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不是演技派 (湖砚)

　　突然现场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嗓音，盖过了嘈杂的乱吵乱叫。
　　“不要慌张，都保持冷静。”
　　杜沫沫眯着眼看到有人站在桌子上，好像是H2O的其中一个，但她看不清是谁了。那个人一边挥舞手臂，一边拿着麦克风大声地喊话。
　　“刚才排在我这里的往东门撤退，出走廊10米后有逃生梯。排在阿澈那里的从西门走，左拐10米也是逃生梯。剩下的人跟着清源走，他会带你们下楼。大家都别慌，不要乱不要推，不要坐电梯！听工作人员的安排，谁都不会出事的！”
　　桌子上的人说完最后一句话，音箱的线路被烧断了，台上的喇叭爆出一串火花。他马上跳下桌子，跟着其他两名成员一起疏导指挥在场的歌迷撤离。
　　杜沫沫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明明知道现在必须打起精神，但是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觉得有些困，可能稍微睡一下会恢复精力。
　　那就稍微睡一下吧，反正现在也被人堵在这里，根本出不去，等其他的人走了，她再——
　　“你还好吧。”有人拍了拍她的脸，手掌冰凉湿润，好像刚摸过水一样。
　　“振作一点，能走路吗？”那个人又说。杜沫沫想回答，但是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刚才拍她的那只手凉凉的软软的，真是舒服，好像小鱼的鱼鳍一样。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她跟我一起来的，我背她出去。”
　　然后杜沫沫的意识就跳闸了。
　　

☆、怎么又是你们

　　
　　杜沫沫小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爸爸是全世界最高大最强壮的人，可以背着自己下山，背着自己上楼，背着自己走完走不动的路——虽然这样的说法一点都不新鲜，从小到大的作文里被杜沫沫用了不知道多少遍，老师的评语也从“写得真棒，你有一个好爸爸”到“语言流畅，没有错别字，是一篇合格的作文”再到“遣词用句略显俗套，希望能够充实词库，拓展写作题材”……但杜沫沫就是觉得，爸爸真厉害。
　　虽然爸爸早就背不动她了。
　　杜沫沫还记得小时候趴在爸爸背上睡着，口水流了一嘴儿，把爸爸的衬衫都湿透了。后来每次逢年过节亲戚聚会，这件事都要被拿出来说，到杜沫沫都上大学了，都要大学毕业了，还是年年说，年年说，好像不说一些小时候的糗事就找不到话题了。
　　真是的，自己早就不流口水了——杜沫沫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角，有点潮，还有点黏糊糊的。
　　所以现在自己在哪儿？
　　胸口好像贴着什么温暖的东西，有一双手托着自己，好像小时候趴在爸爸背上一样。杜沫沫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似乎看到了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像梦境里的天使的羽毛。
　　——所以现在是在做梦？
　　杜沫沫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丛像羽毛一样洁白柔软的……头发。
　　“你醒了？”背着她的人说，“真及时，再不醒我就要这样背着你开空间门了。”
　　杜沫沫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擦了擦嘴角——完蛋，刚才的口水是真的，不是做梦。
　　并且魔王肩膀上那滩可疑的水渍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我我我醒了，我可以下来了。”杜沫沫说着，慌慌张张地推开魔王跳下来，然而双腿毫不配合地表示还没醒，她一个腿软就坐倒在地。
　　魔王露出了一个“你看看你”的表情，然后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刚……刚才怎么了，我们不是在H2O的握手会吗？”杜沫沫盯着自己的鞋尖问，脸上有点热，应该是脸红了。
　　“着火了，”魔王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他这么说，杜沫沫转头看看四周，天色已经全黑了，身边都是刚才在握手会现场见过的妹子，大概都是刚刚从场内撤离，看起来都惊魂未定，一个个忙着发短信打电话，还有互相抱在一起安慰的。她又转向面前的场馆，每层楼的窗户里都冒出黑烟；她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意外，但看样子火势比她想象的要大，附近的居民也聚拢过来围观。
　　杜沫沫依稀想起，刚才在现场指挥秩序的好像是H2O？
　　好像还有人拍她的脸，让她不要睡着？
　　她还没想起具体的经过，消防车赶到了。穿着橙红色制服的消防员迅速下车行动，一个小队带着单体灭火器进楼搜索，一个小队连接最近的消防栓，然后布管取水。大约五分钟，搜索小队从楼内撤离，确认所有人员都安全离开，场馆内部没有滞留人员。
　　杜沫沫又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小蘑菇，身边的妹子倒是已经恢复精神了，都开始拿着手机拍消防队救火。
　　“小蘑菇呢？”杜沫沫悄悄问魔王。
　　“不用担心，”魔王说，“他跑得比我们快多了，连狗都跑不过他。”
　　再三确认所有人员都撤离了之后，消防队开始灭火了。杜沫沫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害怕归害怕，还有种开眼界的感觉。她站在现场隔离的黄线外，看到消防员举起三支蟒蛇似的消防水管，对准窗户喷射——
　　喷不出来。
　　大概是水压不够，水管里涌出的水只比家里的水龙头略大一些，整根水管都是扁塌塌的，撑都没撑起来。火势倒是越来越猛了。
　　“水压不够。”“再去找一个消防栓。”“来得及吗？”“让思澜过去看看。”
　　杜沫沫听到消防员这样交谈着，然后从消防车里跳下来一个人，飞快地跑向了消防栓。
　　半分钟后，水势陡然增大。三支水管饱满得像电线杆子，水柱炮弹似的朝大楼发射，很快就扑灭了楼里的火焰。
　　刚才在大楼里搜索的小队再次进入现场，留在外面的消防员开始做收尾工作。
　　“就说让思澜去看看，一看就灵。”“一定是属龙的。”“岂止是龙，根本就是龙王。”
　　刚才跑过去的那个消防员回来了，大热天穿着长袖长裤的制服，还带着头盔，跑得气喘吁吁。杜沫沫猜想那个就是他们说的“思澜”。
　　“回去？”魔王低头问了一句。
　　杜沫沫又看看四周，没找到H2O，大概已经离开了，于是点点头，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她看到思澜的头盔下面有一个鸭屁股似的小辫子。
　　“里面没人了吧？”女声，像被风吹动的风铃一样好听。
　　杜沫沫忍不住转过头，看到思澜一边用手掌扇风，一边收拾水管。防护头盔下，确乎戳着一个短短的小辫子。附近大楼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她用带着防护手套的手抹了一把脸颊，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原来还有女消防员啊……杜沫沫想。
　　一小时后，H2O握手会现场发生火灾，以及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冷静沉着地指挥现场歌迷逃离的事成了网络头条，一堆营销号自媒体争相转发事故报导，和不知道是不是歌迷写的歌迷感言。一下子连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了这个组合，杜沫沫的首页已经全是H2O了。
　　这场意外的火灾，倒是真的让H2O火了起来。毕竟他们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了自己的歌迷，也让现场人员伤亡尽可能地减少。
　　“你说刚才拍你脸的人，手很凉？”魔王问。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杜沫沫顾不上洗澡换衣服，直接把自己记得的事说了出来。
　　“好像刚浸过水一样的凉，”杜沫沫说，“而且滑滑的……感觉好像鱼鳍——那个人是H2O的吗？”
　　魔王停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他们真的是……？”
　　“你先去休息吧，”魔王伸手把她往楼梯的方向推，“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们三个是海妖。”
　　真正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是海妖加入了YQ那一边吧……杜沫沫转身看了魔王一眼，乖乖回了房间。
　　这天晚上她又梦见了天使。不知为何，天使的羽毛看起来似乎烧焦了——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杜沫沫想。
　　一周后，玻璃烟嘴正式签约玛欧事务所，杜沫沫找了一个有5年经验的职业经纪人，打理他们的日常事务。在找到合适的制作人之前，他们还是继续在原来的酒吧驻场演唱。
　　同一天，H2O的第二场歌迷握手会在D城举办了。有了上次的宣传后，这一次的声势更大了，据说为了容纳更多的歌迷，还临时更换了一个场地。杜沫沫没有再去抢票，因为魔王说没有必要。于是这天晚上，杜沫沫很难得地闲了下来，可以像以前那样追剧刷微博。
　　还没看完一集视频，金莉莉的头像突然闪了起来。
　　赤名【爱心】莉香：在？
　　沫沫：你猜
　　赤名【爱心】莉香：你上次说ELF48是你家事务所的？
　　沫沫：对啊
　　赤名【爱心】莉香：她们最近很红啊
　　沫沫：嘿嘿，还好啦
　　赤名【爱心】莉香：我在超市看到她们代言的酸奶了，不错啊，和H2O一起代言的
　　沫沫：论资历，H2O是她们的晚辈！
　　沫沫：比人数也是我们多！
　　赤名【爱心】莉香：好好好，你们厉害你们厉害
　　赤名【爱心】莉香：其实我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沫沫：哦，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