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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 [出版] (兰思思)



折腾累了,他抱头坐在马路牙子上,以前的事一串串在脑海里滚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后悔了。

他曾对林惜说已经把从前都忘了。他撒谎撒得那么自然,可他何曾真的忘记过,他只是不敢再想起而已。

他反复问自己,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事后自己回想,深更半夜发疯的情形很可笑,也很心酸。

当然来不及了,从来就没有后悔药这一说。况且林惜跟着他又能落什么好,他的心早就死了。

想清楚了,他披上脏兮兮的外套,垂头丧气地回家,睡觉。

只有过得像猪一样,才能忘掉身为人的痛苦。



约莫过了一个月,翟亮接到岳原的电话,说晚上聚聚。他想推,但岳原特别严肃地对他说:“不来你就不是我朋友。”

于是,他明知去了会遇到林惜,也难免会看到她和岳原卿卿我我的场面,但为了自己和岳原的友谊,他还是去了。

翟亮一直觉得自己跟岳原是真哥们儿,即使岳原追走了他最爱的女孩。

他没想到,他们的友谊在那天晚上遭遇到最惨烈的考验。



翟亮到丽园饭店时,大部分人都在了。

林惜见到他,表现得大方自然,还给他安排座位,之后,她的视线不离岳原左右,他随便扯几句不着调的笑话,她也会笑得很卖力,难怪岳原一脸得意。

在热闹的气氛中,翟亮默默喝茶,给自己披上隐身衣,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聚会那样。

如果事先知道这是岳原向林惜求婚的见证会,他可能鼓不起赴约的勇气。当岳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向林惜表白时,翟亮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起哄鼓掌,他整个人都僵掉了。

轮到他说几句祝贺的话时,他脑子里苍茫一片,挤了半天,才仓促道:“希望你们两个能……白头偕老。”

范艾青咯咯笑着纠正他,“今天又不是举行婚礼,是订婚仪式呀,翟亮!等他们结婚,你就更没词儿了!”

林惜把杯子伸过来,跟他的靠了一靠,“谢谢你,翟亮!没有你,我和岳原就不会有今天。”

她双目清亮,里面盛着耀武扬威,翟亮干瘪地笑笑,缩回手。

林惜的朋友们凑在她跟前研究岳原送的那枚戒指,岳原则和他的朋友们聊各自专业的未来,聊整体经济的走向,翟亮窝囊地缩在自己的壳里,跟自己聊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他恐怕撑不了一个通宵。

思来想去,能救他的只有晴晴,这时候想起她来,翟亮心窝子都是暖的,他想以后自己真该对她好一点儿。

他离席去给晴晴打电话,宾客们谈天说地很投入,谁也没注意他。

晴晴接电话时口气有点不对盘,翟亮才想起来这阵子他们正冷战,具体为了什么他已经忘了。

她拿腔拿调问翟亮怎么忽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腔调盛气凌人,听不出一丝往昔情意,跟他想像中差得太远,他真想立刻把线掐了。

但当他回头望了眼桌子以后立刻打消这个主意,他宁愿听晴晴发牢骚,也不想再回席间充作摆设。

这一回头的当口,他感觉林惜在偷瞄自己,顿如芒刺在背,挪步从走廊往卫生间走去。

他为自己都记不得的错误囫囵向晴晴道了歉,她高兴得什么仇都不计较了,立刻表示不计前嫌,愿意跟他重归于好。

翟亮便说:“我现在动身,去莺歌等你吧。”

“行!”晴晴爽快道,“我这就去请假,你到了打我电话。”

他在水池边收了线,把手机塞进口袋,酝酿好开溜的措词,转身打算回席,但他没能如愿——

林惜站在卫生间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目光直勾勾盯住他。

他以为她要上厕所,往边上让了让。其实这里空间宽敞,他根本用不着这么谦恭,他是为自己脱身出去找个顺理成章的动作,他跟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但林惜叫住他,把刚才的感激又向他表述了一遍。

这女人真狠,翟亮禁不住想,她期望看到什么?看自己在这里歇斯底里、暴跳如雷?

“跟着他,以后好好的。”他抛下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欲走,如果她再拿得意的话来刺他,他一定如她所愿,狠狠地把她按进水池里。

她确实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受够了!

他跨着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却没能出得了洗手间拱形的门檐,林惜抓住他的左臂,她用力掐他,就像他们还是学生时候那样任性地欺负他。

那时候,他经常讲各种鬼故事来吓唬林惜,她不会往他怀里钻,而是把他靠近腋窝的胳膊肉拧成青紫色。

他的怒气迅速被浇灭,心底升起一股寒暖交替的气流——她还是爱自己的。

喜悦没来得及成形,就被悲凉淹没。

如果他没坐那四年牢,这会儿也许早就转过头去拉着她从这里逃走了。可那么幼稚冲动的行为,现在的他无法做得出来。

他站住没动,由着她掐,她下手一点不含糊,简直要抠下他一块肉来,可他没觉得疼,他心里的痛比肉体上的要厉害得多。

他的一条胳膊疼到几乎麻木时,林惜总算放开了他,他听到她在身后幽然喟叹,“我终于可以忘记你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但翟亮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他听出来这次她是说真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恍惚走了出去,明知这是诀别的一刻,他却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拐出门檐正好看到岳原的背影,翟亮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张口叫了他一声。

岳原缓慢地转过脸来,表情古怪,但翟亮此刻内心过于虚弱,无暇顾及旁人的异常。

“我得先走了,跟晴晴说好去接她下班。”他努力保持平和的口吻。

岳原像没听见,眼神陌生地注视他片刻,问:“你见到林惜没有?她在不在洗手间?”

“不知道,我没看见。”翟亮木然地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岳原仿佛才反应过来,“哦……那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吧。”

翟亮心乱如麻地回到席间,匆匆解释几句后,如释重负离开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圈子。

在饭店门口调整了会儿呼吸,翟亮就改变主意,他不想去见晴晴了,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坐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一想到要费心向晴晴解释,而以她的火爆脾气未必理解得了,翟亮就有些气馁,他已经让自己孤立无援,她施舍的温暖,他怎么能不要?



晴晴的假请了等于没请,经理只允许她提前半小时下班。

翟亮闷在那间摆音响器材的小房间里,心浮气躁,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流得极慢。但即使它走快一点,他的处境同样改变不了:晴晴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失魂落魄,然后明白他不是诚心求和来的,他是来寻求她庇护的。

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又得陷入无休止的争吵?

翟亮再也坐不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没有费心思在要不要给晴晴打电话解释一下上,那等于自己送上门去挨骂。

他推开莺歌后门出去,保安端坐在岗亭椅子里撑着头研究什么资料,身子一动不动,翟亮经过岗亭时才发现那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骑着摩托车在马路上狂飙,想给自己找一个去处,他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冷冰冰的家里窝着,也不想找狐朋狗友把自己灌个烂醉,他想到了陶哥的酒吧。

这么多年,陶哥对音乐执迷不悔,砸锅卖铁每年也要自费灌制一张CD,都是他自己的原创。不过自从不玩摇滚后,他的风格忽然变了,带点忧伤散漫的情绪,连开的酒吧都是这个味儿。

翟亮笑话陶哥越来越象文艺青年,他反驳说这就叫成熟。

陶哥常说,这个世上,其实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争的,争到手的也未必是你真正想要的,人活着就是活着,不要问有多大意义,过好每一天,就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翟亮认为陶哥其实是个哲学家。

陶哥还对他说过,“如果你当年加入我的乐队,把精力都发泄在音符上,就不会冲动到去闯祸了。”

他一直觉得翟亮坐的那几年牢很莫名其妙,很不值。

翟亮跟陶哥的交情虽淡如水,但这么多年从未断过,他失业时陶哥想让他去自己的酒吧干,翟亮拒绝了,朋友一旦转变成雇佣关系,会窜味儿,他不想失去陶哥这个纯粹的朋友。

后来,陶哥介绍他去了福森酒吧。

翟亮对陶哥开玩笑,“你的酒吧适合开心的人偶尔去伤心一下,我已经伤痕累累了,老呆在你酒吧里,会得抑郁症。”他确实极少去。

陶哥觉得这评价很对味儿,“嗯,哪天你遇到伤心事,随时来,我给你免单。”



翟亮到了1987,陶哥却不在,他没有惊动伙计去联络,找个角落坐下来,要了杯纯的白占边,慢慢喝,什么也不想。

安静了没多久,一个披散着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婀娜地走到他桌边,问可不可以坐,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女人用意明确,摆出各种风骚的姿势跟他套近乎,他想笑,后来觉得她也没什么错,要怪就怪世界上有“寂寞”这种怪物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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