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怕岁月太短,心病太长,白白浪费了你的时光。”
看着年轻的文澍,我忍住彻骨的疼痛,残忍的说出这句话。
他一脸讶然——像是刚刚听懂了我的解释,从而燃起了希望,却又在瞬间被浇灭了一般。
其实在我的内心,已经很明确的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距离,有了隔阂,再不能如当初一般,在秋千树下,在荷花塘边,说着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话了。
他默然了,怔怔的看了我许久,终于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八十章相忆深深
两天之期转眼已到。我如约来到警察局,和元存劭见了面。
“钱已经准备好?”元存劭打量着我,眼睛里放着欲壑难填的光——整个屋子似乎都已经是白花花的银子的光。
“自然已经准备好了。否则怎会来见你?”我淡然道。其实钱款一时间并没有筹齐,但是不妨碍我先和他签订条件,再去慢慢想办法。只有争取出一定的时限,钱款不会成为问题。
“二小姐果然爽快。那么,何时签字?”他在桌上已经备好了笔墨。
“我要先看一眼方云笙。”
“哦,当然可以。让你相信他还没断气才行。”
元存劭的话都是带着酸酸的刺。我并不计较,只跟着一个警官走了出去。
到了监狱门口,一个狱警把我引到了一个单独的牢房。此时正是冬之末尾,春之开头,外面的气温已经升上来,可是这监狱内却冷气逼人,阴风刺骨,我纵然裹着厚厚的貂绒披肩,依然觉得骨头被冻得咯咯响。这里就像一个冰窖,简直要把活人冻成冰。
走进去,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地上抱头面壁,他似乎有些呆了,连走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云哥。”我轻轻唤了一声。
方云笙抬起头来,看到我,忙站起身,又诧异,又欢喜,道,“槿初,你怎么来了?”说着,他匆忙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袖,拍了拍尘土。
我看到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脏了一些,破了一些,但并没有换上囚服,暗想那些狱警也许还没有折磨他。可是再看他整个人,才几日不见,鬓角的头发竟然出现了几缕花白,像是苍老了十岁,我不由得又心痛,又愕然。
他是多么自珍自爱的一个儒生,此刻却被人落进这么一个丑陋肮脏的地方!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样的难受和痛楚!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摸着他额头的一道伤痕,拿起手帕给他轻轻擦了擦,眼角不由得湿润起来。
“没有。我还好。你不要担心。”方云笙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低下了头。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
我忍不住滴下泪来,拥到他的怀里。
“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甘心情愿的。”方云笙沉声道。
甘心情愿。他的半生里,固然有过退缩,有过放弃,有过纠结和不舍,但是命运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这一步,焉有可悔、可恨的地方?无论当初还是现在,他唯一不会放弃的就是这四个字。
——爱到深处,便是情愿。情愿为你做很多事,情愿放下一切为你,哪怕不能成功,也情愿妥协受难;哪怕不能共度一生,也情愿风雨兼程。
也许正是他始终如一的甘心情愿,如泰山一般定在我的心房,是折磨,亦是力量。
他看着我,忽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我入怀,许久,才缓缓说道,“槿初,我只求你一件事。”
“——是不是让我帮你照顾孩子?”
一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猜出了他心里要说的话。也许这便是李商隐所写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只可惜,我们的灵犀七年未触,今日还能相通,反而更让我感到痛心。
“是。槿初,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帮我做到的,让我的孩子平安长大。如果我出不去了——”
“不会的。”我情不自禁的抵在他的胸前,祈求着不要让他说出来——因为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他活着,固然不能和我在一起,却仍然以一腔热血暖着我;如果他死了,我的世界将跌落谷底,永无白昼。
如将我心变你心,始知相忆深。这句话,对于我和方云笙,是通用的。
这七年的时光里,我奔到异国他乡,是为了忘记他,可是从来没有忘掉过;他呢,纵有多少身不由己,但在此刻,他的眼睛已然明白的告诉我,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王槿初。
不多时,狱警来敲门了,催促我离开。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等我。”我向他祈求道。
“可是,我已经画押了——”方云笙掰开了我紧抓着他的手,痛声说道。
我的手再次扯住他的胳膊,他的袖子翻出了一角,这一刻,我才看到一条条清晰得可以见到淤血的伤痕。
“他们用刑了?他们用刑了!”
这时狱警已经走过来,就要蛮横的“请”人了。
方云笙把我推出来,“告诉麟元,不要为我受制于人。替我照顾文涓和孩子就够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有着大丈夫的秉性,永远负着极强的责任心,对家庭,对妻儿,对大哥,对我。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求你等我!”
走出牢房的那一刻,我已经看明白:元存劭如此精密的打算盘,一面挟制方云笙,一面钳制我和大哥,为的就是王家的钱,顺便给他弟弟一份送上“厚礼”。
提出这份厚礼,并非因为元存劭对他的亲弟弟多么好,而是因为借此可以要挟王家、刁难大哥,将王家变成他手中的橡皮泥,任他捏,任他整——终归还是为了他自己。
☆、第八十一章 中断交易
元存劭早已筹划好每一步棋局,从抓把柄、搜证据,到联络警察局、拘捕方云笙,再请我“入瓮”,这一套流程严丝合缝。此刻,他已经胜券在握,准备好了所有的文件,只待我签字、盖章。
我在元存劭密切的注视下,视死如归的一般的拿起笔。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流泪,为自己辜负了大哥的嘱托,为自己的无能无力。
就在我将要落墨的一刹那,手中的笔忽然被一个人一把夺了过去——元存勖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我和元存劭不由得吃了一惊。
“大哥,这事且放一放。我要带王小姐出去一下。”
元存勖低沉的说道。他站在他哥面前,比后者整整高出一头,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元存劭皱了皱眉,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搅我的局不成?我可不会轻易罢手的,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它飞走!”
“你想要的,先算在我头上。我现在要带她出去。”
元存勖凛然的看着他的哥哥,丝毫不肯相让。
元存劭似乎对他这个弟弟很难强硬起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拉了出去。
他来这干什么?我不解。究竟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
“谈好了?”走到外面,元存勖冷冷的问我。
我看着他倨傲而冷酷的神色,不由得生出几分愠怒——我还没有对他们的交易条件说出一个“不”字,他就摆出这样冷冰冰的嘴脸,难道他认为我已经是他们的掌中之物,现在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了吗?
做梦!
“这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交易,与你无关。”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同样冰冷的脸色对着他——抵御冷血之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更冷、更无情!
“上车。”
他的声音低沉如铜钟,语气已经变成了强烈的命令。
“为什么要上车?我要回去。”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我竟然如此干脆的违逆他的“旨意”。
元存勖用力的拉住我的手,把我拽进了他的车里,丝毫不允许我不服从,随即锁上车门。我坐到车上,像被囚禁的鸟儿,再也不能扑腾,只好束手就擒。
看到他紧锁眉峰,一脸异于常时的严肃和凝重,我不由得隐隐生出几分畏惧——离了自己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我竟然如此气瘪!真是可笑有可怜!
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想不明白。只片刻,他已经把车开到了郊外。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由得满腹狐疑。就算要用私刑,也不至于让我来这荒郊野外受罪吧?
元存勖没有说话,只把我拉出车外。我甩开他的手,站到了一边。
天气很冷,阴风彻骨,我冻得直哆嗦,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我有话对你说。”
他开口道。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射出的光钉子似的,像要把我钉在这旷野里一般。远处的一片浓重的黑云压了过来,同他的眼神一样灰暗、恐怖、震慑人心。
“我不想听。”我冷冷的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他看着我。
我不睬他,只是看着远处的天空。乌云正在飘来,耳畔响起了隆隆的雷声。
“你大哥已经替你说了。”
“那我仍要重复一遍,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听了,不做声,却忽然笑了出来——这个“笑”让他很不解,也很受侮辱。
“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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