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本来就没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秦莫漓眼眶漫上水汽。可恶的秦哲栖，干嘛冤枉她、干嘛怀疑她？以为谁都和他似的，喜欢招惹别人关注啊？
　　“没有最好！”秦哲栖咧嘴一笑，懒散地靠向床头，高高在上地说：“你哥我阳光帅气，引人注目那是当然。回房间睡觉去吧，不然明早两个黑眼圈，会更丑了！”
　　秦莫漓恼怒地瞪了秦哲栖一眼，飞快地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上了初中后，秦哲栖的越来越毒舌了，不是说她丑，就是说她笨。
　　不过她根本就不把他的毒舌之语放在心上。反正从小他就一直说她笨。说她丑也没关系，那只是他自己眼光有问题。除了他之外，她还没听谁说过自己长得不好看。爸爸还经常说：我们家的小公主怎么更加漂亮了？
　　那天以后，秦哲栖的书包里确实没有出现过桃心信封了。因为那些信都送到了秦莫漓手里，谁愿意自己的心思没埋没啊。所以，那些眼里冒着桃心的小女孩，就不断和秦莫漓套近乎。
　　“莫漓，这巧克力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呢。很好吃的，你尝尝......你把这个给你哥吧，我保证写得很好的！”
　　“莫漓，你看这支笔很奇特呢，送给你的哦......帮我把这个给你哥吧！”......
　　秦莫漓像看怪物似的看那些同学，这么小就情情爱爱地喜欢来喜欢去，真的是喜欢吗？明白是真的喜欢吗？不过看她们胸前明显的凸起，自己的平板身材，和她们比起来，自己确实太小了，小到真是无法理解她们的情情爱爱、欢欢喜喜。
　　她收了她们的信，却无论如何也不接受她们的礼物。
　　信她也从来不看，睡觉前原封不动地摆在秦哲栖的床头柜上，他爱看不看，与她无关。
　　她每天又书童、又保姆的，还是管家婆，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她可比不上她的学神三哥秦哲栖，懒懒地听课，看看她的笔记抄抄她的作业，有时甚至连课本都不看，不仅考试顺利过关，而且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后面，轻轻松松地保持在全年级第二第三名的位置。她这个能摘下年级第一名桂冠的学霸，却是实实在在通过艰苦卓越的努力才做到的。
　　秦莫漓有时候会想，自己能这样持久地、努力、不畏艰苦地在学习上力争上游，是因为想早些找到妈妈问句为什么的信念支持着，还是被秦哲栖的“奴役”支撑着。
　　她已经觉得问妈妈那句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么多年，没有谁找过她，答案已经很非常明显。苏慧欣妈妈留下的联系方式，太容易找到她了。如果妈妈有心找她，早就该来，也早就该找到她了。
　　有时，她还会想，好累啊，笔记马虎些作业懒惰些吧。可是一想到秦哲栖等着她的笔记等着她的作业，她就没有办法偷懒。
　　她看出秦哲栖是真的喜欢那些运动的。那些运动，也真的让他非常开心。她喜欢看到他进球之后、赢了比赛之后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样子。
　　秦莫漓觉得，若自己不好好地做笔记做作业，秦哲栖就不得不分心到书本上了，就不会那么快乐。她不希望秦哲栖不快乐，一点都不。她现在所有的快乐，都是秦哲栖给她的，她所有的亲人，也是秦哲栖分给她的。若表姨抛弃她的那个下午，秦哲栖没有出现，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流落到什么样的环境，成为什么样的人。偶尔看到报刊电视刊登报道的那些拐卖孩子、残忍使孩子致残去行乞的行为，她就会感觉到心被撕裂般的疼痛。妈妈和表姨抛弃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被遗弃的她，很有可能会成为那群可怜孩子中的一员？
　　——————————————————小剧场 ————————————————————
　　顾骁阳：我什么时候要莫漓的笔记了？
　　秦三：我说你要你就要。啰嗦什么？朋友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顾骁阳：我可不敢要。笔记里有个精致的蓝色信封......
　　秦三（大急、暴怒）：什么？那个吃了豹子胆的敢给我妹妹写信！给我看看，我揍扁他！
　　顾骁阳：你确定你是莫漓的哥哥？
　　秦三：什么话？我不是她哥是谁？
　　顾骁阳：你是......你是她的妒夫！
　　秦三：......废什么话？把那封信给我，先揍那个不长眼睛的小子一顿再说。
　　顾骁阳：悠着点。你是练过的，别把人弄残了。要是你妹喜欢人家，会伤心的。
　　秦三：她敢喜欢人家，我先掏了她的心，看她拿怎么喜欢。
　　顾骁阳：真是暴力！给，先为写信的人默哀吧。遇上你这样的舅子，倒八辈子血霉了。
　　秦三（一把撕开信封，厉声喝喊）：顾骁阳，你耍我？！
　　顾骁阳（一脸莫名其妙，接过信笺念）：亲爱的骁阳......天啊！妹妹喜欢我！
　　秦三（爆炸了）：妹妹是你叫的吗？给我直接念落款！
　　顾骁阳：喜欢你的罗晓丽......（杀猪般夸张的叫喊）噢，上帝！杀了我吧！为毛喜欢你秦三的是美女，给我写信的是丑小鸭！怪不得，怪不得是蓝色信封！不，不，我要粉色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　　秦三：想知道为什么?
　　顾骁阳：嗯，嗯，嗯，求指点。
　　秦三：那是因为偶的小天使撒花了......
　　顾骁阳：偶的小天使在哪里？求撒花、求收藏、求留评，求雨大大给偶安排美女......

　　☆、第三十一章

　　初中美好的学习生活时光，就这样在秦莫漓三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忙忙碌碌中，在秦哲栖懒懒散散、轻轻松松的玩玩耍耍中，如指间的流沙，慢慢流走了。
　　一转眼，秦哲栖、秦莫漓、顾骁阳这三人组合，都以傲人的成绩，考入了C市一中。那是中考C市录取分数最高、高考一本率最显著的高中。
　　秦哲栖三年初中校园生活最显著的成效有二：一是痛痛快快赢了大大小小无数场球赛；二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当了三年班级体育委员。
　　秦莫漓三年初中学习生活也创造了一个奇迹：她从来过不了关的体育考试，这三年都平平稳稳、顺顺当当地通过了。虽然体育成绩相对于她的文化课成绩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但是，能这样，她自认为已经算奇迹了。
　　只有自愿给秦哲栖当助手的顾骁阳知道，秦莫漓的奇迹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那就是，每每轮到秦莫漓同学体育测试时，负责记录成绩的体育委员秦哲栖同学总是处于迷糊状态：秦莫漓开始跑了很久，秦哲栖手中的计时秒表才会压下；秦莫漓跳绳时，秦哲栖的数学成绩会严重倒退到幼儿园以前的水平，乱七八糟跳跃着、飞奔着往前数；秦莫漓立定跳时，秦哲栖握着笔的手，会莫名抽筋，数字3可以歪歪扭扭硬生生变成9......
　　作为未来著名的医生，顾骁阳诊断出秦哲栖同学这是病了，病情相当严重，只有独家秘方能治。
　　顾骁阳医生为他的好友默默下了一份诊断书——
　　病人：秦哲栖，男，现年13岁
　　诊断：条件反射式间歇性功能失调
　　病因：秦莫漓
　　病情：失忆、眼盲、痉挛，突然发作突然中止，持续时间长短不一，短者数秒，长则可达十余分钟；几年前已显倪端，本人无察觉；病情可能延至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
　　诊治：隔离秦莫漓即可......
　　顾医生将他出具的人生第一份诊断书打印出来，塑封，妥善收藏。
　　高中之前的那个暑假，秦哲栖和秦莫漓照例去了外婆家。
　　这次，外公没有任由秦哲栖将时间耗在股票研究上，也没有和秦莫漓提到关于玉石的一丝信息。
　　外公家网络只是早上通畅，这时候秦哲栖就查看他的股市行情；秦莫漓就在外婆指导下练琴；外公则抱着自己的紫砂壶在院子里看书。
　　午睡后，外公要求他们俩练字。他说，人总是控制不了地会浮躁，会迷失方向。练字，特别是练毛笔字，可修身养性，可不断拨正自己不经意走偏的方向。
　　傍晚的时候，天气好，外公会带他们到河边钓鱼。秦莫漓想不通的是，秦哲栖那样几乎三年都不曾安安静静坐下来的人，居然会平心静气地和外公一起垂钓。
　　秦莫漓想不通，就坐在一旁，双肘撑于膝头，掌心托着小脸，拿那双清亮的眸子盯着秦哲栖的侧脸看。看着看着就想问：哲栖，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为什么会这样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她那么傻呆呆地看他。秦哲栖被她看得恼了，回头狠狠地瞪她。她吐吐舌头，皱皱鼻子，继续看。秦哲栖无奈，向后仰卧在草地，扯几根狗尾草衔在嘴里，挡住她的视线，去看天边悠悠的晚霞。
　　晚上爷孙三人下棋，外婆看电视。棋艺最差的，自然是秦莫漓。
　　“笨！”......“真是笨！”......“秦莫漓，你还能再笨一些吗？”随着秦哲栖评价字数的增多，秦莫漓在他口中笨的程度也逐渐升级。
　　“三哥，那让我悔一步呗！”再一次被秦哲栖叱喝为笨蛋后，秦莫漓不以为意地要求悔棋。反正她就觉得三哥秦哲栖聪明能干，自己在他面前确实就是笨。秦哲栖说她笨，一点也没有错，她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