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也是大吃一惊:“谁?你说谁?”
小红断断续续道:“阿利带我去杜府,发现杜少爷没回去,我们又回头找,后来在河边,一个打水的女子发现一具浮尸,捞上来一看,是杜少爷,阿利要小白去通知杜府的人,要我来这里……”
来不及问更多,欧阳晟连忙向外走去:“快,带我去!”
月溪一听是鸿鹄出了事,一把拉住他:“我也去!”
“这么晚,你去做什么?”欧阳晟主要还是怕月溪目睹惨状受到惊吓。
来不及解释更多,她一边向房内跑去,一边道:“我与鸿鹄有几分交情,你等我片刻!”说着,她回到房间叫醒绿珠,要绿珠去东厢房代为看管日熙,然后随欧阳晟来到河边。
还未到河边,就听到哭声阵阵。欧阳晟拔开人群,只见杜鸿鹄赤身*躺在岸边,全身发白,毫无生息。
“晟哥!”早来一步的杜心雁看见欧阳晟,哭着扑进他怀里:“鸿鹄去了,鸿鹄去了……”
欧阳晟不忍再去打量鸿鹄尸身,明明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杜鸿鹄,怎的变成眼前这具没了气息的死尸?他想起鸿鹄在聚贤庄和他说的一番醉话,要他善待心雁,怎的竟成最后遗言?他难抑悲伤,别过脸去,抱住心雁,默默流泪。
待月溪终于确认眼前尸首是杜鸿鹄时,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如大哥所言,全是命定的吗?该来的始终要来,该去的始终要去,该亡的始终要亡吗?大嫂的胎是这样,无论她再怎么小心侍候,终究保不住。这杜鸿鹄的命也是这样吗?他躲得过淮河的滔滔水难,却逃不过这江城的平静河水吗?如果是这样,让她林月溪重生一次有何意义?不过是重蹈前世的灾难,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灾难再重新发生一次吗?月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请杜大人明鉴,小女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啊。”
月溪循声望去,只见方木匠偕方之仪哆哆嗦嗦跪于杜孝廉面前,身旁放着一只被打翻的水桶。
“方老爷,大嫂。”月溪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之仪见是月溪,急切道:“月溪,你快帮之仪向杜大人言明,之仪连那橘树上的小虫怪都怕,哪里敢杀害一条人命啊。”
“杀人?”月溪不解,问之仪:“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晚燥热难耐,之仪睡不着,想到来河边打桶水回去清洗一番,谁知却趁着月光瞧见一个白花花的物件浮于河面,之仪一时起疑,去房中叫来爹爹,把那物打捞上来,才知是杜家公子……”之仪说着,抓住杜孝廉的裤角:“杜大人,你要之仪再说一百遍,之仪也是这样说啊。”
杜孝廉一脚踢开方之仪,丧子之痛令他此时已无半分理性,心中悲愤交加,只知把一腔怨愤全部发泄在眼前这对父女身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鸿鹄水性极好,哪里会有溺亡一说?要本官说,就是你们这对贼父女,瞧上鸿鹄身上值钱物件,见夜半无人,起了歹心,谋财害命,是与不是?来人,先把这对贼父女抓去官府重打一百大板!”
方木匠一听此言,吓得两眼翻白就晕了过去,方之仪也不知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方木匠大哭。
重打一百大板?那这方家父女哪里还有活路?月溪急忙跪于杜孝廉面前:“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容小女说一句。杜公子遇难若真与方氏父女有关,这其中有诸多说不通的地方。其一,他二人既然谋财害命,为何选择自家门前,这护城河这么大,随便选处远离自家的地方不是更为避嫌?其二,他父女二人既犯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又要惊动众人,再把杜公子尸身打捞上来,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溜走不更好?请大人明鉴,莫要让真正谋害了杜公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啊。”
杜孝廉盛怒之极,哪里肯听月溪半句,他一指月溪:“哪里来的刁妇,竟敢妄自猜测,要本官来告诉你,其一,为何在自家门前?因他父女二人是临时起意。其二,为何打捞鸿鹄尸首?因他父女二人实在胆大枉为,做完此案尤不满足,还想以此向本官讨赏,结果被本官一眼识破诡计。”说完,他尤不解恨:“本官断案,哪里容他人妄加胡语,我看你与这贼妇相熟,莫不是一伙的?来人,一并拉去官府重打一百!”说完,两个衙役便来拉扯月溪。
☆、第四十五节 牢狱
欧阳晟眼见月溪陷入困境,快步过来也跪于杜孝廉面前:“杜大人息怒,杜大人明鉴,这位林小姐方才与小民一起,实无作案可能。”
“晟哥!”杜心雁听闻此言,忍住抽泣,蹙眉出声问他:“这么晚你与她在一起做什么?”
欧阳晟向杜孝廉一拜,又向杜心雁一拜,朗声道:“今晚林小姐的兄长林日熙于聚贤庄宴请小民与船帮的几位兄弟,鸿鹄不请自到,酒过三巡,鸿鹄已有几分醉意,称要更衣,便一去不回,小民派手下找寻几番未果,以为鸿鹄先行回府,便亲送林公子回家,更亲眼目睹林小姐照看林公子,因此,林小姐实无半分嫌疑。鸿鹄生前与小民以兄弟相称,今日溺水而亡,小民愧疚万分,若不是小民一时大意,也许还能救得鸿鹄一命。杜大人若要怪责,就请捉去小民,放了无关人等,小民定当甘心受罚。”
“欧阳晟,你疯了?”月溪见他无故插来一脚,低声吼他。
欧阳晟回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欧阳晟,你莫以为你老爹救过本官一命,本官便不敢拿你!你既主动认罚,好,来人,拿下他。”杜孝廉大手一挥,几个衙役上来把欧阳晟五花大捆起来。
杜心雁一见心爱的人儿被捆,顿时乱了方寸,也跪于杜孝廉面前,哭哭泣泣:“爹爹息怒,爹爹息怒,心雁知爹爹悲愤难耐,心雁此时也如大火烧心,鸿鹄他还那么年轻,却遭此毒手……只是此事实与晟哥无关,爹爹就是捆了他也难平鸿鹄冤屈啊。”
一番话说得杜孝廉再度悲从中来,仰天长叹,泪流不止,他咬牙道:“真相如何,本官自有定度。先将这几人和今晚与鸿鹄一起吃酒的汉子一并押回大牢,严加看管,明日正午,开堂过审!”
州府大牢果不是一般人可去,这里潮湿、阴暗、霉臭阵阵不止,还不时有鼠、螂、虫、蝇出没,不一会儿,月溪脸上、身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她听见隔壁欧阳晟的牢房也传出拍打声,便敲敲墙壁,轻声道:“睡了吗?”
“没有。”他顿了一下,问她:“你怕不怕老鼠?”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关心自己怕不怕老鼠,月溪想起他方才维护自己之举,心头一动,低声道:“不怕。你本不该被关进这里的。”
“你不也是。”
月溪无言以对,他当真是一个体己之人哪。
“当鸿鹄还是垂髫之年,就跟在我身后,晟哥哥晟哥哥地叫,他最大的心愿不过是随永盛去趟京城,谁知如今却再也无法实现了。”欧阳晟靠坐在墙边,幽幽说道。
他若跟你去了京城,也难逃一死,月溪黯然神伤。
“都怪我。我若及早察觉,多派人去寻寻,鸿鹄也许就不至于遇难。”欧阳晟仍自责不已。
“你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个儿身上,鸿鹄之死本就是个意外,和你无关。”月溪轻声劝慰。
“不,不是意外,鸿鹄之死绝对不是意外。”
“为何?”
“正如杜大人所说,鸿鹄水性极好,怎会溺亡?就算是饮酒过多,失足落水,也说不通,因那河段并不是由聚贤庄通往杜府的必由之路,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鸿鹄特意到那里,二是被杀害后被凶手拖至那里弃尸。可是以鸿鹄城府,断是不可瞒住任何事情的,他若早与人有约或结怨,必会告诉我,所以,我觉得一定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鸿鹄被害。另外,鸿鹄从聚贤庄走时,衣襟完好,怎的被害后就被凶手剥光衣衫?那人就算是谋财害命,搜刮完鸿鹄身上值钱物件就行,脱人衣衫作甚?这其中定大有文章。”欧阳晟将心中疑问俱俱道来。
月溪频频点头:“说得有理。只是若不是谋财害命,那会是为了什么?鸿鹄虽年少气盛,但到底是州府公子,这江城百姓谁不让他三分?”
“这也是一个疑点。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严重到起了杀意,竟无一人知晓,实在令人费解。”
月溪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在懵懵懂懂之间就被人起了杀意,她心有戚戚焉地叹息一声:“所谓人心难测,就是如此吧。”
“你是不是曾经历过什么劫难?比如……呃,反正就是和生死有关的事情?”欧阳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怎么会……这样问?”月溪心虚地回道。
“只觉你小小年纪,有时却像看透生死的百岁老妇一般。”欧阳晟这样说着,自己也觉可笑,他想了想:“是不是和你娘亲的去世有关?你与你娘亲感情很好吧。”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似乎唐突了,又急忙说道:“过去的事,不想提也罢。”
“没关系。”月溪大方回道:“爹爹先前为果庄整日东奔西走,家中经常只有我与大哥、娘亲,娘亲又能干又聪慧,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待我与大哥极好,待家中下人也好。三年前娘亲突发急病而亡,爹爹不在身边,为这事,我还好生怪过爹爹呢。现下想来,自己当初的责怪全无半分道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像今日鸿鹄一般,谁能想到他竟遭此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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