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这个人——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话?除了我,她们是不是都说愿意?无数女人求着你,巴不得嫁给你,可是我告诉你,王槿初就是例外!她讨厌你!”
我的语气、措辞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而不是在说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说话。这是他第几次为这样类似的问题,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一次也不会。只有沉默,死水似的沉默。
元存勖盯着我——确切的说,是瞪着我。与其说他是要用眼神杀死我,不如说要用眼神穿透我的内心,看看我的内在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他的神色,有如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乌云,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凝重和阴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可怖的眼神。
第八十二章彼此之殇
像是站在决斗场上的两个对手,说先出手谁就失掉了据点,谁先说话谁就落了下风。所以,我们都不说话,都是死死的盯着对方,浑身僵得犹如化石。
忽然,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紧紧的扣住了我的身体,然后像一只猛兽一样“啃”向我的脖子、我的脸,激烈的吻着我。
我吓了一跳,本能的用力推他。可是他的双手非常有力,而且是蛮力,只两三下,就扯掉了我的披肩,撕开了我的衣领,牢牢的钳住了我的腰肢和躯体。
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要强暴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可怕的情景。
虽然这种事情在上海每天都发生,在全国每天都发生,在日本兵对中国女人的身上发生,可是我没有想过在他和我之间也会发生。
我一直错误的以为,他的可恶并不是这样的可恶——虽然他屡屡尝试这样做,可是他毕竟没有这样做,在有过机会的时候。
然而此刻,他终究是这样的男人式的可恶。
我努力挣脱,却无法挣脱他的束缚,力量悬殊的对抗之中,只觉得浑身的骨骼就要被捏碎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被激发出了同样邪恶的反抗力,一个弱女子也忽然变成了嗜血的猛兽,我竟然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痛苦的叫了一声,终于放开了我,踉跄了半步。
“你这个——”
我的嘴里挂着一抹血渍,干着嗓子拼尽力气只喊出了三个字,剩下的“禽兽”两个字不用我说了,他的眼神已经回答了我,他就是!
那一刻,我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淌下来,在日落的寒风中,冷如冰霜。他站在离我一箭之地的地方,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一样看着我,眼神里射出的光芒,写满了愤怒、怀疑、无奈和不服。
但他终究没有再靠近我一步。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为什么折磨我?是为了你,我才和我大哥做的这笔交易!”
“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自己一味的自寻苦吃!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此刻已经毫无依傍,颇有种视死如归的魄力,毫不相让。
“难道你还忘不了姓方的?难道你的心里只有他!”
我有些愕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没有说出口的疑问被元存勖牢牢的看在眼里。
“是苏曼芝告诉你的?”昨天吵架离开舞月楼后,苏曼芝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元存勖没有否认,有些凄哀的说道,“我现在明白了。在圣约翰大学方文氏突发意外的那天晚上,你恳求和他同去医院时,我就在车里,你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是那么——你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那是多么细微的细节,一个对视的眼神而已。
他这样说出来,我反而觉得很痛快,“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我们元家的一条狗!他更是一个负心汉!你值得吗?”
他把搁在心里的那把刀凌厉的抛了出来,割伤了他自己,也无情的划开了我的沉寂多年的伤疤。
“你不配说他!你自以为自己是富家少爷,是天皇老子,你可以说他是狗,可是在我眼里,你连狗都不如!我爱的就是他,恨的就是你!”
我发了疯一般,冲他吼着,把心里所有的怒气、怨气都拼命的发泄出来。
他似乎被我一通怒吼震懵了,像一根棍子似的杵在那里,眼神里散着痴傻而迷离的光。
许久,他才缓缓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真的这么恨我?”
看着他木然的样子,我没有理他,只觉得心痛。
也许这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并没有恨他的理由。天底下有多少比他值得很的人?强盗、汉奸、贪官、奸商……他不过是一个和我萍水相逢而相识的男人而已,没有罪大恶极,也没有十恶不赦,有什么可“恨”的呢?
可是此刻,我却只能用这个字眼,割断他对我的折磨式的牵系——像是将那把刀以同样凌厉的势头抛了回去,割伤自己,也划伤了他。
我从地上捡起披肩,攥在手上,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回车里。坐进去,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熟练的启动了引擎——在欧洲生活七年的我,开车已经成为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没想到此时的应用,却是为了帮我逃离别人的牵系。
透过玻璃窗看去,旷野无极,唯有他,像一只孤独的野兽一般,独自无声的伫立。
☆、第八十三章 归兮别兮
我回到家,把车停在楼下,叫小杨开到郊区去接他。小杨回来说,元存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舞月楼;元存劭也已经从警察局回来,也去了舞月楼,好像是去找他弟弟商量事去了。至于他们兄弟之间商量什么,我已无心多管,只想着筹钱的事。
第二日一早,我本想派人先去元家打听一下情况,约一下元存劭。没想到,人还没派出去,方云笙竟然回来了!
他还没有回家,从警察局出来便直接来到了这里。全家人惊喜万分,自不必提。
他说元存劭一早就派元家的大管家去警察局,送了个信给局长,那些人就把他放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我说到一半,便住了口。
可是方云笙已经察觉了。
“你已经跟元存劭谈过了?他提的什么条件?”
我见瞒不住,只好说了拿十万块钱换人的事,不提其他。
方云笙愣了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道,“先等等看吧。”
他当然不希望王家花这么一笔巨款去救他,可是他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了钱的缘故不救他。什么谢,什么歉,都不必多说,这也是一种“甘心情愿”吧。
吃过饭,我和小杨便用车送方云笙回家。由于已经提前打了电话回去,到了方家,全家老少都早已到门口来接。方文氏抱着孩子,哭得甚至可怜。文沁也一同来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方家陪她的姐姐。文澍也得到了消息,忙忙从学校赶了过来。
我们不打算多做停留,简单叙了些话,便要告辞离去。方文氏原是要留我们吃饭,后来方云笙告诉她我还有事,她也就不强求了,全家老小唯有不停的道谢。
终于从众人的包围里脱出身来,我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院子。这时,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唤我,我回过头看去,是文澍。
他终究还是追着出来了。
“文澍,找我有事吗?”开口的那一刻,我的脸上应该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吧,说不出是尴尬,还是紧张。
“我——”他呆呆的看着我,忽然低了头,“你还好吗?”
我别过头去,有些潸然。
这些天我都不敢细细致致的照镜子端详自己,也许不知不觉已经憔悴了很多。可是,究竟是因为眼下这些纷扰的事情呢,还是因为这份感情的取舍难断?
“你瘦了不少。为了姐夫的事——你费心了。”他看着我,和从前一样认真的端视。
“没事。我,我要回家了,请你——保重。”
我怕他勾起旧事,想就此结束与方云笙有关的话题。
“槿初——我要走了。”文澍忽然说道。
“走?你要去哪?”我很惊诧。
“我要离开上海。”文澍很决然的说道。
“为什么?”我问。文澍却没有回答。其实原因再明了不过了,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
“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文澍,求你不要这样。”我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可是他的眼睛却并不看我。
“你为什么求我?你并不爱我。”
他缓缓的说出这句话,让我顿时像雕塑一般僵立了。
“你要去哪里?”
“上前线。”文澍别过头去,不肯看我。
“你疯了?!”我抓住他的胳膊,追逐着他的眼睛,盯着他。
“我要上战场,去打日本鬼子。这是每一个中国青年应该做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发疯。”
文澍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可是这样的冷静对我来说是“冷酷”。
“你是在惩罚我吗?是要让我难过吗?”我的泪水顺着脸颊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文澍摇了摇头,“我爱你,却要逼着自己不要去爱你。我没有办法,只有离开这里,离开你。”
说着,他脱开我的手,转身走进屋子。我看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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