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阿骥，没事。别打电话，别吓着你妈。一会就好。真的！”
　　黎云舟长长地、缓缓地呼了口气，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轻轻开口：“哲栖啊，叔叔真是感谢上苍，能让阿漓遇到你，遇到你们一家！叔叔是对不起阿漓的。但是，阿漓妈妈，真的没有抛弃阿漓过。当年，她是被人骗了。我会给阿漓妈妈说你们一家对阿漓的好。阿漓妈妈才到C市，等她缓过气来，我们再亲自向你父母表达谢意。请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是要和你们争抢阿漓的。你们对阿漓那么厚重的恩情，我们只有感激！”
　　“黎叔，其实，阿漓心里还是有你们的，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秦哲栖不知道对这位伤感的长辈说什么，只能婉言宽慰。人家亲爸都那么说了，总不能说我就要强占着你女儿，你能怎么样吧？
　　“哲栖！”莫骥突然改口：“我是黎家的养子，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你和阿漓解释下。还有，我比你们都大，你可以随阿漓叫我哥。”
　　“......我会和她说的！”秦哲栖很佩服莫骥的细心。若没有他后面这句，自己不明就里，回去告诉妹妹，说她亲爸亲妈还给她生了个哥哥，估计得膈应好一阵子，认为亲爹亲妈要哥哥不要她。
　　黎云舟听了莫骥的话，对莫骥投去了感激而欣赏的目光。他这个儿子，真是不错！有情有义，心思缜密，果敢有担当！他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

　　秦爷爷变得喜欢给孙女儿秦莫漓打电话，不仅自己打，还让老板秦奶奶也打。不过电话说来说去，就会归结到晚餐不要出去应酬，得回大院，家里都按她的口味准备好了。
　　其实秦莫漓饮食上都没什么特殊要求，口味偏淡一些，不太喜欢肉食。她那些所谓喜欢的菜式，都是秦哲栖帮她说的。
　　秦哲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反驳。反正她吃不完，他会帮她吃掉。从小就这样。
　　只是这些天，秦哲栖的口味似乎有些改变，不再让林婶做他一直喜欢的麻麻辣辣的菜系，说要清淡些。还有，煲汤是必不可少。林婶对煲汤一点不擅长，秦哲栖就买了些关于营养汤的书籍，让林婶照着做。
　　秦莫漓的几乎被汤包围了。每天中午的汤准点必到，最近，还有她小时候喜欢的开胃小碟，煲汤的似乎换了个人，味道稍稍有些区别。当然，不是细细品尝，是尝不出来的。
　　每天送来的汤，她都是细细品慢慢尝的。那些开胃小碟最初出现的时候，她只是看着，不动筷子。看着看着就流泪，流了泪，眼前出现到那辆每天在她上班前就出现，下班后一路跟随到大院那边后才离开的黑色迈巴赫。
　　那里面透出的殷切目光，从一个人的，变成了两个人的。他们就那样默默跟着、看着，从没走到她面前，从没说过什么。
　　她有时想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们一句为什么。但她没有勇气。她怕，怕答案是她心中越来越明显感知的那样，一切，都有她不知道的迫不得已的苦衷，那么，她该怎么办？
　　家里的爷爷奶奶一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我孙女儿喜欢，给她留在；漓丫头穿那样的衣服一定好看，我给她做一套......
　　苏慧欣妈妈手里的股份，她和秦哲栖一人一半转到他们手里，有她代替秦哲栖全权行使权力。也就是说，苏家外公创立的苏氏，传到了她秦莫漓的手里。
　　还有秦浩楠爸爸，那个一见面就将她举过头顶，唤她小公主、小棉袄的人，除了他，她还能喊谁爸爸？
　　还有，还有她的哲栖，她的三哥，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哥哥！
　　也许，黑色的迈巴赫跟一阵子，看一阵子，就好了。不是说，“今笙”的负责人就是“一生”老总的儿子吗？
　　他们也有孩子的！过段时间，大家都会好的！
　　每天接送秦莫漓的秦哲栖当然知道黑色迈巴赫的存在。妹妹当没看到一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路过时，故意掉了点东西，或要系系鞋带什么的，让妹妹等他，多作几分钟的停留。
　　对这件事，他完全听妹妹的。虽然，莫骥和黎云舟那日一强一弱、一软一硬的话让他动心动情。
　　苏慧欣手中的股份转给秦哲栖和秦莫漓后，就忙于慈善事业，不再到苏氏。但也从她万能的前助理向玲那里知道迈巴赫的存在，还有每日准点到达总经理办公室的汤。
　　这天，秦哲栖的工作室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这位客人制止了前台秘书的引见，直接推开了他们老板的办公室门。
　　“怎么不敲门？”办公桌前忙碌的人迅速地点了几下鼠标，关了刚才的颜面，还没抬头，不悦的话语就飘了出去。
　　“秦先生，我也需要敲门吗？”尊贵的客人径直拉了把椅子，在秦哲栖面前坐下。
　　“妈，你怎么来了？”秦哲栖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母亲还是在他工作室成立的时候过来祝贺他，后来就根本不管他了。不过，他办公桌上四人全家福的合影，让工作室所有员工不会将她当客人拦在门外。
　　“我不能来吗？你金屋藏娇怕我看见？”苏慧欣优雅地靠在椅背上：“说，我进来需要敲门吗？”
　　“苏太后！”秦哲栖摁了下额角，被自己母亲一副吃醋的口味弄得哭笑不得。母亲自从卸下苏氏的担子后，越活越年轻，也越发爱对父亲撒娇吃醋。自己那眼角爬了皱纹的老爹，统统照单全买，买得笑嘻嘻乐呵呵，满实满载的享受。
　　“老佛爷您摆驾至此，儿子没门外跪迎，请老佛爷赎罪！”秦哲栖一脸惶恐的神情，当真要下跪请罪了。
　　苏慧欣噗嗤一声笑了：“得，你妈我有那么老吗？你奶奶才皇太后呢！”
　　“奶奶是太皇太后，妈妈您是皇太后。儿子我都得好生伺候着！”秦哲栖说完，按下内线，让前台秘书给“皇太后”上茶。
　　苏慧欣一边看着儿子打电话，一边悠哉善哉地端过儿子的水杯往嘴边送。
　　“妈！”秦哲栖的呼喊有点急切：“那是我的杯子！”
　　“我知道啊！”苏慧欣作势要喝：“你去漓漓办公室，还不是喝她的杯子！还觉得她的杯子涂了蜜似的！”
　　“妈！”秦哲栖被母亲的话噎住了，后面那句“这怎么能一样”说不出来了。
　　“不一样是不是？”苏慧欣放回水杯，将秦哲栖没有说出来的话帮他说了出来。她儿子那点洁癖，她作为妈妈，怎么会不知道？
　　“妈！”被母亲说中，秦哲栖只得无奈地喊了一声。
　　苏慧欣也不回答，就那么静静地靠着椅背，静静地盯着儿子的眼睛看。
　　“妈！”秦哲栖长时间被母亲直瞪瞪地盯着看，虽然母亲一直浅笑着，但心里还是禁不住发憷。
　　“妈，你看什么？”门被推开，前台秘书送茶进来，秦哲栖立即起身，亲自给母亲端茶送水。
　　“我看我聪明睿智儿子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苏慧欣接过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妈，什么意思？”秦哲栖坐回自己的转椅，双手撑在扶手上，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向温柔娴淑的母亲，今天怎么会有高深莫测的感觉？
　　“儿子，你说，你的眼睛完全遗传了你妈妈我的美丽漂亮，怎么选材用料就那么不一样了呢？”苏慧欣说着，单肘支在扶手上，掌心托腮，皱着眉头，眼底全是一本正经的疑惑不解：“儿子，你这眼珠子，怎么越来越感觉是玻璃弹珠儿做的？”
　　“妈！你说什么？”秦哲栖不淡定了，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母亲？母亲那意思是说，自己的眼珠儿是跳棋？那不是说自己是睁眼瞎吗？
　　“儿子，你的眼珠儿若不是跳棋，那你怎么看不清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苏慧欣撇撇嘴角：“真怀疑你是不是睁眼瞎！”
　　“妈！”秦哲栖气哼哼地呼气，重重地靠进椅背，身子还因椅子反弹的力量起伏了几下。
　　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有这样毫不留情地将别人的心思一针见血地挑明的吗？偶又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儿！偶二十多岁了！
　　“儿子，那你和妈妈说，你有女朋友了，干嘛还挤在漓漓床上睡？干嘛只穿她给你买的给你洗的内/裤儿？”苏慧欣收起那些探究和疑惑，身体前倾，匍匐在秦哲栖的办公桌上，一脸的八卦。
　　“妈！”秦哲栖要暴走了！哪有这样光明正大揭人隐私的人！妈妈也不应该！还有，妈妈怎么都知道？而且，现在才说？
　　“儿子，你就只抱着漓漓睡，没动点儿其他心思？”苏慧欣眨眨眼，好像非常享受儿子被刺猬扎了一样的表情。
　　“妈！”秦哲栖真怒了。沉着脸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瞋着自己的母亲，却又无可奈何。
　　“坐下坐下，那么大的人了，都是杰出的设计师了，干嘛那么冲动？！”苏慧欣用眼神安抚暴露边沿的儿子，对儿子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儿子，妈告诉你，你的皇后，不可能是那个姓慕的！不管她捏着秦家什么样的把柄。你是秦家的儿子，也是我苏慧欣的儿子！大不了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