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与你说这些,当然不是期望得到实情。我若要知晓,自有法子知晓你究竟在这江城做了什么。”欧阳晟矢口否认。
“那是为何?”
“她……对你的事知晓多少?”虽然有片刻迟疑,欧阳晟还是开了口。
邬夜青冷笑一声:“原来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方才你也瞧见了,我二人很好,所以少帮主还是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你对她……有多少真心?你可知,有一日,你的身份终会连累她!”欧阳晟面色凝重:“你跟踪我多月,似是对我一清二楚,我对她的情意,也瞒不住你。你若真心对她,便放下心中仇恨,放下什么大业,若哪一日真的伤了她,莫怪我欧阳晟今日没有警告过你!”那一日,她告诉自己,她钟情邬夜青,他还以为她只是故意气自己,因他总是觉得她对自己并非没有半点情意,可是方才见二人情态,又令他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邬夜青不以为然:“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舍弃她而选择你永盛的前程,并不代表我也要如你一样。我邬夜青说过,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并且都要得到。”
月溪远远地瞧着他二人,焦急不已。终于看见邬夜青朝自己走来,连忙迎上去:“你们说了什么?说这么久?”
夜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二人在说,你究竟是关心我多一些,还是关心他多一些?还是你自个儿都不知道。”
月溪面上一红,跺跺脚:“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走了。”说着,转身向林家方向走去。
“月溪。”夜青拉住她的手:“我不管你心中有谁,你只能是我的。”
月溪只觉他从未如此认真过,心中一动,他对自己当是真心的吧,可是为何她却隐隐感到一丝危机?她甩甩头,努力把心中不详之感甩掉,她要他今夜陪自己出行,他做到了,她不许他突然消失,他也做到了,她还要什么呢?她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慢慢向林家走去。
“方才有位老婆婆为我算命。”月溪瞧着月色下二人的影子,想起一事,对他道。
“哦,我从不信那些。”
“我本也不信,只是她煞有介事,把我林家的事说得分毫不差,还说我若靠近黑色之物便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个儿会靠近什么黑色之物。”月溪仍在思索那老婆婆方才所言,她前世的确死得不明不白,至今也不知凶手是何人,难道今生会有人提前预知?
夜青大惊:“老婆婆?你说方才么?她对你做了什么?”
月溪被夜青陡然变脸骇住:“没……没什么,就……就你和欧阳晟去那边说话,她就来了。我原以为她是想讨几文钱,谁知她说她瞧出我印堂发黑,近日会遭横祸,还说只要避开黑色之物便能平安无事。你说,她说的黑色之物会不会指的是你呀,你姓邬……哎……喂……”
话未说完,夜青“嗖”的一声消失在夜空中!月溪气急,才答应过自己的话就全忘了么?
※※※
夜青奔至天涯酒馆,径直冲上楼上阁间,果然看见柳素梅端坐于藤椅之上。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既不拜身,也不下跪,只冷冷开了口:“你为何要见她?”
柳素梅被夜青身上散发出的寒气骇住,她养了他二十年,也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如此不敬过,那女子对他竟有如此影响力么?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丢给他。
夜青拿过珠钗仔细一瞧,是月溪的!
“为师只想告诉你,我若想取她性命,易如反掌,就如这珠钗一般。”
“是么。”邬夜青冷哼一声:“那么夜青也想告诉师父,师父若想取她性命,必先过得了徒儿这一关。”
柳素梅彻底被激怒,拿起手中拐扙就如往常一般向夜青身上胡乱打去。
夜青一手抓住拐杖,向旁边一送,柳素梅便随那拐杖一道倒在地上。
柳素梅不敢相信夜青竟会对自己下手,她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你……竟这样对待你的亲……师父。早知这样,我方才在望月楼下,就不该心软,索性把那炸药全点了它,一了百了罢了!”
夜青把上襟打开,露出一道血淋淋的杖痕:“你心软?你心软会这样待我?”方才他是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柳素梅点火,他也知柳素梅此举全是为了替自己出气,可是月溪在楼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炸死?所以他只好哀求素梅不要动手。素梅见他为了一个女子,竟不惜破坏他师徒二人筹谋数日的报仇计划,怒上心头,拿起拐杖就向夜青身上挥去。
令素梅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夜青竟与自己计较起来。她瞧着那杖痕,欲哭无泪:“你可知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哪……”
“我不知。”夜青将衣襟合上,面无表情:“夜青只知,只要是夜青想要的,就都要得到。将军的大业,邬家的仇恨,夜青记在心头。但是夜青的喜好,也请师父记在心头。师父若哪一日再犯了夜青的忌讳,别怪夜青翻脸无情!”
说完,他摔门出去,丢下独自嚎啕的柳素梅。
☆、第五十五节 丰收
前朝诗人张彤诗云:“凌霜远涉太湖深,双卷朱旗望橘林。树树笼烟疑带火,山山照日似悬金。行看采掇方盈手,暗觉馨香已满襟。”此诗眼下用来林家橘园丰收之景,竟分毫不差。橘园满山火红一遍,新鲜的果实映射着正午的阳光,如金球一般闪耀。震东、日熙带领着家丁、丫头穿梭树林之中,一筐一筐地向外采摘,橘香满园。方之仪也来帮忙,她不懂摘橘,便去后厨打理大伙儿的伙食。
林家橘园每年的蜜橘要分为两批,先从中拣出个大、圆润、皮薄之类,装入竹筐,整装待发,剩下的便拿到利丰果庄去卖。因为林家无籽蜜橘是为贡品,所以名气不小,当年所剩基本当月就可卖完。早几年中原战乱刚结束,朝廷没有专门的贡品接送点,林家蜜橘由震东和日熙行陆路亲自护送上京。陆路艰辛,加上人力、马匹有限,通常二人把蜜橘送到京城已是半月之后,而且一路急赶,十筐中能存好四筐就算是幸运,其中大部全因挤压而霉烂,被丢了去,实在可惜。今朝初定,上京贡品越来越多,如蜜橘这般的浪费不在少数,朝廷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便隔一县设一接送点,每到一点换人换马,这样从南方的贡品不出十日便可抵达京城。即便如此,离江城最近的接送点是在百里之外的襄县,林家每年还是得翻过必经之地燕山,才能把蜜橘送到那里交接。
江城三面临山,一面临水,三山分别是西山、昆山和燕山。西山地势平坦,乃百姓游玩之地,昆山丛林茂密,风景秀丽,只是听说常有食人的野兽出没,人烟稀少,燕山在三山中最高、最险、最广,战乱时不少贫民为逃避丁役,便躲到这山中来,久而久之,竟聚成一帮马贼,占山为王,向来往商客征讨买路财。林家护送的是贡品,事关重大,因此每年都宁愿多花些银子,只求平安通过即可。
虽已是九月,寒意渐浓,月溪蹲在地上担当分拣的活儿,不一会儿也是香汗淋漓,这时,之仪送来午饭,大伙儿暂停忙碌,围坐在一起同食。
“日熙,今次襄县之行由为父去吧,你腿伤尚未痊愈,且在家中好好休养。”震东对日熙道。他一直为自己之前行为羞愧不已,寻着这机会,想好好补偿一番。
“爹爹不必操心,周伯是令孩儿要静养百日,不过我早已行动如常,因此襄县之行不在话下,还是由孩儿去吧。”日熙一来是体谅震东年事已高,二来,震东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燕山乃险峻之地,他也怕震东会出意外。
埋头吃饭的月溪听到二人对话,小脑袋瓜子飞速盘算起来,根据前世经历,这一趟是爹爹去了,虽然平安把蜜橘送到,还从马贼手中救回了芸姨,可是却不慎落入陷阱,双腿骨折,往后行事俱要靠旁人搀扶,苦不堪言。可是如果爹爹不去,芸姨就救不回了。说起这芸姨,月溪还是满心欢喜的。前世的林家自从有了芸姨,当真改观不少。她大方得体,精明能干,是算帐的好手,自娘亲去世后,利丰果庄的帐目一直不清不楚,可她瞧了一瞧,不出三日,就把果庄近三年来的帐目整理得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她深感爹爹的救命之恩,日夜不眠地照料左右。本来爹爹因为遭此创伤,沮丧不已,甭管日月兄妹俩怎么劝说,都只是躲在房中终日垂泪。结果芸姨硬是把爹爹从房中劝出去,还令爹爹展现久违笑颜。想到这儿,月溪叹了口气,若不是自个儿无端枉死,她与大哥倒都有意促成二人呢,毕竟他二人当时已是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
“小溪,想什么呢?还不快帮大哥劝劝爹爹。”日熙见月溪想什么想得出神,对她使使眼色。
“哦……我……”月溪当真为难起来,谁去呢,爹爹去,就会受伤,大哥去,恐会引发旧疾,可是蜜橘得送,芸姨也得救,怎么办?她脑袋一热:“爹爹,大哥,你二人都不要争了,我去吧。”
“胡说!”一句话引来震东与日熙异口同声的喝斥,就连一旁的方之仪也对她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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