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非要在沈弘慈面前争论出一个对错,非要证明自己才是有理的、受伤害的那一个。
沈弘慈点头,又点头,“你说的都对。小傅,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和书砚是年轻人,我希望你们都能给她一个机会,顺便也给我一个机会。”
深酒知道沈弘慈所说的机会并非是指让薄青繁离开的机会,而是原谅薄青繁的机会。
所以深酒很坚定地摇头,“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
沈弘慈的眸光暗了下去,她侧身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被自己的助理控制着的薄青繁,有些遗憾地说,“我理解你。”
深酒错开视线,“可是我很久以前也跟薄书砚说过,虽然我不会原谅薄女士,但我愿意为了薄书砚而不追究她。”
沉默了良久,深酒抬手挽住薄书砚的手臂,五指紧紧地扣在他手臂上,“你带薄女士走吧。”
“不行。”薄书砚突然出声。
沈弘慈眸光一闪,紧张的看着薄书砚,“书砚,你就……”
“你带薄女士走吧,现在就走。”深酒打断沈弘慈的话。
那一刻,薄书砚连看向深酒的眼都带着戾气,他重复了一遍,“不行。”
深酒侧首,抬眸看他,一字一句,“要么沈小姐带着薄女士走,要么我带着梵梵离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深酒能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从薄书砚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寒凉。
只是在那一瞬间,薄书砚的一双眼眸就被殷红色充盈。
他猛地握住深酒的手腕,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深酒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我说……”
“傅深酒。”薄书砚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嘶哑。
他看起来那么悲痛却又那么愤怒。
是啊,一边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傅深酒。
要做出抉择,最痛苦的应该是他。
深酒眼圈一涩,动摇他,“薄书砚,并不是放走了薄女士,就辜负了我。”
薄书砚摇头,“我已经做出决定,傅深酒你不要再说了。”
深酒并不听话,“如果你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那么应该做出决定的是我,而不是你。薄书砚,做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但是你将薄女士送进监狱,到头来惩罚的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傅深酒,不要再说了。”薄书砚将深酒的手腕越捏越紧,却毫不自知。
深酒倒抽一口凉气,忍着那断骨般的疼痛去捉住薄书砚的另一只手,“薄书砚,我希望你放她走。”
薄书砚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后悔。”
深酒知道薄书砚的脾气,也知道自己光靠语言是无法劝说薄书砚的,所以她干脆松开薄书砚的手,并趁薄书砚不注意用力挣开被薄书砚握着的那只手。
她看了眼沈弘慈,转身即走。
薄书砚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阔步追上来,再一次擒住傅深酒的手腕。
他满眸痛苦,连面庞上的肌肉都有些狰狞,他咬着牙却是在哀求,“小酒,别闹。”
深酒有些想哭,但是她没有。
她很坚决,“薄书砚,你听听别人的意见好不好?你看你大姐希望带走薄女士,约翰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现在我也希望让薄女士离开……就算你不相信我和你大姐,你也该相信约翰。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约翰的判断力总是不会出错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所有人的判断都错了,薄女士仍旧难改本性做出什么来,到时候我们再想残忍对她,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痛苦了对不对?”
“小酒,我再也不敢让任何会危及到你的不稳定因素存在。”薄书砚殷红的一双眸子隐有水汽。
“可你也不做不到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深酒立刻道。
薄书砚眸光一闪,有些怔然地看着深酒。
深酒轻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拥住薄书砚,“尽管我见到你之前,所有的人都说你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杀害。但是到最后我知道,那都是世人的误传,事实并非如此。即便是后来我回到雁城,许绾轻被你折磨致死,看起来你完全不顾旧情手段残忍,但我知道,你也曾在深夜里为那结果而怅然若失自责不已、甚至还两次偷偷地去墓地祭奠过她。至于闫修,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自己有多痛苦,你……”
薄书砚将深酒从自己怀中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慌乱,“小酒,我去祭奠许绾轻只是因为……”
“我知道。”深酒打断他,“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我没有怪你。不瞒你说,我也偷偷去过几次,为求心安。”
薄书砚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低低地叫了声,“小酒。”
深酒笑,重新将自己埋进他怀中,“我们已经痛苦过两次,已经让两个人付出了那么沉重的代价。以后,我不想你在做这种事情了,我也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了。薄书砚,你答应我,好不好?”
薄书砚久久都没有说话。
但是当搬家公司的车和那辆所谓的“垃圾车”离开的时候,除了僵直的身子,薄书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深酒不知道沈弘慈带着薄青繁离开的时候,薄青繁到底是自愿的、被强迫的,还是一半自愿一半被时势所迫。
深酒只知道,薄青繁走了。
至此,在这雁城,再不会有人来干涉她和薄书砚的幸福。
除了他们自己。
……
……
薄青繁离开以后,薄书砚和傅深酒便彻底从酒店搬回了蓝湾。
搬回蓝湾的那天,深酒看着家政工人将家里打扫干净以后,又让人将她挑得那些花卉一一安置在了楼上和楼下的小花园里。
忙完所有的东西以后,天色已经擦黑,所有的工人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很快,房子里就剩下深酒一个人。
深酒关上大铁门,去二楼的卧室里拿了自己的手机,给薄书砚打电话。
哪知道,她刚刚解锁手机,楼下便传来鸣笛的声音。
深酒眸光一亮,立即扔了手机跑到阳台上。
黑色Lincoln。
确实是薄书砚回来了。
深酒又转身跑回屋子里,然后下楼,一路跑着迎了下去,给薄书砚开门。
深酒跟着黑色Lincoln跑到车库,在薄书砚下车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埋进他胸膛。
薄书砚唇边终于绽出点笑容,垂首在深酒的发顶轻轻地印了一吻。
深酒抬起头,踮起脚尖,在薄书砚的下巴上轻咬了口。
咬完以后,两人相视一笑。
薄书砚垂颈下来,又在傅深酒的唇上印了长长地一吻。
在薄书砚准备撤身退开的时候,深酒勾住他脖子,将自己的唇送上去,迷糊不清地说了句,“不够,还要。”
说完,深酒又晗住他薄薄的唇,轻咬。
薄书砚乎吸一重,将傅深酒拦腰提起,径直往屋中而去。
深酒松开他,双手撑在他肩头,咯咯直笑。
等到进入房间,深酒埋头在薄书砚脖颈咬了一口。
薄书砚闷哼一声,等不及上楼,直接将深酒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精实长身也在下一瞬覆了上去。
深酒假装躲开,却被薄书砚用唇追了回来。
“薄书砚,还没洗澡,你不要……唔,我的衣服!……薄书砚!”
……
……
体力耗尽的时候,深酒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薄书砚口勿住她的眼睛,将她弄醒。
“累,我要睡觉。”深酒闭着眼睛满脸的不耐,说完后还翻过身去,背对着薄书砚。
薄书砚的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但顿了顿后他还是将深酒从床上捞起来,抱进浴室。
考虑到深酒意识不清醒,薄书砚便单手抱着她,单手给浴缸放水。
深酒圈着薄书砚的脖子,一直在不耐烦地哼哼唧唧,也睡得迷迷糊糊。
薄书砚大概是终于嫌她烦了,直接扣住她后脑勺,将她红1唇给封住了。
因为空气的短缺,深酒在挣扎的时候终于睁开迷蒙的眼睛。
薄书砚放开她,“肯安静了?”
深酒懒洋洋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我不想洗澡,好累。”
薄书砚没有回应,试了下水温后将深酒放进了浴缸里。
深酒上次在浴缸里摔过一次,所以自己也很小心地配合。
将深酒放好以后,薄书砚作势就要站起身。
水声哗啦一响的时候,深酒快速地勾住他脖子,不让他走,“我们一起洗。”
听到这话,薄书砚的凤眸倏然一暗,喉结上下滑动的时候,他哑声问她,“你确定?”
深酒弯唇一笑,将薄书砚的脖子往下一勾,用红1唇咬住他的,将他往浴缸里拽。
薄书砚推开她,看着她,“傅深酒,你今晚很不一样。”
深酒脸上爬过红云,昂着下巴反问,“你到底要不要洗?”
薄书砚单勾唇角,撑着墙壁从深酒身后坐进浴缸。
深酒的心脏咚咚咚直跳,很是自觉地往前面挪了点。
薄书砚彻底坐了下去,在深酒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