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有人按门铃。
我打开听筒,问:“是谁?”表姨很少按门铃。
“是我。”
我的心忽然砰砰直跳,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漫天的风雪,他一路来到了我面前。
我连忙让开路叫他进来,又觉得不好,便伸手去拉上门,问:“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忙。”他身上裹挟着雪和冷风的味道,显然没有预料到今天会这么冷,嘴唇有些白。
我有快两年没有见他了,那个婚礼也只是背影照片。我没想到他竟然瘦了这么多,憔悴了这么多,仿佛一下老了十岁,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逃亡。
思念的确是可以用理性压住的,但这前提是不抱希望也不见面。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开始思念他,用手抚摸他的脸。触到冰凉后开始心疼,他立刻抱紧了我的腰。
我忘了说话,他也没有出声,一路纠缠着、亲吻着进了卧室,滚到了床上。开始之前,他用手扣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我忍不住抱紧他,此刻并不知道更想要的是情还是欲。
他的皮肤比两年前更加粗糙,肌肉也更有力。同样的,也多了许多颜色仍旧浅淡的伤痕。虎口上因为用枪而生出的茧似乎也变得更多,他用更显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全身,坚实的肌肉压得我骨头发痛。他整个人都维持着一种奇妙的绷紧,像是已经不习惯*,又像是防备着什么而无法完全投入。
如果他从前的样子是因为他的性格,骨子里还有些公子哥式的浪漫。现在则像一头以捕猎为生的猛兽,强壮冷酷,警觉机敏。
结束之后他依然没有说话,很累似得闭着眼睛。我摸着他身上刚刚长出新肉的粉色伤口,小的有很多,大的主要都在躯干,从伤口的位置就可以判断他有至少两次是死里逃生。我每抚过一处,都能感觉到他在轻轻地颤抖,似乎这让他很不适。直到我忍不住问:“疼吗?”
他没回答,但搂着我肩膀的手轻轻地抚了抚。
我抬起头,见他正看我,目光是我看不懂的意味。我问:“你跟别人做过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放了心,抱紧了他。
感觉他的身体在僵硬,似乎在强忍着没有推开我,反而在这种状态下竭尽全力地抱住了我。我问:“你打算跟她做了?”
“不是。”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很想你。”
我不由抱紧了他。
他又沉默了很久,彻底地抱紧了我,把脸埋进了我的脖颈:“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想张口,脖颈上却传来一阵温热。
刹那间,心,痛得几乎裂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抱着,我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觉得难过,但具体在难过什么也并不知道。我直觉他不会在我这里呆太久,因为他没带人。我面朝窗外,虽然窗帘拉着,窗户也完好无损,但我时刻都忍不住想盯着它,害怕突然从缝隙里伸出一条枪口。
不久后,费怀信松了手,抬起头问:“浴室在哪?”
“我领你去。”
☆、76用力拥抱
他又侧过脸,温柔地、深深地吻到了我的嘴巴上。
我家没有男人衣服,但我表姨等下回来肯定要见他,只好找了我最大的浴衣给他。他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应该会露一点胸口,但总好过没有。
正打算送进去,门铃突然又响。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肯定是我表姨。
我刚接通门铃电话,外面还没说话,嘴巴突然被一直*的手捂住,我没敢挣扎,余光看到他手里的枪,手指放在扳机圈外,显然已经上了膛。我尽量以不惊动他的姿态看向他,他浑身滴着水,满脸都是如临大敌的紧张,瞳孔凝着,浑身如同被拉紧的弹簧,散发着杀手般的气势。
那端传来我表姨的声音:“在家吗?”
我明显能感觉到费怀信松了一口气,并且慢慢地松了手。
我忙回答:“在呢!”并且开了门。
然后推搡费怀信:“快回去吧,会感冒的!”
他脸上是极度紧张后的放松,目光有些恍惚。
我连忙扶住他,拿走手枪,说:“你放心,我哥哥的人都在附近,没有人会袭击。”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也抱紧他,吻了吻他的脸,柔声问:“要不要我陪你进去洗?”
他没说话。
“我给你妈妈开了门就进去,好不好?”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扶着他回到浴缸里,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去给我表姨开门。
她进来后,压低了声音问:“刚刚出了什么事?家里来了谁?”
“怀信在浴室。”我说:“你突然敲门把他吓到了。”
我表姨诧异极了,立刻说:“那他吃饭了吗?我给他做点东西吃!”
我把费怀信的状态描述了一下,她更加担心,说:“那你快进去陪陪他,我联络你妈妈,你家肯定有你爸爸的新衣服。”
“好。”
“别怕。”她既高兴又心疼:“他肯定只是太紧张了,不会伤害你的。他来找你肯定是因为他心里压力很大,想跟你在一起放松几天。”
“嗯。”
我进浴室之前特意大声跟我表姨说了几句话,免得突然敲门费怀信拔枪杀我。毕竟他的精神相当紧张。
敲门时里面没有声音,我开门进去,发现他依然躺在浴缸里,手枪就放在手能碰到的最近位置。我刚刚明明关上了保险,但现在又上了膛。
他的眼睛看着门的方向,看到是我时明显放松了不少。见我盯着手枪,便拿起来上了保险,递了过来。
我接过枪放到一边,跪到浴缸边,握住他的手,问:“表姨问你吃饭了吗?”
他摇了摇头。
“她也觉得你肯定没吃,给你煮饭去了。”我吻了吻他的手指,希望能减少他的不安:“不忙的话就在我这多住几天,很安全的。”
他疲惫地点了点头,问:“孩子们在哪?”
“在我爸爸家,今天他们过生日。”我说:“明天带你去看。我爸爸今天第一次见他们,但相处得很好。”
他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家的浴缸很大,于是我干脆脱了衣服钻了进去挤在他旁边,拿着海面擦了擦他的胸口,说:“毛头跟毛毛给你画了很多画,毛头还学会弹小星星,说等你回来献给你。她连演出服都准备好了。”
他轻轻地弯了弯嘴角,声音依旧很低:“他们还打架吗?”
“不打了,自从你不在,他们就不打了。”我说:“等你回来,他们肯定又要打。”
他没说话,又抱紧了我。
我也抱紧他,手又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只得说:“辛苦你了。宝贝,辛苦你了……”
他松了手,捏过我的下巴,再度吻了过来。
我记得他以前告诉我,我哥哥之所以成天鬼混,就是因为他需要女人来化解他的压力。其实不止我哥哥,很多人都是如此。我觉得费怀信现在的状态也是这样,他需要
我爸爸很快便派人送来了几身新衣服,费怀信换上时,那种极度紧张的状态已经少了很多。
我表姨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汤还没有煲好。
他一出来,她立刻过来抱住他,心疼的摸着他的脸。
费怀信用手擦着她的眼泪,说:“我没事。”
她一边拉着他到餐桌边,一边问:“情况好点了吗?”
“基本稳定了。”
我表姨又问:“那你爸爸还好吗?”
费怀信低声回答:“他在医院,但还算稳定。”
我忙问:“他又受伤了吗?”
他摇了摇头,脸色更灰败:“心绞痛,已经做了搭桥手术,暂时还稳定。”
费子霖不吸烟不喝酒,显然是因为过度操劳。
“折腾他的全都是亲人,现在还要杀,谁能承受得住这种事……”我表姨担心得不行:“我去看看他。”
费怀信摇头:“家里还不安全。”
“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有小孩子要养。”她问:“你哪天走,我跟你一起走。”
“天亮……”他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傍晚吧。”
我表姨点了点头,说:“这边绝对安全,你把心放下,好好休息一晚。”
他点头。
费怀信并没吃多少东西便跟我回了房间,我到床上去抱着他,他的状态已经比进门时好了很多,至少贴着我时能做到不太紧绷,但枪依然就放在他枕头底下。
我想多看他一会儿,并不觉得困,他很快就闭上眼睛,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却突然开口问:“不困么?”
“嗯。这么久没见你了,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他张开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低声说:“我有空就来。”
“好。不过家里的事要紧。”
“嗯……”他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联姻是个形式。”他回避着我的目光,艰难地解释:“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你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他又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