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没有接,推了回去,“姐,你别这样,我其实真没事,你能和他在一起,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浅浅,我知道你并不高兴。”宁梓欣苦笑着,一脸的真诚,又将盒子推了过来,“把这项链拿着,就当让我安心,好吗?”
安心?那谁来让她安心呢?
宁浅摇摇头,语气已经有些凉了,“姐,我说了不要。”
她再次将首饰盒推过去,宁梓欣却似打定主意不接,竟突然松手--
“啪”!黄梨木盒失去支撑,顿时狠狠磕在椅背,项链的玉石接驳口断成两截。
宁梓欣“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浅浅!你怎么……”
☆、009恶毒,这才是目的
“姐!我不是……!”她刚要道歉,苏芷兰已经踩着棉拖鞋疾走上来,她身后站着刚下班、还没来得及脱去西装的宁致远。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显然是误会了。尤其面色威严的宁致远,一身退役军人的严谨之气,不怒而威。也不知上楼前,苏芷兰和他说了什么,而今宁致远看向宁浅的眸中,分明沉着几分寒意。
宁浅瞬间喉咙发紧,她突然明白了姐姐的目的!这才是这出戏的高/潮,陷害她,让父亲误会,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父女之情最后一击!
好恶毒!亏她还一直心存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觉得姐姐才是那个完美得足以配上夏默澄的人!可是,如今她在做什么?将她推入更深的劫难中!
宁梓欣!你至于吗?她都已经悲惨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往她心上再插一刀,夺取本就不多的父爱??
宁浅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而这一抹恨,却让对方神色更加得意。
宁梓欣背对着宁致远,朝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那张娇美恬静的面容刹那间变成狰狞的魔鬼,分明是在警告她,别自不量力地和她斗!宁浅你注定斗不过我宁梓欣!然后一转身,一脸委屈至极的模样,扑进宁致远的怀里哭诉起来,“爸,别怪浅浅,是我又做错事了,我本来想安慰她,让她别气我抢走了默澄,没想到她不喜欢这条项链,都是我不好……”
苏芷兰一听这话,登时火气上涌,“我的宝贝欣儿瞎说什么!默澄本来就是你的丈夫,是这个死丫头老和你抢!项链不要就算了,我还巴不得她不要呢!”
又转向宁致远,“致远你给说说看,这么多年我是供她吃好穿好,自问没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把欣儿的都让给她!她倒好,恩将仇报!如今还要和欣儿抢男人,真是不要脸!简直和她妈一个德性……”
“你给我闭嘴!”宁致远原本还沉着气,待听到最后一句,表情瞬间又僵硬又厌恶,一句话吼得怒意十足。
苏芷兰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戏演得真好!
宁浅冷冷望着这两母女一唱一合,反而麻木地笑了。
如果苏芷兰说的“对她好”是指连她的学费都要克扣,迫得她在外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话,那她宁浅还真是“不知好歹”!
可是宁致远常年在军区,从不爱管家里长短的破事,家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不了解。
宁浅这一刻才明白她和父亲之间,有着多远的距离!远得只要一丁点危言耸听,就足以毁掉他们的父女之情。
“爸……”她低低地开了口,想做最后的解释,心里希望着此时此刻,家里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选择站在她这边。
毕竟,他们身上还是流着同样的血!她宁浅,是和他心心相印的亲生骨肉!
可是那句“爸爸”还未出口,宁致远狠重的巴掌比她更快地甩了过来,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啪”的一下,重重盖在她左脸,带来火辣辣的炙痛感,将她所有卑微的企图尽皆拍碎--
☆、010你有什么资格争
宁浅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扎在那碎了一地的红宝石项链上,都不觉得疼了,心里凉凉的,一片入骨的麻木。
父亲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
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宁致远的骂声比他的巴掌更重,铺天盖地倾倒在她头上,声声刮骨剜心。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妈!有没想考虑过别人会怎么想?”
他果然还是嫌她了。宁浅闷闷地想,她不过是想像一个平凡的人那般生活,为什么到了他们眼中,都成了错?
宁致远不看她眼中的失落,继续朝她吼,“你爸我堂堂广川市首富环宁集团总裁,你妈妈,市歌舞团团长!你再看看你姐,三年时间凭自己的努力,当上广川市首席仲裁员!你呢?!重本毕业出来,去给一个小集团当专员!你还觉得不够丢脸是不是?!还来抢你姐姐的未婚夫!宁浅,你好好看看,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资格和你姐姐争!”
首席仲裁员?宁浅嘲讽地笑了,那还不是找夏默澄走的后门?
宁梓欣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她大学爱了夏默澄四年,每天花费心思做便当送到他手里,就为了看一眼他脸上满足而幸福的微笑,没有一天断过。她帮夏默澄洗全是汗渍的脏球服,踩个自行车路远迢迢从广川市东买回品香苑的早餐,就因为他一句“许久没吃了”。
她爱得那么傻,那么义无反顾,原以为夏默澄对她也是有心的,没想到他许下承诺后,一转身,却娶了她姐姐。
“爸!”她还试图解释,“我没有要和姐姐抢……”
“没有抢?”苏芷兰尖怒的嗓音立马插了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赶着回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在你姐姐订婚宴前弄点事出来,好把夏默澄抢回去!老爷子,你也听欣儿说了他们上大学那会儿的事,宁浅就那时候从中作梗想要拆散她们了!”
宁致远正在气头上,被苏芷兰这么一撩拨,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不在家,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可是宁浅,这一点我还是看得明白!你就算再喜欢夏默澄,人家不要你,也不能不要脸地贴上去!”
呵,爸爸说她不要脸?说她回国是为了抢夏默澄?真是可笑!全部都是姐姐一面之词!看来她不在的这一年,姐姐和苏芷兰真是一天都没闲,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爸爸呢!
宁浅死死咬着唇,脸色一片灰白。她恨!恨今天才看清姐姐的为人,从前还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优秀,心甘情愿地离开中国,把夏默澄让给她!
她也恨爸爸,恨他太伤人!她一直以为,他是懂她的。毕竟这份对爱的偏执,和她生母是那么地像。
宁浅僵硬地维持着摔倒的姿势,连抬头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含着满腔的苦涩,冷冷挤出一句话,“当年你就是这么赶她走的吗?说她不要脸?怪她出身太过卑微,配不上你这样的家庭?”
☆、011离开,幸好他还在
宁致远的呼吸瞬间一滞!他万万没想到,他耐下心来,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竟然换来女儿如此冷酷的反击,瞬间脸就黑得像压城的乌云,迎上去要再给她一巴掌。
“你再说一遍!”
“你打啊!”宁浅抬起一张脸,目光恨恨地,就等他打下来,“你狠狠地打!没准哪天把我也赶走了,我就去投奔妈妈和那个你所谓的野男人!”
那一巴掌满载着宁致远的盛怒和恨意,连携带的风都是无情的,重重地扫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在她脸上,宁梓欣及时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宁致远的手。
“爸!不要再打了,浅浅还小,方才也是无心的,骂几句就够了!”又劝宁浅道:“浅浅一向很懂事,这次是爸爸气过头了,你不要怪他,快跟爸爸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她竟然还来装成好姐姐的模样!如果不是她在爸爸面前添油加醋地叙说往事,爸爸也不会指责她不要脸!
宁浅强忍着眼泪,忍得肺都疼了,犹自捂着早就红肿的左脸,笑得愈加讽刺,就是不肯开口道歉。她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要让她道歉?
宁致远气得一脸青白,“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像你姐那样!不成器的东西!!
“老头子,咱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这死丫头和她母亲一样,野性子!”苏芷兰抚着他的胸口,看上去倒是很体贴。
宁浅只是笑,这几年,什么恶毒的话她没说过?连措词都不知道换一下!什么野种、野女人、贱妇,她听得都麻木了,真恨当时为什么没跟妈妈一走了之,还巴巴地守在这里,以为夏默澄会娶她,带她逃离这个家……
可是她受不了爸爸的那句“不成器的东西”!
为什么,明明是宁梓欣陷害她,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错全怪在她头上!
不成器就不成器吧!她索性两眼一闭,硬是将打转的泪水生生咽了下去。
“浅浅,你快来给爸认个错!”宁梓欣过来拉她。
她站起来,垂着那个流血的手,默默不言。
终归是心疼女儿,宁致远看着那道血红的伤口,阴沉的脸色渐渐就缓了下来,“去找王婶,把伤口处理一下!”
“这事都怨我!浅浅,你要生气就撒我头上,别气你爸了,他大老远从军区赶回来,早就累坏了……”
宁梓欣一边拿来纸巾,按在她的伤口上,一边又对宁致远说:“妹妹不喜欢这条红宝石项链,日后我们上街再给她选一条更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