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秦哲栖被挤到了沙发上，一副完全迷糊的姿态，不知所以地呆坐着。
　　黄珊被挤到床前。在那虎背熊腰的男人稍稍偏移了下身体，看清女人的面容时，压着心脏处尖叫：“怎么是你？！”
　　然后转身，对着那一群记者模样的人张牙舞爪地乱打乱拍：“错了！错了！不要拍了！你们走错房间了！”
　　没有人理黄珊。
　　黄珊的力量在一排冰冷的机器和强壮的男人面前，根本就如不存在一般。更何况，床上的人还变化了姿势，仍然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有节奏地做活塞运动。大家拍得就更加起劲。
　　“快看！那是不是这间房间的景象？！”突然，窗边有人吃惊地高喊！
　　所以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窗边。只见，对着此处的广场超大屏幕上，此刻正在播放的，不就是这个房间的情景？！
　　有人甚至从那个画面上，辨析出自己的形象！
　　那些辨析出自己身影的人开始高声尖叫。
　　人群背后的黄珊，无力地转身，再次看向门牌号：确确实实是她订的1906，确确实实是床上的人说她来安排布置的1906！
　　转眼看向沙发处，醉酒的秦哲栖，居然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床上的两个人此刻终于折腾够了，满足了，不再起伏纠缠粗/喘/娇/吟，睡着了。可那胶合处，仍然没有分开，那粗俗男人流着口水的嘴，居然还含着女人雪白上的娇嫩！
　　黄珊扯了被踢翻在床角的被子，将床上叠置的两人罩了个严实。然后狠狠一脚踢向男人：“起来！”
　　吃痛的男人掀开被子露出脸，困难地睁开双眼，恼怒地问黄珊：“干嘛？”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她是谁？”黄珊咬着牙问。
　　又是一阵白花花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尽职尽责的记者朋友辛劳地记录着一切。
　　“她让我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她是谁？”裹着被子的那人鼻子一嗤，龌龊粗俗的面部让人作呕：“我们四年前就认识了。她是慕青，小青青啊，还能是谁？”
　　他确实早就认识慕青了。进入房间看到躺着的人是慕青，他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自己，恶狼般扑上去就凶猛地折腾。
　　当年他帮慕青做那些大大小小针对秦莫漓的事，除了看着慕青给的钱，多半是觊觎慕青的美色。不然，那时还仅仅是小混混的他，哪敢将人推下那么高的台阶？万一死人，那要偿命的！
　　“不可能！”黄珊尖叫。慕青说她家是京都权贵，她还是秦哲栖的女朋友，不可能交接这样恶心的人！
　　“要不要我拿手机你看看啊？”龌蹉男人反问。
　　人群中立即有“好心人”将床头柜处一只黑色低劣的手机递给男人。
　　“看看，看看！你还要说什么？”男人在手机上拨弄了一下，调出短信记录，往黄珊怀里塞。
　　瞬间，无数只手伸了过来。黄珊还未出手，手机便被人抓走了。
　　“快来，我在腾辉1906！”——发信人：小青青
　　“快点，怎么这么磨蹭？”——发信人：小青青
　　......
　　有人轻声逐条念着，包括发短信的时间。周围的人，没有一人听不出发件人的急切难耐。
　　“不可能！”黄珊再次尖叫。
　　“要不要看看小青青的手机？”男人满眼不屑。
　　又有好心人送上一只粉色的女士手机，还提醒：“有指纹密码！”
　　男人接过粉色手机，从被子你抓出女人白皙的手，握着她的拇指在屏幕上滑了滑，将手机随手一丢：“谁来看？”
　　当即，无数只手伸过去接手机。
　　无数只眼睛盯着手机发件箱，刚才念的内容被证实，时间完全吻合。
　　收件箱内：
　　“急什么？马上就到！”——发件人：大黄蜂
　　“别催！催得都硬了！”——发件人：大黄蜂
　　还有几条。可是，念短信的人口干舌燥，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貌似实在念不下去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收发件人之间关系的亲密无间。
　　手机被小心翼翼地递还到黄珊手上。
　　“这位小姐，你不会认为我的指纹会和小青青的一样吧？”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烟熏黑的牙：“你带那么多人闯进来，这名誉损失费，该怎么算？我倒是没关系，可小青青，大小，是个明星哦！”
　　“出去！出去！”黄珊张牙舞爪、嘶声揭底地赶人。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这个房间真是1906！确确实实是计划中要让秦莫漓进来的1906！
　　还有，那个筹划者，怎么就睡得那么死？真是享受极致了累得受不了了？
　　人群慢慢退出，房间内还未安静下来，门口又出现一个人，俊美的双眸惊得如铜铃：“怎么回事啊？这不是黄珊订的休息房间吗？刚才大屏幕上的，都是真的？”
　　此刻出现的，正是陪秦莫漓去换衣服的张凯。他真是惊到了。嘈杂鼎沸的声音，他在斜对门，又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动静，自然是知道的。所有人关注大屏幕的时候，他也通过手机，看到了那时播放的内容。
　　那是直播！当时，张凯惊得忘了呼吸！若那女主角是秦莫漓，那简直就是对秦莫漓及秦家人的凌迟！若男主角是慕青剧本安排的自己，那别说是娶秦莫漓，他连自己也无法面对了！
　　慕青，太狠！
　　没有人回答张凯。
　　床上的男人显然是疲累至极，亲密拥着女人入睡了。
　　黄珊一脸惊魂未定，怔怔地盯着门发呆。她的丈夫站在她身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沙发里的秦哲栖，醉得还没醒。
　　“哲栖！”张凯摇醒醉酒的人：“莫漓和我女朋友在一起等你送衣服，你怎么还在这儿？”
　　醉酒的人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半闭，声音也含糊不清：“嗯？！”
　　张凯扶起人，又去抓那个被挤到角落的纸袋，随即又丢开：“算了，都脏了！”
　　“张凯，你们，没有到过这个房间？”黄珊叫住要离开的人，急促地问。
　　“是啊。”张凯耐心地解释：“其实我今天带了女朋友来的。她害羞，不好意思见大家，就在楼上开了房间休息等我。我怕莫漓一个人无聊，就让她和我女朋友一起了。”
　　黄珊心底疑光一闪，正要问什么，张凯已经扶着人离开了。
　　秦哲栖一直醉着，张凯一直用力扶着。
　　直至进入1725房间，关好房门，两人才分开。而此刻的秦哲栖，哪里有一丝醉态。
　　“哲栖，这次，有人暗中帮了我们！”张凯放开秦哲栖，第一句话就道出了心中所想。
　　他虽然将慕青要对付秦莫漓的想法对秦哲栖和盘托出，但因不知慕青具体的实施计划，只能见招拆招。今晚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秦莫漓和自己真进入了刚才那个房间，根本就不可能见招拆招。看看那两个还在睡觉的人，你根本就是谁进去毁灭谁！即便没有那样影响广泛的视频直播！
　　可是，自己进去前，房号千真万确就是现在出事的1906！可出来时，门上没有门牌号！
　　“这个人，可以掌控这家酒店！”秦哲栖琉璃般墨色的眸底，有敏锐的利光划过。
　　“他为什么帮我们？”张凯也在沉思。听秦哲栖的语气，他并不认识这家酒店的负责人。
　　“不久应该就会知道！”秦哲栖浅浅垂眸。再微微抬眸时，眸瞳里全是真诚：“张凯，谢谢你！”
　　“我们是兄弟，莫漓也是我妹妹！”张凯迎上秦哲栖的眸光，全是坦然。曾经多次捧在黄俊熙手里的那三十朵卡萨布兰卡，此刻，正静静地在他的心底开放。
　　“这次没得逞，怕她还会动心思。你要注意！”
　　“我知道！”秦哲栖点头。
　　“三哥，是她，对不对？”虽然秦哲栖和张凯的对话像猜谜似的，秦莫漓仍然完全明白了他们说话的内容。若有什么不明白，在看到窗外广场上激情画面中突然涌现的那群人中，有黄珊，有一起晚餐的同学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若不是张凯，只怕，主角就是自己，而不是策划这一切的慕青。
　　“阿漓，我会保护你！”秦哲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抓过秦莫漓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三哥，不要是她，好不好？”秦莫漓反握秦哲栖的手，清澈的眸子全是对秦哲栖的心痛：三哥，本本上的人，不要是慕青！她不配！
　　张凯满脸迷糊，完全听不懂秦莫漓的话和读不懂她的表情。秦莫漓知道要害她的人后，表情不应该是仇恨是愤懑吗？怎么会是心痛，全部都是对秦哲栖的心痛？
　　张凯迷茫地看向秦哲栖，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再次将秦莫漓的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直视秦莫漓的眸子，声音沉稳：“阿漓，不是她！重来都不是她！”
　　这时的张凯只有一个感觉：心意相通！秦哲栖和秦莫漓之间，是完全不需多余语言的心意相通！不是心有灵犀！而是心意相通！
　　心有灵犀有时还需要“点”，需要所谓的感应；秦哲栖和秦莫漓是相互存在于对方的心里，完全的心意相通，不需要点拨，不需要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