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不！不！不要！不要！”她挣扎着，叫喊着，可是谁也不知道那块石头是她，也没有谁听得到她的叫喊，谁都看不见她的挣扎。
　　“不，不要卖掉我！不要......”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妈妈......”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叫喊着、挣扎着、哭泣着：“哲栖，哲栖，救我！救我！”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听到秦莫漓叫喊的秦哲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扭亮床头灯，看到仍然紧闭着双眼的秦莫漓，一头的汗，一脸的泪。
　　“不要丢下我！不要卖掉我！不要......不要......哲栖......哲栖......”睡梦中的秦莫漓还在嘶声力竭地哭喊着。
　　“阿漓！阿漓！别怕！别怕！”秦哲栖睡意全无，大人般紧紧抱起秦莫漓，拍着她的背：“阿漓，阿漓，别怕！我在这里，在这里，别怕！别怕！那只是梦！只是梦！”
　　还沉浸在梦魇中的秦莫漓抽泣着，紧紧回抱秦哲栖，低声哭喊：“哲栖，哲栖，我怕，我怕！”
　　“阿漓，别怕！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秦哲栖一下一下轻柔有节奏地轻拍着秦莫漓的后背：“阿漓，谁要卖掉你？”刚到秦家的时候，秦莫经常做噩梦，一声接一声悲痛无助地哭，哭到全身痉挛上气不接下气。她开口讲话后，噩梦时，她梦里哭喊的是“妈妈，不要丢下我！”今晚这样哭喊“不要卖掉我”还是第一次。
　　“哲栖，是表姨夫！他要卖掉阿漓！阿漓不能在表姨家等妈妈！”半梦半醒的秦莫漓哽咽着回答。
　　“表姨夫是谁？”秦哲栖追问，眉头拧成了结，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
　　“表姨夫叫......”被秦哲栖越抱越紧的秦莫漓渐渐清醒，没有一丝光彩的双眸怔怔发呆：“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是不是不记得了？”秦哲栖皱紧双眉，问。
　　“是的，哲栖，我不记得了！”秦莫漓顺着秦哲栖的话说。她不是不记得，是一直记着。她以后一定要自己亲自去问问，那个叫朱建伟的表姨夫，为什么会为了几块石头，要狠心地卖掉自己。
　　“睡吧，阿漓！刚才的只是梦！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别怕！”秦哲栖见秦莫漓说不记得了，也不再追问。轻轻拍着秦莫漓，宽慰她，让她安睡。
　　秦莫漓现在不说，等他长大了，有能力了，他会帮她弄清楚一切，帮她讨回所有的公道。
　　“嗯！”秦莫漓浅浅地应了一声，重新挨着秦哲栖静静躺下。
　　两个孩子各怀心事，相互偎依着慢慢进入梦乡。
　　次日早餐后，去瓜果园的队伍壮大了，变秦莫漓和外婆的二人行为秦哲栖、秦哲宇加入后的四人行。
　　秦哲栖简直是来捣蛋的，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成熟了可以采摘的，哪些是还未成熟需要继续生长的。
　　“三哥，你摘的豆角太嫩了，还没成熟呢！”秦莫漓提醒秦哲栖。
　　“蔬菜不是越嫩越可口吗？”秦哲栖理智气壮。
　　“三哥，外婆说成熟的才能采摘。”秦莫漓不知怎样解释，只得把外婆搬了出来。秦哲栖采的豆角尖上还带有青紫色的小花，才刚显出线形，还未膨胀出肉质。
　　“那算了，你们摘吧。我和二哥在旁边等你们。”秦哲栖听秦莫漓这样说，立即就没有了继续采摘的兴趣，慢腾腾地走到到树荫下挨着秦哲宇坐了下来。
　　秦哲宇说来瓜果园，并不是来采摘蔬菜的，他是带了他的素描本来画画的。
　　“二哥，你在画什么？”秦哲栖将头凑过去，要看秦哲宇的画。
　　“没什么！”秦哲宇侧过身子，用后背挡住秦哲栖的视线。
　　“神秘兮兮的！”秦哲栖嘟哝了一句，没有坚持要看秦哲宇的画，拿出自己的书，看了起来。
　　“秦哲宇！你干嘛画这么多妹妹？！”趁秦哲宇没有防备的时候，秦哲栖突然转身，抽走了秦哲宇手中的素描本。当他看到素描本前前后后全是各种形态的秦莫漓时，惊异地失声吼叫，仿佛自己的私人领地被外人探入了一样的恼怒。
　　“妹妹好看，我为什么不可以画？”秦哲宇低声解释了一句，抬手抢回了自己的素描本，脸红红的。有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了的尴尬。
　　“那是我的妹妹，你不可以画！”秦哲栖拿出了捍卫自己领地的气势，正义言辞地警告秦哲宇。
　　“漓漓也是我的妹妹！”秦哲宇将素描本揣着怀里护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往苏家大院后门走。
　　“三哥，我和你换！你把妹妹的画给我，我帮你练号！”秦哲栖在秦哲宇身后亮出交换条件。
　　秦哲宇和他都喜欢玩一款游戏，奈何秦哲宇无论花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精力甚至投进了不少钱财，他那级别就不死不活地总处于入门的低级阶段，不像秦哲栖蹭蹭蹭几下就完成了从入门到高手的飞跃。秦哲宇一直想让秦哲栖帮他练号，或者让秦哲栖直接将他的号给他，他再从新申请一个，反正一个新号到秦哲栖手里立即变到高手级别又没有任何难度。可是秦哲栖就是不愿意，还经常拿这件事奚落他。没想到秦哲栖这会以帮他练号为条件要换秦莫漓的画。但是，这些画也是他秦哲宇的宝贝，他不会换。无论条件多诱人，他都不会换。
　　“三哥！三哥！我把我的号给你，你把妹妹的画给我！”秦哲栖看刚才开出的条件不能让秦哲宇停住脚步，立即加重了筹码，在秦哲宇身后高声喊。
　　秦哲宇没有听到一样，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哲宇！秦哲宇！那是我妹妹！是我的妹妹......”秦哲栖还在后面喊。
　　从那以后，只要秦哲宇作画，秦哲栖总会找机会找理由凑过去看一看，弄清楚秦哲宇到底画的是什么。可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看到秦哲宇画秦莫漓，也再也没有看到那本素描本。
　　专心和外婆采摘蔬菜的秦莫漓，丁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二哥、三哥之间争执的起因。
　　“三哥，我们要去林子里收鸡蛋了，你要去吗？”瓜果园里的秦莫漓灿烂地笑着，扬起声呼喊远处的秦哲栖。
　　“要去！等等我！”秦哲栖狠狠瞪了秦哲宇的背影一眼，跑向秦莫漓。心想：以后我时时刻刻和妹妹在一起，看你还怎么画！
作者有话要说：　　秦三哥：二哥，妹妹的画，给我！
　　秦二哥：凭什么？那是我的！
　　秦三哥：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秦二哥：不给！
　　秦三哥：......秦二，你抱本画，我抱个人，你有什么嘚瑟的？

　　☆、第二十五章

　　时光就像苏家大院门前那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
　　秦莫漓在外公的指导下，学习了很多关于玉石方面的知识，知道了玉石主要分为硬玉和软玉，硬玉以翡翠为代表，软玉以和田玉为代表。她那天在陈爷爷家看到的翠绿色石头，就是翡翠。
　　她还知道，宝石级翡翠的唯一产地在缅甸。而缅甸，与表姨家所在的省份毗邻。全国十四个翡翠赌石市场，那个省就有三个。
　　陈爷爷如约送来了那块玉石加工出的饰品：由二十九颗圆润翠绿的珠粒串成的项链和两颗耳坠组成的套件。外公说，这套饰品叫“珠圆玉润”。因所有珠子全部取自同一块石头，又是极品的老坑料，且色泽匀称完整，是难得的珍品。
　　秦莫漓淡淡地看了一眼，原封不动地收了起来，放到秦哲栖房间的衣柜里。她喜欢玉，渴盼知晓更多的关于玉石的知识，但潜意识里排斥着对玉石的拥有。她始终认为，玉石，是她不得不离开表姨家的原因，是让她完全失去了母亲信息的罪魁祸首。
　　苏外公以秦莫漓年龄太小，什么都不懂为由，多次婉言拒绝了陈爷爷提出的带秦莫漓到玉石交易市场逛逛的邀约。
　　秦莫漓从外公与陈爷爷的交谈中知道，虽然外公教给她很对关于玉石方面的知识，但是，外公不允许她去接触陈爷爷口中说的“翡翠交易的精华——赌石”。外公说，女孩子增长知识，是为了开拓眼界、陶冶情操、提高气质，而不是用来投机取巧谋取经济利益的。
　　她虽然不知道外公口中的眼界、情操、气质等到底是什么，但她觉得外公说的没有错，她也会按外公的要求做。当时年纪幼小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十多年后，她不得不以外公教给她的这些知识，铤而走险，去谋取一笔她需要的金钱。
　　转眼，兄妹三人在苏家大院已经住了快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了。
　　中途，秦家爷爷奶奶打过好几次电话，说想孙子孙女了，要他们早些回去。秦哲栖和秦哲宇说还想在外婆家住段时间，开学之前再回去。爷爷奶奶问秦莫漓有没有想他们，要不要回去。
　　秦莫漓腼腆地承认自己想爷爷奶奶，想爸爸妈妈，也喜欢外公外婆。又小心翼翼地表态，秦哲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今天是8月26号了，秦家爷爷奶奶直接让儿子媳妇来接孙子孙女，原因一是要开学了，孩子们得回去准备准备；二是28号是秦莫漓的生日，秦家要好好给她过这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