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他不跟我聊生意上的事。”她说:“不过他这辈子也没有一次性中过三枪。按道理说,他六哥害过他之后,他就很少再信任谁了,对孟买也防范了很多。”
“那会不会是怀信身边的人?”正好梁默不在,我小声问:“梁默是怎么跟在他身边的?”
“是费子霖以前无意中救了一命的,好像是在他十岁左右?跟在别人手下都做过,最后慢慢地提拔上来,跟了怀信。梁默比怀信大,所以有时候会给他出出主意,但对怀信很忠诚。”她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绝对,毕竟这种地方是非常考验人性的:“但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不过就算梁默有问题,他现在一直在咱们身边,也再掀不起什么浪。毕竟咱们都是干净的。”
我还是很不安:“我想联络我妈妈。”
“可以。”
我连忙打给我妈妈,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她立刻说:“我这就让音音去接你们。”
“他发病了!”
“那我让繁盛去,放心。”她说:“只跟你表姨商量事情,别离开孩子,知道么?”
“嗯。”
“把电话给你表姨。”
我把电话给了我表姨,我妈交代了她几句。我表姨说是叫她帮我一起看好孩子,他们天亮之前能到。还让她注意尽量别离开房间,窗口天花板等等地方都仔细检查,当心有人搞谋杀。
“你妈妈说现在的黑帮做事也开始不讲江湖道义了,很多小家族动不动就喜欢抓家人要挟。以前费子霖和繁盛他们做时,家人都还不用防到这个地步。”她一边检查一边说:“不过她觉得事情不严重,否则怀信派飞机送咱们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结果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费怀信!我连忙接起来,他的声音还算稳定:“你现在去停机坪。”
“家里只有我有资格,我能飞吗?”其实我的身体有点悬,因为我考执照时身体素质很好,现在我毕竟少了一个肾。虽说残疾人只要经过锻炼也可以飞,但毕竟是少数。
“只能你飞了。”费怀信说:“内鬼还没抓到,怀疑是我或者我爸爸的心腹。”
我家就有停机坪,停着一架直升机,我可以飞到最近的大型机场,到那就有费怀信家的飞行员了。
费怀信的意思明显是梁默也不可信任,因为他说完了就挂了电话。我又打给我妈妈,她也说不要带梁默,直接上飞机,然后说到北京接我们。
我倒是没遇上梁默,反正这栋房子里的人并不多。维护直升机的工人每天都在工作,因此飞机半小时之内就能起飞。
我拖着两个孩子不好到处跑,否则可以去监控室看看,就在飞机旁边等着。幸好停机坪建得比房子高,因此可视距离很远,梁默他们似乎都在外面。
我不想轻易怀疑他,但内鬼的范围就是他或孟买,不论是哪个都挺伤人。
很快,飞机安排好,我让表姨照顾孩子,自己进了驾驶舱。这俩孩子平时闹腾,现在倒都还算争气。果然是流着费家血的家伙,这种时候反而相当配合且安静。
我们顺利起飞到达大型机场,期间没有遭遇任何波折。除了我的确已经身体不那么好而稍微有些头晕,毕竟飞行是很累的事。
从北京下飞机后,我联络了我妈妈,她说我们大概还需要等一个小时,先在飞机里等,说繁盛说他不舒服,让我哥哥的女儿会亲自来接我们。
我哥哥的大女儿是他十七岁那年有的,今年已经二十一,长得亭亭玉立,十分漂亮,而且很甜很聪明。
当然,他的第一人格认为这是他唯一的孩子,因此她经常参与他的工作,因为他的第一人格到现在也没结婚。
上了繁家的飞机后,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73凶多吉少
我哥的女儿叫繁星,她是混血,肤色像父亲,五官像欧洲人。她对我们说:“祖父说内鬼的事情,费先生已经怀疑好久了。像是条子的人,费家一直管理得好,内鬼应该是个极小心的人。”
我和表姨对视了一眼,均没有说话。
这事到现在依然扑朔迷离,我能做的只是带着女眷和孩子跑路。因为我哥哥这些年也在努力漂白,所以常常都会出点这种事。费家也是,毕竟黑道做大极容易被一锅端,还是要往政商转型。但转型期间是很容易出事的,警察会加强戒备,合作伙伴会加紧小心,收入会因此减少,而不想转型的利益成员会感到不快,不能阻止,就会尝试分一杯羹。
但费家一旦完全漂白,那虽然实际利益减少,对家族的长远却是一条相当光明的出路,那样的话,我家和费家的联合就大有意义。
只是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迎来这一天。
下飞机时费怀信仍没有消息,我便回我家安排的住处先呆着。全安置好了,毛毛和毛头也醒了。吃早饭时,毛毛问:“爷爷的病好了吗?”
“还不知道呢,等爸爸过几天回来告诉我们。”
他没说话,小脸上满是担心。
“那爸爸呢?”毛头这两天都没有闹,可见里外她分得很清:“爸爸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说:“爸爸有工作上的事。”
“骗人!”毛头不悦地板起脸:“肯定有人欺负爸爸!还有人要杀爷爷!”
毛毛问她:“你也这么觉得呀!”
“那肯定呀!”毛头担心地说:“爸爸肯定也被人欺负了。”
“拜托,”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要这么不相信你爸爸好不好?”
“可是你把我爸爸抛弃了!”毛头的战火又烧到了我身上:“咱们必须去帮我爸爸!”
我很欣慰,费怀信没白疼她。
“不行。”保守派毛毛告诉她:“你和我太小了,打不过别人。只好先躲到这里,不给爸爸添麻烦。”
毛头瞪起眼睛:“我可以咬他们!”
“别想这些。”我说:“你俩别惹麻烦,最近不要出去玩。等你爸爸再打电话安排。”
他俩一起答应:“噢。”
我妈妈说我爸爸还是不想见孩子们,我就自己去见他。我表姨在家里照料着他们。
他对我的态度依然有些不冷不热,说:“费家的消息在封锁,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噢。”我说:“他也没联络我。”
“我叫他不要联络的。”我爸爸说:“他出事后给我打过电话。我叫他解决之前不要联络你。”
“为什么呀?”那我怎么确定他的安全?
“既然敢设计杀费子霖,那对方应该有所准备。应该不是小事,你能避则避,免得受牵连。”
“爸爸,”我很不满:“如果他出事了呢?”
“你跟孩子们留在德国。”
“可是……”
“可什么是啊?”我爸板起脸:“他们做这行就知道身后事怎么处理。你跟他在一起就得有这种觉悟。”
“知道了……”
之后接近半年的时间,我都没有费怀信的消息。我父母说他们也没有。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在第七个月时连对我们的供给都断了。
我表姨似乎并不担心,开始工作,但房子的开支不小,我也必须找工作才行。
我非常不安,真的。我知道费家和我爸爸的意思也一样,我们家不可能介入黑帮仇杀,一旦费家倒台,我们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保住孩子就算没有拖累费怀信。
而我也一直努力说服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无论他是伤残、入狱还是死,我都要能接受。
毛头因此而听话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我们现在太难了,没有收入,开支巨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新衣服了。
我去找我爸爸,他同意我进基金会做事。
工作相当辛苦,收入也不低,我好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但为了保持孩子们的生活质量而必须拼命努力。
生活这样奔波劳碌,我对费怀信好坏的执着就淡了很多,果然人只有在闲时才会胡思乱想。
直到这天,费怀信突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我接时险些把电话扔到了地上。放到耳边听的时候,感觉他先是重重地呼吸了几下,然后说:“妞妞?”
“嗯。”
“我爸爸出院了。”他说:“我也还好。”
“那太好了!”我忙问:“事情解决了吧?”
“还没有。”他说完便沉默。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
“我在医院。不过没事。”他柔声问:“毛毛和毛头还打架吗?”
“不打了,都在等着你接我们回去。”
“还要一段时间。”他说:“别担心,先这样。挂了。”
他连说结束语的时间也没有给我。
不接到他的电话反而好,接到我反而几天都睡不好。
第二天我去参加了一个慈善募捐活动,总公司的募捐对象都是各界富豪。隔天一早我爸爸叫我过去,说昨天参加活动的一位富豪向我求婚,也是华人,姓顾。问我怎么看。
这人我记得,产业比万禧龙还大些,包了很多情妇。这种求婚我遇到的太多了,它与我本人是什么情况基本无关,是冲着家族来的。
我把我想法告诉我爸爸。他点了点头,说:“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