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呼吸着他的味道,轻声说,“金慕渊,一切都交给法庭判决,我相信恶有恶报。”
他突然扳过我的脸,眸色很沉地看着我说,“我以前做过很多坏事,我也是个恶人。”
他的样子太过认真,让我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词来安抚他。
于是我说,“所以上帝派我来拯救你了。”
他勾唇笑了。
他笑起来真的让人很没有抵抗力。
我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他有些过于温柔地抢回主动权,丝毫不见以往地狂妄强悍,等我撤回身体时,才看到他眸光沉沉地摸着我脖颈处的伤口说,“等这里好了,我再好好吻你。”
我,“....”
搞得好像要亲个三天三夜一样。
中午吃饭,是徐来布置的菜系,都是我和金慕渊常吃的几样菜,就连粥都是我平时喝的。
我看着有些眼熟的布置,就多嘴问了句,“你怎么知道买这些吃的?”
他从怀里拿出个本本说,“这里记着的。”
我见过这个本子。
在我刚回峡市不久,出了车祸后,徐来就用这个本子记着我的病因和忌口的事项。
我说,“你知道,这个本子是谁的吗?”
徐来点点头,“知道,苏小姐,这里记的大部分是关于你的,你要不要看?”
我想伸手去接,却发现手抖的厉害。
“能不能,等我出院了再给我看。”我说。
徐来就直接把本子揣回怀里,说,“好。”
金慕渊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有些黯然的神色不由问,“怎么了?”
我说,“没事。”
只不过想起那个徐来,突然有些悲伤,而已。
下午金慕渊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脸色有点不好。
但走到我跟前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
他递给我一枚戒指。
我有些讶异地问,“这个戒指怎么在你这?”
我以为是那天和他擦肩而过的雨夜,是在榕市海边的那个小旅馆里,我的那位姑妈给他的。
却不想,不是。
金慕渊眸光微冷的看着我说,“你不是把戒指给他的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谁?”
他似是咬着牙才说出那两个字,“李浩。”
我这才知道。
阴差阳错。
如果当时姑妈把戒指给了金慕渊,他或许就能直接追上那辆车,追上我。
解救我。
可是没有。
命运总是这样,在关键时刻,给人会心一击。
我摇摇头,“没有,其实,你去榕市海边那天夜里,我就在那辆面包车上。”
这话一出,金慕渊果然瞪大了眸子看向我。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了墙上。
“金慕渊!你!你....”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砸墙的举动时,他又带着满身的戾气过来紧紧抱着我。
我可以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颤动着。
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对不起,苏燃。”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就是他难受的时候,你也想哭。
我摸着他砸完墙的那只手,那只破皮见骨的手,突然很心疼。
我靠在他脖颈处,用牙轻轻咬了咬他的大动脉,轻声说,“我不怪你,真的,金慕渊,我只是,只是,不能原谅你和李浩一起骗我。”
说出来了。
终于说出来了。
金慕渊抵着我的额头,跟我鼻尖对鼻尖,他热烫的呼吸尽数都喷在我脸上,我听到他用很低哑的声音说,“苏燃,我不求你原谅,以前犯的错,以后就让我用一辈子来还。”
我咬着唇,“金慕渊,我现在想哭怎么办?”
他把我搂进怀里,很差劲的安慰手法说,“睡吧,睡着了就不想哭了。”
我本来是想安静地趴在他怀里呆了会,却没想到最后真的一不小心睡着了。
直到夜幕降临,金慕渊叫我起来吃饭。
病房内的灯光亮白如昼。
我突然地就想起脑袋上蒙着块黑布的场景。
以及那五个人银荡的笑声。
我在喝汤的时候,突然说,“金慕渊,绑架我的还有五个男人。”
他吃饭时,很喜欢坐在我旁边,看我喝完汤以后,他才开始吃饭。
应该是我下午说完那个面包车之后,他就做了安排,听我这么说,他就凝眸看着我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我平静地喝了口汤,垂下眼睛盯着汤碗说,“嗯,有个叫三子的人,你,让人多教训教训。”
金慕渊一瞬间就抓住了重点,问我,“他对你做过什么?”
仅仅是知道我和他在榕市海边擦肩而过,就砸墙把手砸出血,如果知道这个叫三子的人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金慕渊会做出什么来。
“他打了我一巴掌。”我说。
我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演技在金慕渊面前有多么地low。
以至于最后从没想过,金慕渊会亲自去审问。
也从没想过,金慕渊知道真相后会在警察局里发疯。
疯到...见人就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礼
十月底,肖全定案。
因绑架一案被判故意伤人罪,获无期徒刑。
同时,有人上书一份证明,推翻两年前峡市税务局副科长苏正义的受贿行为。
时隔两年,我爸的事再次掀起一股浪潮,如今这股浪潮拯救了我们苏家。
我妈和我弟看到新闻的时候,掩面而泣。
而我,被金慕渊隔离着不让我和他们面对面分享喜悦。
应该是怕我哭吧。
肖全案子一定,当时中枪而死的团伙也在死后获刑,案底将延续到后代。
另开面包车的五人团伙由于全身多处重伤,已转入危急病房,等待好转之后再送入监狱。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换药,林欢帮我换的药。
她说,“金慕渊就是个疯子。”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没到现场,可光听林欢添油加醋的概述,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金慕渊动手的场面。
可我难以想通的是,他那天回来后依旧面色不改地陪我吃饭,什么都没有问我。
他身上沾了烟味,不知道是别人身上的,还是他自己抽的。
人真的很奇怪。
我可以上一秒对他说,无法原谅。
在下一瞬,就可以,无端地,被他为我所做的事情所感动,进而原谅他对我做过的一切不可原谅的事情。
林欢朝我脖上的伤口吹了吹,又用纱布在我脖子轻轻缠了一层,“这个药不错,两天后可以不用换了。”
和林欢对话,永远都要接受她跳跃性的思维。
她可以上一句跟你讨论国家现如今的经济宏观政策,下一句就能斩断你对她的任何佩服指数。
因为,她下一句又说,“你的胸怎么没见长啊。”
说着就动手过来摸了摸。
我去。
没穿胸衣毫无防备地就被袭击了,我也摸上她的胸口,还没开腔讽刺掌心下的二两肉,病房门被打开,金慕渊进来了,看到我和林欢的姿势后,脸上的表情黑到不能再黑。
我和林欢:“……”
林欢是知道他在警察局为了什么而发狂的,帮我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们在峡市最偏远的医院呆了整整一周,林欢几乎成了我的专用医生,每天都看着我做检查,确保我能尽快恢复。
另一边,随萧启睿而来的柳小夏简直就是个重色轻友的炫夫狂魔,或许也有部分原因是惧怕金慕渊,总之在我旁边呆不下三分钟就要出去看看萧启睿。
然而萧启睿在和席南霍一邢他们打牌……根本没忙正事。
关于席南...我还没有问金慕渊,可看情况,他们好像重归于好的样子。
金慕渊端着张黑脸进来,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怕我?”
依旧是一丝不苟地西服,笔挺的站姿,那张坚毅冷峻的脸上,黑眸沉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忍住笑,摇摇头,“没有。”
“你抬头看着我。”他扳过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脑袋看着他的眼睛。
我躺在病床上,他站在病床前,本就个子极高,这下倒好,为了仰视他,我差点把脖子仰断。
“你笑什么?”他伏低了背问,大手伸到我脖颈处轻轻抚了抚。
我就指着门口说,“我笑林欢,没有笑你。”
他轻“嗯”了声。
我拍了拍我的床边,拉他坐下。
我说,“金慕渊,谢谢你,我爸的事。”
我不知道我爸这件事情需要费多大精神力,但听后来林欢讲,才知道中间的曲折。
金慕渊活生生掰倒了税务局正科长的位置,才挽救了我爸的名声。
他摸了摸我的发顶说,“嗯,之前答应你的。”
“咦?什么时候?”我讶异地移开他的大掌,漆黑的瞳仁微微撑大了看着他。
他帮我掖了掖被子,眸光一成不变地冷然严肃,“我说过,会送你一份大礼。”
这是。
这是很早之前,在他公寓里,他对我说过的话。
我突然就有些忐忑不安了。
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他的袖子问,“你,很早之前,就知道肖全对不对?一直没有对他动手,是因为我?”
我不记得那时候对金慕渊说过了多少个,放过他。
可我知道,金慕渊对他没有动手多半有我这句话的原因。
肖全也知道。
所谓旁观者清,他知道,他就是看出来了,他才想着折磨我,报复金慕渊。
因为,他当时跟我说,“苏燃,你知道的吧?你知道金慕渊一定会来救你的吧…?”
他那时候的下一句,应该是想告诉我,金慕渊是爱我的吧。
可我,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