灵地跟上去。
沈逢南领路。
他显然对这山林很熟,脚步极快,头也不回地跑在前面。
后头三个身影跟随他在林间穿梭。
山上杂草荆棘多,但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这些,赵燕晰和池宪穿的是短裤,小腿剌了几道印子都没叫唤,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气喘呼呼跑了一路,穿过林子,总算看到下山的路。
沈逢南突然停下,一转身,梁研没刹住脚,直接撞他怀里。
沈逢南握住她手肘将人扶稳。
梁研跑得脸颊通红,额头鼻尖全是细腻汗珠,头发被树枝刮乱了,两片黄叶子贴在发顶。
沈逢南手掌一抚,树叶掉下,梁研的头发也顺了。
她抬头,喘着气看他。
他脸上也都是汗,黑黑的眉毛都是湿的。
沈逢南扶着她的肩,“看到了么,那条河?”
他手指向山下,梁研一看,山下真有条河,她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上山走的那条路。
“下山后沿着河往东边跑,看到小桥就停下,上石子路,有人在那,你说我名字,他接你们走,”沈逢南语速很快,报完车牌号,说,“记住了?”
他们靠得很近,梁研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她转头看他,“你名字?”
“沈逢南。”
没等她应,沈逢南塞了样东西到她手里,“帮我带给他。”
梁研低头看,是只录音笔。
池宪拖着赵燕晰追上来了。
赵燕晰累得快瘫倒,池宪到底是男的,比她好多了。
“咋不跑啦!”池宪急火火地过来看着他们。
沈逢南松开梁研,走到池宪身边。
“朝这打一拳。”他指着自己的脸。
池宪一愣,“啊?”
“用力点。”
池宪没这个胆子,转头看梁研。
梁研点了下头。
池宪咬牙,捏着拳头朝他右脸一抡,见他踉跄了下,池宪有点慌,条件反射般迅速跳开,生怕人家像秃子一样反手就揍他。
他跑到梁研身后再去看沈逢南,见他舔了下嘴角,并没有要打他的趋势,松了一口气。
沈逢南催促他们快走。
梁研说:“你小心。”
他应:“嗯。”
梁研看了他一眼,没耽搁,拉上赵燕晰。
三个人飞快地往山下跑。
一路奔到山脚,按沈逢南说的,沿着河跑了七八分钟,果然看到石桥。
石桥那边是石子路,一辆旧吉普停在那。
三个人都已经满头满脸的汗,力气也没剩多少。
池宪扶着赵燕晰,梁研上前敲窗。
里头司机在玩手机,听到动静一看,眼睛亮了:“嘿,还真来了!”
窗户降下一半,梁研说:“你好,沈逢南叫我们来的。”
“你好你好,我是南哥朋友张平,”司机咧嘴一笑,“快快快,先上车!”
池宪将筋疲力尽的赵燕晰扶到后面,梁研直接开门坐上副驾,将录音笔交给张平。
张平一看,很惊喜地接过去:“还真带出来啦。”
他赶紧将东西收好,见后面两人也已坐好,就发动了车。
这车虽然破旧,但开起来倒不慢。
车一路前行,池宪和赵燕晰渐渐从紧张和疲惫中缓过来,兴奋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大树,终于相信是真的跑出来了。
池宪如同死而复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话唠得可怕,一路都在跟张平讲话,一口一个“张哥”,问东问西。
张平也好脾气,两人一问一答,开了一段路就称兄道弟了。
车上气氛不错,赵燕晰忍不住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去城北火车站那儿,”张平说,“旅馆我都订好了,今晚先过去歇着,你们要回家还是要去哪怎么也得明天了。”
池宪说:“那咱们能先吃顿好的吗?我这两天简直像活在猪圈里,哦,还不如猪圈呢,那饭菜真不如猪食!”
张平听了哈哈地笑,“可不是吗?南哥在那四个月,瘦了快十斤了,你算走运了,就偷着乐吧。”
池宪感叹:“真没想到啊,张哥,你跟南哥简直是我再生父母!”
赵燕晰斜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唯一特长就是抱大腿了,这才多一会,他就跟着人家叫南哥了,也不想想昨晚他还吐槽“秃子凶神恶煞,那个阿山看着也不像好人,就咱研哥一看就是江湖少侠”。
这才多久,就换条更肥的大腿了。
偏偏池宪被鄙视了还不自知,继续说:“张哥,讲真,你们可真厉害,咱南哥潜伏得也太好了,我愣是没看出来,瞧你俩这里应外合的,我真当你俩干卧底出身的哩!”
张平被夸得美滋滋,谦虚道:“哪能呢,南哥干卧底还算有点底子,我就是个打下手的,你不知道,早些年,咱南哥二十多岁那会儿做记者,干的就是这种事儿,什么传销窝、假药厂就不说了,“毒窝”他都跟拍过,谁让他演技好嘞,后来他转方向跑去驻外混战地了,听说我们老大惋惜得三天没吃饭呢。”
池宪一听,惊奇:“这么说南哥还做过战地记者啊。”
“是做了几年。”
池宪八卦地问:“那怎么不做了呢,怎么又回来卧底啦?”
“这事说来话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卧底这事纯粹是被我们老大坑的。”
“啊?”
车下了坡,张平左转开上了大路,说:“你们不知道这个传销团伙多庞大,都跨省市了,我们老大两年前就注意上,之前安排了一个人来卧底,你猜后来搞出了啥事?”
赵燕晰也听得好奇,插嘴,“出了啥事?”
张平笑了两声,“那小子可真厉害,没摸出料也就算了,自个还被人洗脑了,工作也不要了,待在那死也不回来,家里人来我们报社闹,我们老大找了人来解救,刚带回去没一个月,人又跑回去,你说这脑子秀逗的!”
池宪和赵燕晰都惊呆了,想了想,庆幸出来的早。
又听张平说:“所以啊,我们老大才找上南哥,自个掏腰包说要给南哥十倍线人费请他再出山,说真的,南哥哪是看上那点钱了,纯粹是卖他人情,这不,就把自个弄这地儿吃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