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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 完结+番外 (南山孟姜)


  顾宁抿紧嘴,眼中没有一点儿笑意:“可你能忍,直到三年后,你再次看到了机会,因为裴安宁出现了。你知道抛出她,裴安民一定会现身,所以你表面上劝邓玉华动手,不惜冒些风险,及早挖去这个毒瘤。可实际上,你打得算盘是,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引警方涉入,光明正大地替你除了邓玉华。”
  “你想的很好,让裴安民和邹凯相斗,把栖梧山院长夫妇引到警方面前。栖梧山的问题就在账目上,可是为什么我们连续两次查账都没有发现问题?你故意的,敬旗跟栖梧山划得很干净,你想利用邓玉华的贪心,等她彻底收了栖梧山,再翻出账目问题,借机搞垮敬旗。为此你甚至在几年前就联系上了远在异国的胞弟,让他为你准备好退路。可你没想到,坏了你整个计划的却是禾苗,一个五年前因为你一个举动而走上这条路的小警察。”
  范敬任命般地笑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挖了坟墓。”
  顾宁看着他,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禾苗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她找到指证敬旗的证据,而是你,她发现了你在账目上动了手脚。那天她其实想告诉齐治平,可她没来得及。你下手太快了,你告诉邹凯她掌握了公司的罪证,邹凯一心维护敬旗,没多想就执行了你的计划。而你之所以选择在我病房里动手,也是想提醒我找出藏在自己家的证据吧!”
  “你成功了,你觉得自己很聪明。甚至于今天晚上的行动,你也做了两手准备。当时范齐就在周围,他在替你看着邹凯:要么邹凯杀了我,范齐通知警方,或是你引来齐治平,抓住要携证据离开的邹凯;要么邹凯入局,我带着证据归队——”顾宁有意将声音拖长,背对着范敬在他身后站定,“可你没想到,最后是齐治平杀了邹凯,而指证敬旗的证据,在打斗中损毁。范敬,老天不助你啊,机关算尽,到头来只是背了一身罪孽,把自己算进囹圄里!”
  范敬不应,仰头靠在齐肩的椅背上,无奈苦笑:“其实你没有一点儿证据,可你拿准了,我根本没得选择,是吧!”
  顾宁爽快点头:“没错,除非你告诉我,你能忍受做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他说着,却已等不及范敬的回答,豁然转身,“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们一个个欠了你什么,要做你的棋子,要被推进这场局里!”
  “你不明白?”范敬却似诧异,如此对视半响,又重新倚回靠背,近乎慵懒地吩咐,“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顾宁冷冷看着他,半响,耐着脾气依言照做。范敬悠然擎起纸杯,戏弄似的笑着:“再来一杯。”顾宁沉默了一刻,再次接了矿泉水递去。这回范敬道了谢,接着缓慢抬起一只手,向另一个杯里倒水。接得半满的纸杯很快被倒满,范敬却并不停止,只是眼睁睁看着清水满上来,漫过杯口,然后顺着杯沿、手背快速漫开。
  范敬笑起来,仿佛在向无知无觉的孩童传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顾宁?它已经装满了,再多的恩惠都是多余的。”说完却又摇头,“也是,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懂。当初我活不下去的时候谁管过我的死活,如今我又要管谁的死活?可是郑治,在那个时候,让我活下来了,这就是全部的意义!”
  顾宁愕然:“那你的妻子和未曾谋面的孩子呢,你就没有替她们想过一点儿?”
  范敬终于哑然,似无从应答一般,垂头沉默。过了许久,方才低声回道:“遇见我,算是她们的劫数吧。”
  “范敬,你就是个疯子!”顾宁近乎不可置信地摇头,“那么范齐,他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范敬并不回应:“没有道理,顾宁,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退路。我可以帮你咬出敬旗,但我不可能让你们动他。”他说着深吸口气,向后倚着椅背,身心随之放松下来,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终的赢家,“明天下午,范齐明天下午就要走了,去英国,带着我的妻子,还有我将在未来出生的孩子。这些事情,不管他有没有参与,你都阻止不了!”
  顾宁笑笑,跟着点头:“是,我拦不住他,可是你自己呢?你会判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就算你能在狱里减刑,这些年,范齐真能尽心竭力地照顾她们吗?好,就算他能,可你的孩子总要长大,他对你这个父亲不会有一丁点儿印象;你的妻子总要生活,她甚至可能有了新的爱人——而你,只能看着她们离你越来越远,什么都做不了!”他说着有意放慢语调,诅咒一般地念出每一个字眼,“范敬,这些年头,你永远补不回来!”
  他说罢起身就向门外走去,临到门前,又顿下脚步,补充道:“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你也可以反水,不过摄像机已经记下刚才所有的话。你总不会真以为,这东西断了电源,自己就一点儿电量都没有了吧!”
  撂下这话,顾宁不再看范敬的反应,甚至再不多待一刻,立时推门而出。屋外历经长夜苏醒的天光,已经透过长廊悠悠荡荡地洒落下来,他仰起头,就像迎着阳光,将所有阴影毫不留情地抛在身后。

  第四十九章·趋舍异路

  房门一开齐治平就迎了上来,平阔的肩背挡在窗前,堪堪遮住一小片阳光。顾宁顿住脚,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声音疲惫:“进去做个笔录吧,摄像没关,里面的东西别抹了。”
  齐治平似有所料,没有立刻动身,但抄着裤兜,低头踱出两步:“范敬这牢少不得坐个十年二十年,出来也废了,你又何苦掐灭他最后一点儿希望。”
  顾宁扭头看去,心知房门并未合紧,齐治平就站在旁边,有些话想是早已听去。开口欲应两句,又拿不准他到底听了几分,稍一迟疑,那边便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替禾苗和袁珂不平。”
  真凶已然偿命,帮凶罪行昭彰只待审判,仅就这两桩案件看,事情始末缘由脉络清晰,于职责、于司法,只需待过程走完,一切尘埃落定,公正而完美。可对于当事人,逝去的生命永远无法挽回,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弥补,所谓公正不过事后徒然的慰藉,又谈什么公平、谈什么心安。
  顾宁哑然。窗外天光投射下来,泛着微微金芒,干净得令人自惭形秽。他看向身边轮廓鲜明的身形,突然想起很近、又仿佛很久之前,那人神采飞扬地望着自己,说:“你以为警察是干什么的?维护已制定的原则,仅此而已。至于有没有意义,不是由你我来决定的。”
  可他们终究不是圣贤,也不是机器,只是这世俗尘埃中被私情左右的凡人。每个人的愿望不过是活下去,活得更好,酬偿爱自己的和自己所爱的人。但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愿望却最终衍生出如此复杂的因果?
  顾宁知道,却又不想知道。就像他很清楚,齐治平到底还是知晓得不够多,否则仅禾苗一事上,平静地站在这里劝自己的,就绝不会是他——所有说得出口的公平和正义,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
  于是顾宁笑了,释然而无谓:“我是为我自己,范敬得到什么结果,那是他自己修的。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干警察,也不可能是个好警察。”
  齐治平不期他这般对答,怔了一瞬,半认真半玩笑地跟上句:“顾宁,我没得罪过你吧?”
  顾宁失笑,倒不再多话,只催促道:“行了,别耽误了,先让小米跟着你做笔录,秦楠我去叫。”说罢顿了顿声,又补充道,“录像里的东西,先不着急看。”这话落地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念头一动也便放下,只替他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审讯室统一安排在警局一层后排,警员们审问间隔出来透气,通常会沿着长廊走走,或者干脆绕去后院。走廊没有人,顾宁想秦楠多半会在后院,方要出门,却听背后楼梯上响起一声:“顾队!”闻声回头,只见要找的人正从楼梯上快步赶下来,口中说道,“顾队,有人找你。”
  “我?”顾宁似感诧异,刚想细问,那人便已连珠炮似的回应道,“说是你朋友,临走来看看你,我让他去接待室了。”
  顾宁心头一动,抢先追问:“叫什么?”
  楼梯上的人脚步顿停,尴尬应道:“哎呦,忘问了。”一句说完,又想起什么,连忙拍拍脑袋,补充说,“哦对,就是裴安宁那个案子给咱帮忙的医生。”
  顾宁点头:“我知道了。”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喉头,牵着声带涩涩发紧。他下意识地缓了口气,稳住声音,吩咐道,“齐队那边有头绪了,你快过去吧。另外,他脾气急,要有点儿什么你拦着些,知道吧?”
  “欸!”这话说的含蓄,秦楠尚未回过味来,只习惯性地应了一句,便匆匆往审讯室赶去。
  天日晴暖,屋外的风却不小。初春疾流夹带着不经意的温柔,轻而易举地穿透半个厅室,卷带着一张不知从何处顺走、墨迹隐约的白纸,倏然从眼前掠过。顾宁下意识拢了拢衣襟,将一声感慨深埋进胸膛。
  范齐已经在接待室等着了,房门推开时,他正伫立在窗前,面对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警局大院。阳光洒落下来,似画手妙笔,沿着那人颀长的背影,悄然勾勒出一层浓淡相宜的金边。就像许多年前,在大陆另一侧,也是这般乍暖还寒的时候,他站在学校图书馆休息区的窗前,擎着一杯咖啡,读书、等人或者只出神看着窗下来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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