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是演技派 (湖砚)

　　“完蛋，他们不会真的是海妖吧，”魔王看了一眼现场的队伍，露出了“事情不妙”的表情，“当年有海妖去酒馆演唱的时候，也是这个阵势啊——只不过排队的都是男人。”
　　“什么，陛下你去酒馆看过海妖的演出吗？”小蘑菇很感兴趣地问，“场面怎么样？歌手漂亮吗？”
　　“哦没有，我也是听说。”
　　握手会从晚上6点开始，然而排队的女孩子都装备了太阳帽遮阳伞之类的防晒工具，一看就是排了一整天队的。杜沫沫带着魔王和小蘑菇走向队伍的末尾，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迷妹的目光。
　　杜沫沫出门前让魔王装备了墨镜和兜帽——毕竟魔王现在也算是知名艺人了，被认出来就尴尬了；至于小蘑菇，杜沫沫已经嘱咐他穿得朴素点简单点，并强行撸掉了他的耳钉眉钉唇钉，所以此刻的小蘑菇，除了一头金发，乖巧得就像刚放学的中学生。
　　“她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小蘑菇问，“我们已经这么低调了，难道还是像踢馆的吗？”
　　大概是因为……你们是在场仅有的两个男粉丝吧，杜沫沫想。
　　傍晚5:30，开始进场了。迷妹的队伍缓慢地蠕动，杜沫沫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了。
　　“放好电了吗？”进场后，杜沫沫小声问小蘑菇。
　　“放心，充电宝在这，”小蘑菇得意地展示了一下，“还不放心的话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充全程——话说有一次我真的这么干了，不过当时是在玩游戏，生怕断电，结果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真可怕，人类的时间真是不禁用啊，你们一辈子才这么短，干什么好啊，如果是在我们……”
　　魔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小蘑菇闭嘴了。
　　

☆、别人家的歌友会

　　
　　H2O男孩的初次登场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在YQ自家的一档综艺节目里，以特邀嘉宾的形式首次亮相荧幕。当期节目播出后，一系列的后续宣传立刻跟进，YQ名下的网剧电视剧里很快出现了H2O的客串，签约歌手的演唱会也邀请了H2O作为嘉宾登场。当月出刊的几大娱乐杂志，几乎都用了H2O的写真作为封面。
　　“楚楚可怜的小动物气质”和“清新纯净的海水般的笑颜”，好像是他们的宣传主打风格。
　　杜沫沫又觉得自己见识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艺人的官方宣传拿“楚楚可怜”和“小动物”做卖点的。早知道这都能行，在《钥匙》现场听到那两个姑娘说魔王“小动物”的时候，她就顺势拓展一下魔王的新路线了。
　　H2O的首支原创单曲是配合代言的酸奶CM一起推出的，几乎在CM上线的第二天，市面上所有该品牌酸奶货柜都上架了新包装的换代产品。
　　顺带一提，那家酸奶联合代言另一方是ELF48，但因为没有多少特地配合的相关推广，所以代言版本的阶段销量完全被H2O碾杀。
　　杜沫沫想想那天在超市货架前，看到H2O版本包装的酸奶占了货架的一大半，心里就觉得好气。
　　“好气哦，”小蘑菇说，“他们根本就是在假唱嘛。”
　　“啊？”
　　歌迷握手会开始之后，H2O登台演唱了已经发行的单曲，然后是两首新歌。现场的粉丝快要叫破喉咙，杜沫沫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边上的小蘑菇在说什么。
　　“他们的麦克风，都没有通电！”小蘑菇指着台上的H2O说。
　　“你怎么知道？”
　　“我闻一下就知道了啊，”小蘑菇说，“这个场馆里通电的东西，有灯，音箱，还有空调，还有那个什么烟雾报警器，还有几个音控设备……总之就是没有他们手上的麦克风！”
　　小蘑菇言之凿凿，对于电这回事，他确实是有发言权的——所以H2O大概真的是在假唱。
　　虽然知道对方是假唱有点看不惯，但如今的大环境下，这也是很平常的事了。往好处想，这样还能减少现场的演出事故。
　　杜沫沫看着台上的三个男孩子卖力地唱唱跳跳，不时朝粉丝挥手卖萌，想到阿拉琪说的，“偶像嘛，漂亮就行了，谁还管歌啊”。
　　这三个男孩子……确实挺漂亮的，而且就像宣传词一样，眼睛黑亮亮的，好像小动物一样可爱。不说歌曲本身，他们的舞蹈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练的——至少让魔王来的话，杜沫沫不认为他能做得更好。
　　“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多半就不是海妖了，”魔王突然开口，把杜沫沫吓了一跳，“海妖没必要做这种事，也不可能会唱这么……轻浮的歌。”
　　杜沫沫看到他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太好，吃坏东西的那种不太好，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海妖老师。
　　五首歌唱完，现场进入10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开始握手会环节了。杜沫沫听到魔王和小蘑菇都这么说了之后，觉得再待在这也不是很有必要——何况人还那么多，那么吵，满场都是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空调也不知道有没有开着，场馆里闷得要死，她觉得自己的人群恐惧症又要犯了。
　　“人多头晕吗？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去吧。”魔王大概是看到她不愉快的表情了。
　　“……没、没关系，来都来了，至少握个手，看看手掌凉不凉，指甲蓝不蓝啊。”杜沫沫说，被人群恐惧症的前病友关心，真是令人开心不起来。
　　于是三人分别排到了H2O三名成员的握手队伍里。杜沫沫看了看前后左右，全是眼神闪亮双颊微红的迷妹，她开始考虑魔王是不是也该办一次这样的粉丝见面会了。
　　对于起步中的艺人来说，与粉丝面对面地接触是刷好感刷人气的绝好机会，也能让粉丝看到屏幕之外的，活的会动会说话的偶像，进一步巩固“忠诚度”。毕竟屏幕上的偶像再帅再萌，还是隔了一层玻璃的。
　　然而魔王从来没有办过一场粉丝见面会，上一次和粉丝面对面地交流，似乎还是在拍YQ的电视剧之前的事——他和杜沫沫走在路上被两个小姑娘认出来 ，然后被要了签名，那时候他是个18线里的18线，连签名都没练过。
　　看来是时候策划一场见面会了，杜沫沫拿出手机记下了这个主意。不过以什么形式好？魔王不会唱歌呀，难道上去就是钢琴独奏？其他演员的粉丝见面会是怎么搞的？还是说单纯就是握手会？要不要顺便以暖场嘉宾的方式推出玻璃烟嘴？那样的话也把ELF48一起带上？场地怎么办？要站下48个姑娘就不能是这样的小舞台了……
　　杜沫沫脑子里快捏出一篇企划了，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队伍里起了一阵骚动。直到听到小蘑菇大喊一声“就是假唱了啊！”，她才回过神，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们不信啊？不信自己去问他们啊！刚刚是不是假唱！”小蘑菇扯着嗓子说。他对面的姑娘比他高半个头，圆圆的脸涨得通红，像一支饱满的火腿肠。
　　“人家第一次握手会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假唱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瞎扯！我看你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黑子吧！”火腿肠姑娘说完最后一句，队伍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确实是对手公司，但不是黑子。杜沫沫想上去帮忙劝架，可是看到对面的妹子凶巴巴得好像要撕人，她又怂了。她踮了脚四下张望，然而人实在是太多，她一时竟找不到魔王在哪儿。
　　“敢假唱就得敢被人说啊！第一次握手会就假唱，更别提以后了！”小蘑菇是真火了，不准备退让，“反正定位也是偶像，不会唱歌有什么丢人的？人家还没急你急——”
　　小蘑菇还没说完，两个高壮的保安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
　　“不好意思，请遵守会场秩序，”保安说，“你妨碍到活动正常进行了。”
　　突然警铃大作。
　　好像是从天灵盖炸响的铃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场馆，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然后从走廊上传来一阵叫声——“着火了”。
　　“着火了着火了！紧急疏散！”会场的安全门被猛地推开，三四个工作人员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冲了进来。打开的门外可以看到正在跃动的火光。
　　“不要慌！听指挥！”一个工作人员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道，“大家排队撤离！不会有事的！”
　　然而从听到“着火了”三个字起，现场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几乎所有歌迷都是女孩子，一边尖叫着互相推搡，一边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杜沫沫被连着推了好几下，一眨眼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是最糟糕的场面，混乱的秩序会造成比火灾本身更大的伤亡，越是紧急的情况下越应该保持冷静——道理谁都懂，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还记得那么多。
　　杜沫沫越来越透不过气了，不是因为火灾引起的烟雾，而是乱冲乱撞的人群把她挤在了墙角，胸背都被压迫着，张嘴大口喘气也无济于事。视野里尽是黑压压的人影，她想从角落里挤出去，但是四肢发软，连手都伸不开了。
　　耳边是一片嗡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是耳鸣还是真的飞来了一大群蜜蜂。杜沫沫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从很远很远的人海那一头传来的，她分辨不清，也没力气去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