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宴请欧阳少帮主和前几日来橘林帮忙的船帮兄弟,你去不去?”日熙拉住她,问她。
月溪想起聚贤庄的情形,连忙摆手:“不去,不去,一群劳力汉子。”
日熙本也没想要让她去,只是他邀欧阳晟时,欧阳晟吞吞吐吐地问起她,他以为二人曾有过同船的交情,才问她。这下听她说不去,倒也省心,便向外走去。
月溪拉住他:“大哥,那欧阳家的人……你不介意么?”
日熙释然一笑:“一笔归一笔,我倒是觉得少帮主乃一可交之人,与他弟弟、爹爹皆不同。况且这次船帮的人的确帮了我们橘林大忙,定要好生招待一番才是。”
月溪见日熙豁达,也甜甜一笑:“大哥心中无事,小溪便放心了。”
日熙走后,月溪泡了个温水浴,闲来无事,一边摇着蒲扇睡下了。
八月初,正值三伏,虽已过酉时,但仍旧燥热难耐,最热闹的当数那池塘河边,藕花深处,蛙声一片。不过今晚最热闹的非聚贤庄莫数。
只见七八个壮汉个个打着赤膊,这边谢谢林少庄主宴请,那边谢谢兄弟们连日劳累,端着大碗,你来我往,喝得东倒西歪。只有欧阳晟、林日熙、杜鸿鹄三人还算衣衫完整,但也俱是脸红气粗,醉意朦朦。
“姐……姐夫,你往后一定要待我姐姐好,我虽一向敬重你,你若亏待我姐姐,我也不饶,呃,你……”杜鸿鹄向来是欧阳晟的跟屁虫,今次听闻林日熙宴请,也不管请他没请,反正不请自到就是了。这会儿他也是喝得头晕脑胀,说了什么自个儿也闹不清楚。
其他人听闻杜鸿鹄口齿不清地叫着欧阳晟姐夫,都大笑起哄:“姐……姐夫……哈哈,永盛要办喜事啦……”
这时,晕醺醺的阿利端着一碗酒走过来,一把揽过杜鸿鹄肩头,打了一个酒嗝:“你……小子要做我们永盛的小舅子,得过五关斩六将才成。”
“哪五关?哪……六将?”鸿鹄反问他。
阿利拿起一坛酒盛满手中碗,站到板凳上,一手叉腰:“永盛是干什么的?是跑船的,一年到头多半都在那只小小木船上过活。你说,你小子想做我们少帮主的小舅子,首当其冲是要会什么?”
“本……本少爷水性好得很。哈,我以为哪五关六将呢,原来不过是戏水,当真简单得很。”杜鸿鹄不以为然。
“非也,非也。”阿利跳到地上,贼贼一笑:“首要是不晕船!我的杜少爷,听说你晕船晕得像个小姑娘呢,是不是呀?”
鸿鹄在大家的哄笑中一伸脖子,不服气地道:“谁说本少爷晕船了?”
“不承认?”阿利不依不挠:“可敢打赌?”
“赌就赌!如何赌?”
阿利将那碗满酒递到鸿鹄面前:“现下大家都有些醉了,就像船行水上一般,你若在这样情势下,还能顶着这碗酒绕桌子一圈滴酒不洒,我阿利就承认你不晕船,怎么样?”
欧阳晟知阿利是有意戏弄鸿鹄,出言喝止:“阿利,莫要胡来!”
此时的鸿鹄好胜心早已被激起,他接过那碗酒:“好,本少爷就和你赌一回,若是本少爷赢了,你除了要对本少爷服气之外,还要任我踢三脚如何?”
“阿利跟他赌!跟他赌!”其他兄弟见二人杠上大声起哄,场面热闹非凡。欧阳晟见大家起意,也不再多说,坐于一旁观看。
鸿鹄定定心神,把那酒碗放于头上,便小心翼翼沿着桌边挪动起来。只见他屏气宁神,双臂张开,双眼一会儿直视前方,一会儿聚于上方,那模样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看客中有的捂嘴笑,有的瞪眼瞧,有的窃窃语,日熙一边喝着酒,一边兴趣十足地观察各人形态,只觉从未如此轻松开怀。
就在鸿鹄快绕至起点之际,突地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四仰八叉倒于地上,那整碗酒水更是全部洒于胸襟之上。
“哈哈……”大家这下可全乐开了怀,笑得前仰后合,阿利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欧阳晟见鸿鹄快摔倒,想出手去扶,已是来不及,现下见他这般狼狈,也忍俊不禁。
鸿鹄满脸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把那只碗摔于地上,一指阿利:“你等着,这次不算,待本少爷更衣后,再来赌过。”说完,不顾众人哄笑,随手拿起一条布巾,一路小跑到后院去。
鸿鹄找到更衣处,小解出来后,发现自个儿的上衫已全部湿透,他一边解开衣襟,一边向里扇着风,却瞧见里衫黑了一片。他大吃一惊,掏出深藏其中的玉牌,才发现原本乌黑的玉牌背后竟露出点点青灰。他想了想,用浸透酒水的上衫用力擦拭玉牌后背,不一会儿,八个青灰篆刻小字显露出来。
“石破天惊,改朝换代……”鸿鹄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拿去给晟哥哥瞧瞧。”
他这样低头想着,脚下已向前院迈去,一不留神撞上转角墙壁,玉牌落地,“啪”地一声断成两块,一根如小指粗细大小的烟花棒掉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鸿鹄只觉这玉牌越发神秘,好奇心也越发浓烈。他掏出随身打火石,试着点燃那根烟花棒,只见烟花棒遇火即燃,嗖的一声窜上夜空,在夜空中划出一个鹰形,随即消散地无影无踪。
☆、第四十四节 溺亡
聚贤庄内依然吵闹非凡。“少……帮主,再来。”林日熙此时已醉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只知端着酒,一个劲儿地敬那欧阳晟:“我林日熙……呃,三生有幸,来……”一碗酒还未端起,已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素来千杯不醉的欧阳晟扶住他,浅笑摇头,醉汉他见得多,但像林日熙这般只知猛灌自个儿的倒是少有,除了那三杯即醉的虚云道长,他算是第二人。
“少帮主,后院找不到杜少爷。”欧阳晟见鸿鹄一去不回,要阿利去后院找找,阿利去后院转了一圈,找不到人,只捡回那条遗落的布巾:“该不会是丢脸丢大了,回家抱着奶娘哭吧,哈哈。”众人想起鸿鹄方才窘样,讥笑不已。
欧阳晟想了想,收起那条布巾,对兄弟们说:“吃饱喝足,大伙儿且散了吧。”随后对阿利道:“你去醒醒酒,然后带两个兄弟去杜府瞧瞧,我先送林公子回去。”
月溪虽早已卧于房中,但今晚暑气尤盛,翻来覆去睡不着,因此,这会儿一听到轻轻敲门声,心知是大哥回来了,连忙起身开门。
开门一看,却是欧阳晟扶着大醉的日熙立于门前。
月溪从未见过日熙这般模样,大吃一惊:“大哥……”
欧阳晟打断她:“嘘!已过子时,莫要吵了旁人,我扶他回房。”
月溪微蹙秀眉,带欧阳晟来到东厢房。
欧阳晟将日熙放于榻上,见他不知是因酒气还是暑气,满身是汗,便问月溪:“有没有温水?”
自之仪走后,日熙将欧阳晟差来的两个丫头又送回去,又将红绣派去中厢房伺候震东,所以眼下东厢房并无可使下人。月溪回过神来,连忙端来一盆温水,拧干毛巾,轻轻擦拭日熙脸庞和脖颈。
“之仪……之仪……别走……”日熙闭着眼睛喃喃出声,拉住月溪。
月溪抽出手,一脸尴尬地看向欧阳晟:“大嫂她走了。”
欧阳晟轻声叹息:“世事弄人!二弟他今日如此,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责无旁贷。”
“你当日不过是救人心切,何错之有?”既然大哥都能放下了,她林月溪何来怪责他人的理由?
“你知阿铁的事?”
“嗯,大夫人来林家时,告诉我的。”月溪又换了一块湿毛巾,帮日熙擦干脸上阵阵虚汗。
欧阳晟借着月色,瞧着她认真的侧颜,心中一动:“看来娘亲与你甚是投缘,这件事她一直郁结于心,从未对外人语。”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也是。”
月溪双手的动作并未停顿,她轻声道:“夫人还说,你……与心雁姐姐订亲了。”
“哦。”欧阳晟知她意在提醒自己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再言语。
二人沉默了一阵儿,欧阳晟听到日熙鼾声渐起,起身告辞。
月溪将欧阳晟送至门口,见他走到门槛处停了下来,没有迈出去的意思,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形成一片阴影。她知他还有话与自己说,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果然,他转过身,低声道:“月溪……”
印象中的他要么与船帮兄弟一起酣畅痛饮,要么为永盛事务忙忙碌碌,难得有如此轻柔安静的一面,月溪听到这声轻唤,只觉心头一酥,旋即心跳加速,她不由涨红了脸,双手拉住门侧,就要关门,低头道:“天色已晚,少帮主请回吧。”
欧阳晟扣住门侧,盯着她红透的小脸,只觉胸中一股热流涌动,不吐不快,他鼓起勇气:“我……”
正在这时,小红慌慌张张地向林家跑来,并一路疾呼:“少帮主,不好了,不好了……”
二人的僵持被打破,欧阳晟转过身,皱皱眉:“怎么了?深更半夜的。”
小红气喘吁吁:“杜少……杜少爷落水溺亡了!”
“什么?”欧阳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双目圆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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