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知是自己失言,又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不敢再吭声。
震东眼见他与日熙谁也劝服不了谁,只好道:“这事暂且不提了吧,后个儿白露一早才启程,还有时间供我父子俩仔细商议。好了,大伙儿吃完了继续干吧,如今天凉,天黑得早,早点干完,明日好歇息。”
说完,他放下碗筷与日熙一道,又进入橘林中。
月溪主动帮方之仪收拾碗筷,见她眼角湿润,似难受至极,她轻轻撞撞她的胳膊:“怎么了?”
“全是之仪的错。”方之仪内疚地说,若不是她连累日熙被水蛇咬伤,林家今日也不会陷入这等左右为难之境。
“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月溪大度地劝她。
“可惜之仪上无兄长,下无亲弟,家中更无健壮男丁,要不之仪真想代林大哥跑这一趟呢。”之仪真心道。
“健壮男丁?”之仪的话令月溪眼前一亮,若能寻到一可靠的健壮男丁,这事儿不就迎刃而解了么?既能平安护送蜜橘,又能救回芸姨。她脑中瞬间蹦出两个人,欧阳晟!邬夜青!二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去趟襄县定不是难事。只是那欧阳晟她断是不敢主动接近的,杜家小姐对她嫉意已久,她才不会送上门招惹麻烦呢。不如明日去央央邬夜青,看他怎么说。
想到做到,第二日一早,月溪去集市上买了些新鲜莲藕、糯米、红糖和桂花蜜后直奔天涯酒馆。到了酒馆,并不见邬夜青踪影,她轻车熟路地走到后厨,自顾忙碌起来。
正当她趁糯米蒸煮,将莲藕切成厚薄均等的圆片时,一个人走进厨房。
月溪扭头望去,竟是中秋在河边见到的算命老婆婆!这个婆婆始终盖顶黑色长纱毡帽,将容貌遮了起来,但这奇怪的装扮反而使旁人更易认出她来。月溪惊道:“咦,婆婆,你怎么在这里?”
黑纱后的柳素梅不知是笑了一声,还是咳了一声:“老身来这酒馆用食,循着米香便进了来,不知可有打扰到小姐呀?”
“没有。”月溪不疑有它,笑着答道,然后又转身忙碌起来。
柳素梅探头望去:“小姐做的是什么?”
“糯米桂花藕。婆婆说闻到的米香,正是那锅中蒸煮糯米发出的香味。”月溪认真地切着藕片,头也不抬地说。
“哦。”柳素梅点点头,明知故问:“小姐可是这酒馆帮厨?”
“不是,我与这酒馆掌柜相熟,所以有时会来帮忙。”
“哦,我见过这酒馆掌柜,是一俊俏男儿,小姐当是心仪他才会过来帮忙吧,呵呵。”柳素梅为了使自己话语中没那么多敌意,特意在语尾加了一声干笑,却没想到这嘶哑的干笑听来更为瘆人。
月溪面上一红,这老婆婆先是那晚将自己家事说得分毫不差,现下又来窥探自己心事,这连番举动好生令她感觉被唐突呢。她皱皱眉:“婆婆若觉这桂花藕可口,可以先去外面候着,待月溪做好后,亲自端与婆婆品尝可好?”
柳素梅见月溪不悦,讪笑一声,看来这丫头脾气不是很好,真不知夜青钟意她什么,竟会为了她连她这个亲娘都不放在眼里。不过她既来找月溪搭话,就不会三言两语便离去。“老身那晚所说黑色之物,小姐想到是何物了么?”
“没有。”月溪老实答道,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邬夜青,可是前世的她并不认识邬夜青,不还是一命呜乎了?所以,她也吃不准这婆婆所言黑色之物究竟是什么。
“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姐切不可把老身的话当了耳旁风,定要谨记在心才好啊。那黑色之物也许就是小姐身边之人哪。”坦白说,若她与夜青只是寻常母子,她定会如世间娘亲那般以挑儿媳的眼光来看月溪,论样貌,这女子是不错,论家世,也算清白,论性情,只要与夜青合得来,她这个做娘亲的也无话可说。可是如今大业未成、大仇未报,这个女子的存在只会乱了夜青心智。而且她与夜青似相识已久,又与欧阳晟牵扯不清,她对他们筹谋之事获知多少?又是敌是友?这些疑问如一根根细刺,时时刺激柳素梅心头。她对这女子不是没有动过杀机,对于她来说,一条人命不过如一只蝼蚁,只要她觉得那人碍事,就绝不会手下留情。可是有夜青的警告在先,她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施计来劝这女子主动离开。(作者的话:天天只知写啊写,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发了一个悬赏,请书友们多提意见!)
☆、第五十六节 杀机
月溪心念一动,这老婆婆绕来绕去说的果然就是邬夜青!她不禁转过头去细细打量柳素梅,那晚在河边,自己一落单,这婆婆就来了,今日在这偏远酒馆,又刚好遇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又劝自个儿远离邬夜青是何居心?月溪思索着,手中菜刀一不小心划到手指,鲜血喷涌而去。
“啧……”她放下菜刀,掏出随身丝帕捂住伤口:“婆婆,你究竟是什么人?和我说这番话又是为何?你若真心帮我,不妨直言相告,这般打着哑语,当真令人不快。”
“老身只是一看破尘世的俗人,瞧出点玄机,才告知小姐,若是令小姐不快,实非老身所愿。”柳素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灶台前,拿过月溪切到一半的莲藕:“正如这莲藕一般,千丝万缕总是难缠,不如一刀两断,方能远离是非呀。”
话已到嘴边,就是不肯说出,莫非真有难言之隐?月溪皱皱眉:“婆婆你不如直说吧,你两次接近我,是不是为了劝我远离那邬掌柜……”
“这是怎么回事?”柳素梅瞧见菜板中居然钉了两只飞鹰镖!拿起菜板质问月溪。
“哦。”月溪想起那日情景,莞尔一笑:“邬掌柜帮我切苞米,把这菜板劈成两半,又自己修了来。”
切苞米?用飞鹰镖钉菜板?这就是夜青背着她所为?她的儿子是邬贤王在世的唯一后人,她苦心教他一身功夫,他却拿这身功夫用来帮眼前这丫头切苞米?而且还用邬家最珍贵的飞鹰镖钉菜板?柳素梅简直怒不可遏!
月溪当然没有发现黑纱后面的柳素梅此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她又接回方才的话:“婆婆,你就直说了吧,在小女身边与黑色有关的人只有……”话未说完,只觉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邬夜青外出归来,店里伙计指指厨房,他知是月溪来了,步伐轻快地向后走去。
推开厨房大门,里面空无一人,木柴已经燃尽,灶台上放着一只切了一半的莲藕,和一篮尚未清洗的食材,菜板则落在地上。他走进去,捡起菜板,发现一条染上鲜血的丝帕压在下面!
看样子她是来过,为何做了一半便匆忙离去?这条丝帕又是怎么回事?突地,夜青想起阁间的柳素梅,脸色大变,飞奔而去。
一脚踹开阁间房门,果然瞧见月溪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月溪!”他失声叫出,转头对柳素梅怒目而视。为何要取她性命?他早已发出警告,为何还要趁他不在,取她性命?
柳素梅见夜青不问青红皂白地闯进来,双目盛满杀机,一步一步向自己逼来,心下大惊,她向后退去:“夜……青,你……咳……咳……”
夜青一把掐住柳素梅的脖子,柳素梅抓住夜青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拼命挣扎,原本就丑陋的面孔,此时更显恐怖:“她……她没死……咳……咳……”
没死?好在夜青尚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放下柳素梅,转身去试月溪鼻息,果然还有!他又细细查看一番,发现她只是被点中昏穴昏迷过去,松了口气。
熟悉的哭声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就知柳素梅又在歇斯底里地发作。他皱皱眉,他忍受了她二十年,早已厌恶至极,这林月溪或许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不愿,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对她假意恭敬。“你如何不取她性命?”他冷冷地开口,丝毫不为自己方才的冲动之举感到不安。
“我是想取她性命的!当我听她说,你为她切苞米,当我瞧见,你用飞鹰镖钉菜板,我是想取她性命的!早知如此,我早就该取她性命的!”柳素梅泪流满面,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手了!她的身子在二十年前被糟蹋得体无完肤,那种痛,那种耻辱,她二十年来都不曾忘记,可是再痛,也没有眼下这般痛!她的亲生儿子,居然要掐死自己!“你可知我养了你二十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一担水我没让你挑过,一把火我没让你点过,可你却用我教你的功夫去帮这丫头切苞米!飞鹰镖是王爷毕生所学练就,那不仅是能杀人于无形的致命利刃,更是邬家的标志,只有邬家的传人才有资格使用飞鹰镖,可你看看,你都用飞鹰镖来做了什么?我是想取她性命的!可是眼下我真后悔,后悔为何当初要救你,后悔养了你二十年!你这个不孝子!忤逆子!留你有何用?王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柳素梅痛哭不已。
“你养了我二十年,也打了我二十年!你教我功夫,你替我邬家筹谋,待大仇得报,我定不会亏待你!金山银山,世间珍宝,随你取了去!”夜青冷哼一声,对素梅的大声控诉根本不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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