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要上学啊。上了小学上中学，高中毕业后就可以参加高考了！”秦哲瑞没想到秦莫漓会认真地问这样的问题，立即调整了自己的神态，正经严肃地极力用她听得懂的语言回答她。
　　“要从小学开始吗？”秦莫漓又问。
　　“是啊。哲宇现在就在上小学，哲栖也要上小学了。等你再长大些，也要背书包上小学了。”
　　“必须要长大才能上小学吗？”秦莫漓还在问，眼里很是无奈和不甘心，还有期盼。
　　“嗯，一般要七岁。如果学习好的话也可以提前些。我和哲宇不到六岁就上小学了。”秦哲瑞不明白幼小的秦莫漓为何纠结着这个问题不放，但还是非常耐心地和她解释。
　　“学习好就是会读很多书，能认识很多字，还会算算数，像三哥那样吗？”秦莫漓崇拜地看了秦哲栖一眼，蹙着秀气的眉头问。
　　“哲栖会读很多书，认的很多字吗？”秦哲瑞被小丫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弄得有点招架不住了，顺着秦莫漓的话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秦哲栖身上。
　　“嗯，三哥最能干最厉害了！”秦莫漓毫不掩饰自己对秦哲栖的崇拜。
　　“妹妹，新学期开始咱们就上小学！”秦哲栖似乎明白秦莫漓在想些什么。接收到秦莫漓崇拜的眼光，立即发表豪言壮语：“咱们比大哥二哥上得早，也学得好！”
　　“嗯！”秦莫漓用劲地点着头应和着。她完全相信秦哲栖，只要秦哲栖说可以的事，没有不可以的。
　　“好了，吃饭吧，菜都凉了呢！”秦奶奶从秦爷爷怀里接下秦莫漓，让她自己坐到椅子上。一家人也就开始动筷子吃饭。
　　“妹妹，你是不是想早些参加高考，快些长本事？”趁大家在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注意他们的时候，秦哲栖小声地问坐在旁边的秦莫漓。
　　“嗯！”秦莫漓也小声地回答。
　　“你想长本事了去找妈妈，对不对？”秦哲栖又降低了声音问。
　　“哲栖，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丢下我。”秦莫漓垂着眼帘，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轻轻地说。
　　“阿漓，我会帮你的！”秦哲栖听到了秦莫漓受伤的心声，简短坚定地对她许下了承诺。　
　　第二天，秦奶奶和苏慧欣给要去外婆家的秦莫漓穿昨天那件中袖小袄裙，秦哲栖极力反对。
　　“你们把妹妹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不怕那些坏心思的人看到吗？”秦哲栖正义言辞。
　　“哪有什么坏心思的人？”苏慧欣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给女儿梳辫子。
　　“法制节目里那些案例你们不是没看过，都是真实的！”秦哲栖摆出了强有力的论据。
　　“这一路上不是有妈妈吗？”苏慧欣也开始对自己的论点展开阐述：“妹妹第一次去外婆家，打扮漂亮些去见外公外婆有什么不好？这布还是外婆捎来的呢。再说，你不是说过保护妹妹吗？”
　　“妈妈！”秦哲栖无奈地呼喊自己的母亲，赌气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和秦莫漓的行李箱率先下楼了。
　　不一会，秦哲宇也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一楼，和秦哲栖一起等苏慧欣母女。
　　秦哲栖看到秦哲宇，想起他昨天急巴巴地要给秦莫漓画像，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他。
　　秦哲宇也不在意，坐在沙发扶手上往楼梯方向看。
　　“三婶！妹妹！”
　　背向楼梯的秦哲栖听到秦哲宇愉快地呼喊母亲和妹妹。他其实早听到了脚步声，但是他没有回头，翘着嘴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以示自己还在生气中。
　　“哲宇，你牵妹妹去和爷爷奶奶告别！”苏慧欣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故意提高声音吩咐秦哲宇。他儿子对秦莫漓的独占意识强烈得很，最见不得的，就是两个哥哥触碰秦莫漓，他不止一次地向他的两个哥哥发表霸道宣言：妹妹是他自己的妹妹，他一个人的妹妹。
　　果然，听到苏慧欣的声音，秦哲栖就跳了起来，一把推开秦哲宇，不悦地质问：“谁让你牵我妹妹了？”
　　“三弟，妹妹不也是我的妹妹吗？”被推开的秦哲宇也有些不悦。
　　“是我的妹妹！”秦哲栖火气上来了，不讲理地大声申辩。
　　“三哥！”秦莫漓拽着秦哲栖的手轻轻摇晃：“三哥不要生气！”
　　“哼！”秦哲栖的气势软了下来，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牵着秦莫漓就往爷爷的书房走。
　　苏慧欣对他们兄弟间的争辩早就见惯不怪了。秦莫漓没来的时候，他们兄弟间由争辩到大打出手的时候都有。这家里，能轻易浇熄秦哲栖怒火的，也就只有秦莫漓。以往，他那倔脾气上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
　　“哲栖，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不穿这身衣服就是了。”在去秦老爷书房的途中，秦莫漓用手指挠着秦哲栖的手心，小声地哀求着。
　　“嗯！”秦哲栖轻哼了一声，扬起了头，心里那莫名的怒火才彻底被浇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外公外婆居住的苏家祖宅，是一座位于河边坡地上依山就势而建的院落。
　　苏慧欣让司机将车从侧门开进去，自己带着三个孩子走大门。
　　远远地看了一眼苏家大院，秦莫漓就发现了它与表姨家的房子大不一样，甚至，与军区大院的秦家小院也非常不一样。
　　大院那里，透过秦家小院的铁栅栏门，就可以看到院内的建筑，而这里，长长石阶的尽头，是厚厚的双扇木门；大院的门框，由石头雕成的，很气派的样子。
　　秦莫漓在秦哲栖的牵引下，登了好一会的石阶，才到达院子的大门。苏慧欣并没有告诉父母今天会带孩子们来，所以此刻，绿树成荫下，古朴的院子寂静无声，只有阳光在青石板上静静地流淌。
　　苏慧欣轻轻推开了半掩的木门，秦哲栖还没跨进门槛就欢快地喊：“外公！外婆！”
　　秦莫漓抬眼悄悄地打量，发现高高的门楣上刻着雕花、还有彩绘。门顶刻有圆形“福”字，“福”是倒着刻的，她认得，以前过年妈妈和表姨会在门上倒着贴大红的“福”字，妈妈说寓意“福到”。
　　在“福”字石刻的两边，刻着葫芦、团扇等物品。后来苏外婆告诉她，这是“暗八仙”纹，用八仙过海中的物品来雕刻的，不仅有吉祥如意的寓意，也有修身养性、镇邪驱恶等意愿。
　　“哲栖，你来了！”院子里传来老奶奶慈爱的回应声，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后，秦莫漓看到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奶奶迎了出来，老奶奶身上衣服的材质，显然和秦莫漓的一样。衣服的样式，和秦莫漓身上的这件也很相似，都有手工的盘扣。秦莫漓想，这应该就是外婆了。
　　“外婆，我带了妹妹来呢！”秦哲栖牵着秦莫漓小跑着迎了上去，苏慧欣和秦哲宇也跟着进了门。
　　“噢？这就是漓漓吧？”老人慈祥地看着秦莫漓问，暖暖的目光柔柔极了。
　　“是呢！”秦哲栖将秦莫漓推向前半步：“妹妹，这是外婆！快叫外婆！”
　　“外婆！”秦莫漓小声地，腼腆地叫了一声，带着亲热。她喜欢这位外婆。
　　“乖孩子！”外婆拉过秦莫漓，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问：“不痛了吧？”
　　“嗯！”秦莫漓点点头，咧着嘴笑。
　　“妈，我爸呢？”苏慧欣问。
　　“一大早就到你陈叔家去了。他这阵子对玉石翡翠感兴趣，你陈叔得了块什么石头，清早就邀他过去了。”苏外婆的声音朗朗的，很好听。
　　“喔！我爸兴趣爱好越来越广泛了！”苏慧欣笑笑，又对母亲说：“妈，我下午回去。三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别惯着他们，该做什么让他们自己做！”
　　“你不住一晚？”老太太微微蹙眉，问自己的女儿。
　　“不了。浩楠要去京都学习，我也到那边看看，好久没过去了。”
　　“去吧。有女婿不要娘！”老太太酸着自己的女儿，拥着三个孩子往里走。边走边说：“还是孙子靠得住些！”
　　苏慧欣在后面淡淡地笑着，对母亲的话无可奈何。
　　“慧欣，回去再带些布料，给哲栖哥几个也做些老式的衣服。漓漓这身真好看！”老太太让几个孩子自己走到前头了，才回过头来吩咐女儿。
　　“嗯，还是你老人家想得周到。你外孙子都嫉妒你外孙女了呢！”苏慧欣走过来挽起母亲的手臂，虚扶着母亲慢慢往前走。
　　秦莫漓又惊奇地发现，外婆家的房子，门是木的，柱子是木的，墙也是木的。除了木的，就是石头的。围墙是石头的、院子是石头的、连门槛都是石头的。木头上雕着图案，石头上也雕有图案。抬头看房顶，高高挑起的飞檐都有着龙头鱼身的精美雕像普遍装饰。
　　“哲栖，外婆家和奶奶家不一样呢！”秦莫漓小声地对秦哲栖说。
　　“嗯，这是土木结构的瓦房，是外公的爸爸的爸爸留下来的，和咱们大院里的房子不一样。”秦哲栖一副我都懂的神情骄傲地和秦莫漓解释。
　　“妹妹，是不是很好看？”秦哲宇也加入他们的谈话。
　　“是的，二哥！”秦莫漓点着头，眼睛还在好奇地看着那些不一样的桌子、椅子、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