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要片得好好的,可不能出差错。知道么?”青碧水咬着牙说。
“那是一定的,咱们家大厨刀功可好着呢。”店小二赶忙答应了。他还强调说:“咱们家的鱼片片得可薄了,还会摆成菊花状,既美味又雅致,小娘子就放心吧。”
要说也是两人的缘分,岑碧青今儿也不在润园里。这正是吃河豚的时节,他也想着找青碧水出来吃河豚尝尝鲜。只不过去了保安堂,他才发现青碧水早就出来了。
等到岑碧青走到金满楼,他正好看见了青碧水,而且青碧水同金满楼的店小二谈得正欢。原本听着他们讲话当成个玩笑,却不想听到青碧水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法。
青碧水听了店小二的说法,笑了:“把青郎君片成一片一片的,还要摆盘成菊花状,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岑碧青在后头听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如今看来,我是把青儿这丫头给惹狠了。”
金满楼这样的大酒店自然动作快,青碧水点了菜不久,这菜品就摆了上来。新鲜的鱼肉晶莹剔透,摆成菊花状果然看着不一般。捻起鱼肉在调好的佐料里沾沾,在放进嘴里咀嚼,鱼肉爽口弹牙,又是一番鲜美的感觉。青碧水尝后食指大动,不由得赞道:“这青郎君果然应该这样来处理,这才是对的。好吃!”
看着青碧水那心满意足的模样,岑碧青终于坐不住了。他直接在青碧水的那张桌子坐下:“那青郎君如果不处理,又该如何?”
吃得正开心,被人这么一打断,青碧水吓了一跳。还差点将手里夹着的鱼肉掉到了桌子上。她生气的嘟了嘟嘴:“我又能如何。我既不是厨子,又不是青郎君本尊,怎么知道青郎君没处理会是怎么样子的。”
“你不是青郎君,可你是青娘子呀。”青碧水的脾气很有特色,岑碧青还真爱看她如娇似嗔的小模样,不由得又出言挑弄了。
见着旁边的是岑碧青,青碧水吃起来就更来劲了。哼了一声,她有拿起咬牙切齿的态度对付起盘中的鱼肉,还不忘教训说:“你那些条条款款,规规矩矩又给扔到哪里去了。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么。”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么。规矩是似的,可人是活的。”
三下两下讲盘里的鱼肉都扫进嘴里,也来不及细细品味了,青碧水吃得更快了。她还端起汤碗,咕噜咕噜,就将一盆汤给全喝了。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打了个嗝,青碧水看都不看岑碧青一眼,只拿手招过店小二说:“结账!”
☆、第65章
要知道这会子正是吃河豚的高峰期,金满楼是以做河豚出名的,自然是门庭若市顾客多多。青碧水才待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喊着结帐,店里的活计自然飞快的跑来。这空出来的座位也都是银子呀。
“承惠八两银子。”店小二欢快的说。
要说是咱们青娘子同银钱犯冲,一涉及到银子,她就非得出状况。这不,吃了人家的菜,到了结帐的时候才想起没带银子来。这些要是说出去,得多丢人呀。非得被人家酒楼误以为是吃霸王餐的。
青碧水摸摸袖角又捏捏荷包,试图找出些什么来,只可惜身上空荡荡的,别说银子了,就是个铜板都不曾有。
岑碧青一脸笑意的看着青碧水,倒是没有插嘴说他来付钱。不过就看他表情那也是知道的,他在等青碧水自己开口。
金满楼活计的素质还真不错,他既没有着急催着青碧水付款,也没出言嘲笑,只是找话说:“小娘子还是吃得太快了,美味珍馐还是要细细品味方才出滋味的。”店小二的模样显然是在替眼前的两位着台阶下。在他眼里,不管是谁付钱,总之要有个人来结帐就好。
总不能耽误人家小伙计做活吧。岑碧青假意叹了口气,笑着准备着掏钱。却不想青碧水四周张望了一下,找着个孤身坐着的小郎君。然后就是照着人小郎君勾了勾手指,结果那小郎君的钱包就落到了青碧水手里。
这一切凡人自然是察觉不到的。可岑碧青看到眼里,难免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又这样,要知道这是别人的……”
还没等岑碧青说完,青碧水就瞪了他一眼:“难倒就只有你的规矩,没有我的方法?你不是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完,青碧水就面不改色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小锭银子付了帐。
虽说青碧水是诡辩,可岑碧青还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若是有方法倒好。只是这会儿你如何还人家的因果。”
被偷了钱包的小郎君这会也正好要付账,在身上摸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钱包,不免急红了脸。人家金满楼不管怎么样也是开门做生意的酒楼,活计素质再好也不可能让顾客吃霸王餐吧。
“看你做的好事。”岑碧青小声责备说。
可青碧水根本没把岑碧青的责备当做一回事,她只是站起来对着那位小郎君说:“这位郎君,今儿看着咱俩有缘,这顿就算是我请你的了。可千万别拒绝,这缘份是上天给的,拒绝可是伤了福分。”
话说到这个地步人家小郎君如何好意思拒绝,而且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解围。于是他红着脸弯腰行了个礼:“鄙人姓张,小字玉堂,多谢这位娘子慷慨了。”他抬头的一瞬间正好瞧见青碧水亮晶晶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又加了几句:“家住城南,那张员外的张府便是我们家了。小娘子若是去了张家布庄,那也是我家的产业。”
青碧水倒是大方,一点没觉得是自己先偷了人家的钱包才造成了对方的窘境。她笑着说:“原来是张郎君呀。日后要是要买布,定去光顾你家的布庄。”
“那便是说好了。美衣配佳人,倒是相得益彰。”张玉堂瞅着青碧水的笑脸,看着她脸上笑盈盈的两个酒窝,不由得觉得自己也是醉了。
岑碧青被两人晾在一边,自然心里不爽快。他挑了挑眉毛插嘴说:“都现在这儿作甚。人家店里的伙计都不好收拾桌子了。这不是打扰人家做生意么。”
“罪过,罪过。是张某人忘形了。”被人这样说,张玉堂脸又红了,这会子红得耳根都是热的。他又想起自己要去自家布庄查账,只好同新认识的佳人告别:“真是感谢了。银子只能日后再还了,还请小娘子留个联系。”
青碧水这才想起是自己偷了对方的银子,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银子什么的就算了,说了是有缘嘛。不过你要是来找我玩倒是可以的,我们家是阊门的保安堂。”因为抿唇的动作,青碧水脸上的酒窝显得更深了。再加上她灵动活泼的眼神,那是显得格外醉人。
张玉堂看着一愣,不由自主的又说了起来:“保安堂?可是许大夫家的保安堂?我们家老太太的病还是麻烦许大夫开药瞧好的。敢问小娘子?”
有人夸自己家医馆,青碧水自然开心不已:“你说的那许大夫是我姐夫。别小娘子小娘子的叫了,怪客气的,不如叫我青儿吧。”
岑碧青是真的再也听不下去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下去谁知道青碧水这丫头会说出什么来。看那张玉堂没话找话说的样子,谁知道会说到什么时候去。
“嗯哼!”岑碧青清了清嗓子,他不好直接用话语打断,这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倒也可以。
这声音自然将两个聊得正欢的吓了一跳。张玉堂也不是不会察颜观色的人,岑碧青脸上难看那是显而易见的了。不过鉴于两人相似的青衣,以及岑碧青近乎管教青碧水的态度,张玉堂也给把他们两个当成了兄妹:“让这位大哥失礼了,耽误你们兄妹说话了。”
先前岑碧青没少假托自己和青碧水是兄妹。不是在生气的当口,青碧水现在也不太在乎这个说法。一瞬间,岑碧青又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等到张玉堂走远,岑碧青不由得试探说:“怎么这会子不反对说我是你哥哥了?”
青碧水好好的瞧了他一眼:“你这人好奇怪呀。之前你说我是你妹子,你有问过我么?反正你问都不问一声,我这会子不反对了,那倒是有疑问了。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对于岑碧青的奇怪状态,青碧水没有深究,只是又说:“怎么样,我用我自己的方法也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你那些规矩有鬼的用。”
“可是你先盗了人家的银子。”说到因果循环这些问题了,岑碧青自然啰嗦了起来:“你这可是欠下了人家的因果。”
青碧水摊了摊手:“我不是把他解了围,给他付了他的餐钱?还有什么因果。”
对于青碧水这种狡辩的态度,岑碧青便是很头疼,真不知道她是和谁学的。他只好拆开了细细的说:“你没钱付钱是因,偷了人家的钱袋是果。偷了人家的钱袋是人家没有钱付酒楼餐钱的因。这并不是说你替他付了餐钱就能了结的。”
这些因果关系琐碎又复杂,青碧水听着头都大了:“你就当我是借花献佛行了吧。我就不信这能欠下什么因果来。”
“可借花献佛,那借来的花可不是偷来的。你那不是借花献佛,是慨他人以慷。”
“行行行!”青碧水烦了:“我把钱袋子换还回去,那不就不是偷了。”她捞出张玉堂的钱袋,对着钱袋做法一番,那钱袋便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主人身边了。青碧水摇了摇自己空荡荡的说:“还回去了,没有了,你再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