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道拉基?”闵英修疑惑地问,“还是小金花?”
何静薇咯咯笑起来,她渐渐地觉得两颊的肌肉笑得酸痛,笑了很久才止住。她终于说:“哎……真是,是杜鹃啊,你连这都猜不到……”
何静薇趴在桌上,渐渐觉得所有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朦胧之间,她看到了胳膊肘旁边那个空空的酒瓶。
这酒真TM解渴啊,她想。
刚这么一想着,胃里就一阵翻腾,一股粘热的东西一口喷了出来。
第82章 吃干抹净
何静薇醉了,吐得一身都是。她浑身软烂如泥,双目紧闭,昏睡了过去。
闵英修叫来一个女服务员,想帮她换掉衣服,送她去浴室。可是何静薇好歹一米七零的个子,那个服务员是个又瘦又小的女人,刚刚将何静薇扶起来,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带倒在地。
闵英修也不管那服务员听不听得懂,说:“你躲开!”
他将何静薇打横抱起,一脚踢开了卫生间的门。
这个卫生间小得只容两个人转寰。门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塑料整理箱,接着一满箱的水,以备停水之需。闵英修把何静薇放到整理箱上,可她坐不稳,歪倒下来。
“坐直了,静薇!”她只听见一个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
有温热的水浇在脸上,她不想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现在好舒服。
衣服不知道被谁扒了下来,接着是裤子。为了要脱下她的裤子,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一只有力的胳膊扣住了她的腰窝。
何静薇睁开眼睛,开始几乎找不着焦点。密集的水线哗哗浇下来,然后她在水雾里看见贺明启的脸。
她的心倏然暖和起来,脸上露出一点疲倦的笑容,说:“明启,怎么是你,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
“好了,你来给她洗吧。”那个男声说着,就要松开她。
“别走!”何静薇抓住他的手,“求你……别离开我。”
“静薇,你放手。”
“我不放。”何静薇倔强地在水流中睁着眼睛,“是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对我和姑姑好,对我爸妈好,一辈子好呢?”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何静薇从鼻腔里冷笑一声,丧气地渐渐向下滑去,轻轻地摇着头:“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何静薇整个人无力地坠了下去,那双有力的手扣了住她。她似乎突然警觉起来,扭动着身体,连声说:“别碰我,孩子才四个月,你碰着它了,你碰着它了,它会死的……”
她的身体重新又被扶了起来,可是她却惊叫着:“啊,啊!”
她指着地上的秽物,她以为她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化成一滩鲜红的血水流了出来。
男人在说什么,何静薇却听不真切,耳鸣开始加重,身体似乎被捅开一道口子,大喇喇刺上她的五脏六腑。
她拼命让他看地上,可他却一动不动。记忆里腥红的血水和眼前的景象重叠了,她号啕大哭起来:“它流了,它死了……我活着,孩子死了,我多想跟你有个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啊……”
他突然间用力地抱紧了她,说:“你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
“可是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这里……”何静薇指指自己的心脏,“还有这里……好难受……”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她看见了他浸湿的衬衫和宽厚的胸膛。
酒精淹没了她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水不断流下来,像流泻不止的欲-望。不知是什么把她推上了云端,她犹如置身灿烂的星河。
又仿佛有什么,击碎了她的灵魂。
……
凌晨两点,在身边的何静薇陷入舒适的睡眠之后,闵英修看了她好半晌,才为她盖好被子,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岛上的夜风里带着寒意。清醒的那一刻,何静薇看到了落地窗外那个吸烟的背影。
她翻了个身,睁大了眼睛。
那个人不是贺明启,绝不可能是。她现在身处A国的一座孤岛上,明启昨夜怎么可能会来?
见那个背影很快转身进来,何静薇忙把眼睛闭了严实,背朝着他。她无法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面对一个丈夫以外的男人。
他上了床来,从背后抱住她。
轻柔的呼吸和热暖的怀抱,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她本以为这是酒精麻醉下的乱梦,可是这一切不是梦,竟不是梦。
她到底做了什么?虽然她的婚姻破败不堪,但她竟然成为了帮凶,亲手彻底摧毁了它。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许久都没有动。她以为他睡着了,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她尽量保持一动不动,只有叹息声不受控制,一下子泄露了她的心事。
“你怎么了,静薇?”
是闵英修。
何静薇不敢说话,只觉得心跳如突。她屏住呼吸,再也不敢作声。她闭着眼睛,眼珠子晃动着。
这是场梦吧。可是刚才的纷乱和极致的快乐,还真真切切地烙印在身体的每一处感官之上,使她羞愧难当。
她忽然想起那天,姑姑送走顾伍扬后对她说的一句话。姑姑说,篱笆扎得紧,野狗不得入。
和顾伍扬,是姑姑多虑了。可她和闵英修这算什么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收场。
此刻闵英修的手臂环正在她腰上。她保持着熟睡时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可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盘算着自己怎么逃离。
黑暗中的床头柜上,隐约能看见有一件白色浴袍。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泛白。何静薇终于感觉到拥着她的手臂松脱开去,她抓紧时间爬了起来,将床头的浴袍胡乱一裹,逃也似地出了闵英修的房间,溜回了自己房里。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何静薇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身上还穿着闵英修的白色浴袍。
这件浴袍也让她伤脑筋。这要是酒店的浴袍还好,可是,这明显是他自己的。
哎,就当是一次一夜情吧,是一个迷醉下的错误吧。幸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彼此其实都在公平选择。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她在往后的日子里该怎么面对闵英修?
何静薇就在这样的心乱如麻中,迎来了一夜情后的第一个黎明。
放了热水又把自己好好地冲洗了一遍,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静薇,”崔海光站在门口说,“哦,刚起来啊?收拾行李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去哪儿?”
“去口岸。静薇,运气好的话,咱们今儿就可以回国。”
何静薇惊喜道:“真的吗?怎么突然又可以走了?”
“对。你知道奕驰集团有个工程队在这边修路,他们昨晚派人来找闵总,就是那个二乎乎的小子,记得吗?A国方面奕驰已经打点好了,他们的车一会儿过来接我们。”
原来是这样。奕驰集团的梁家与闵家是世交,闵英修有难,奕驰没有不出手的道理。原来闵英修作为拓达的副总,其所能动用的资源,不会是像她这样一个普通职员所能知悉的。身在高位,也绝不只是一个职位符号那么简单。
……
“闵总早。”清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闵英修转身看到拖着箱子的何静薇,今早那个慌不择路逃走的女人。
她的状态似乎不错,得体的浅灰套装和平跟鞋,清淡而精致的妆容遮盖了眼下的淡淡青痕。眉目平稳,气质清雅,昨夜的混乱在她姣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闵英修似有似无的回了声“早”,便坐进了车里。
奕驰集□□了两辆车过来。何静薇和崔海光坐在后面一台车上,前面的车里坐着闵英修。车子一前一后开动起来,从岛上的小路驶向A国半岛。
从车窗回望那座小岛,它越来越远了,孤零零地漂在水中央,真像是一抱琵琶。
何静薇不舍地看着它。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在那岛上发生的故事却令她一生也无法忘怀。她回望海中那座孤岛,希望一切都完完整整地留在了那里,遗落在了岛上。
从岛上去口岸是几小时的路程。可是从昨天开始下起的小雨,把路面泡得泥泞异常。司机一直小心翼翼,可是行至半路,一边道路蹋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路只剩下一半。
在这个路段,有十多辆车横七竖八的堵在那里,两个方向的车辆各不相让。
只听见汽车喇叭响成一片,嘈杂声中,闵英修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何静薇从后面的车里探出脑袋,问:“闵总,发生什么事了?”
闵英修回头对她说:“你呆在车上。”
他说着,卷起裤管,脱了鞋袜,一深一浅地向蹋方的路段走去。
何静薇和崔海光见状,急忙跳下了车。可路上是两寸厚的泥淖,一着地,鞋袜都打湿了。
远远看着闵英修,只见他两脚踩在泥里,连说带比划,正指挥着一辆车慢慢通过那道缺口。两个方向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慢慢开了过去。
何静薇看见泥从闵英修的脚趾间冒出来,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在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她所不能明白的。他出生世家,明明养尊处优,却又常常做出白手起家的实干姿态来。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