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伯母说说,要她多管教沐白哥哥是正理儿。”乐媺因听她的话愈发的坐不下去,便想着告辞了,可那丫环新沏了好茶上来,容笑岚当然要她尝过了新茶再去。
“这茶的味道可对你的意?”容笑岚许是有了个人诉说,心情好了一些,都有心思品茶了。
“是清香的紧。”乐媺自问对这茶呀酒的不甚在意,无非是股清香罢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不过人家这茶怕是金贵着呢,当然要夸上一句。
“这还是我娘前几日为了哄我开心才拿过来的,沐白对我喜欢的这些从不上心,还是娘亲心疼我,让人从苏州老家带了些来,他看着还说我刁钻,倒让我娘亲一顿好说。”容笑岚这一句让乐媺心里酸酸的,沐白哥哥还真要听她母女的差遣不成?那他以后要变成什么样子呢?再不会象陈伯父那样悠然豁达了吧?
“怪不得这味道与众不同。”其实这茶现在喝到乐媺嘴里异常苦涩,可她还是强装笑脸的又闲话了几句才起身出屋。
乐媺回到前厅时,司空夫人和陈夫人已然去了花园散心,司空夫人见表妹发闷当然要开解一番,自然要在满园的花色中让她身心愉悦,不过厅中倒也不是空无一人,陈沐白此时便刚刚回了府,坐在那里闲闲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乐媺出来倒是亲近的笑了笑,乐媺见他也不象很累的样子,便想着劝上一劝,她想着说不定沐白哥哥真就能在户部做出些名堂来呢,人还是要什么都试上一试才对。
她想的也是太简单,陈沐白从小到大已被陈子谋言传身教的一身书卷气,哪里还能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如鱼得水,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烦不胜烦,一心只想着去国子学,可眼下看见容笑岚被此事气的一病不起,比以往更娇弱了三分,便也不好再提,而且岳母也口口声声的认定自己对前途不上心,怕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受委屈,其实无非是压制他的意思,但这就让他左右为难起来,想着顺着自己的心意不成,顺着家人的心意自己又不甘,此时的他还真想有个外人能帮他说句话,可不想乐媺却实心实意的让他为容笑岚着想,他本就不是一心只想自己的人,听她这样一讲还能怎么办,就硬着头皮做吧,怎么着也得让媳妇身子好起来,儿子可离不了她。
陈沐白这边的态度一转变,没几天,容笑岚的病也就好了,乐媺隔了几日再来探病时便见她是光彩照人、唇红齿白的颜色鲜艳,为人母后的她越发的美貌如花,倒衬得乐媺越发自惭形秽,只因她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身形臃肿,而慈爱的陈伯母却还在一个劲儿的让人上点心,且都是她以往爱吃的式样,这就是想不伸手也忍不住。
“笑岚,快过来,伯母可不常做这金丝卷。”乐媺一边小口品着多时不曾吃过的点心一边招呼容笑岚,她这也是有些开心的忘乎所以,想当然的以为小时在陈府的随意,未曾理会人家才是这府上的儿媳妇。
“你多吃些,眼看着身子越来越重,多吃些以后也有力气生。”陈夫人许是久未曾见她这样的孩子气,自然便随意宠爱的劝了两句,她心里也是着实的疼爱这傻孩子,想着她这两年虽说经了那么多的苦却从未想着偏怪别人,就是对自己家也和小时一样,没半点儿怨恨,甚至连生分的意思也没有,她感慨的回头再看向自己媳妇时却终是觉得有些隔膜,好似再怎么样的亲近也都不自然,还要时时处处提防着自己莫出错儿。
“娘确是做这个顶好,平日见着的时候也不多,今儿个倒沾了你的光了。”容笑岚这话听在乐媺耳中倒无所谓,她一向要寻思的慢些,过会儿才能知道人家的意思,可陈夫人便听得出她这是不满意自己对乐媺太过亲近,因此也就只笑着不再开言了,恰在此时,丫环抱了孩子过来,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转向这个小娃娃了。
“伯母,这孩子看来是象沐白哥哥了,这眼睛真好看。”乐媺一见那孩子便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他生的与陈沐白极相似,且极爱笑,看向她时便咧开了小嘴,没牙的无齿之徒小小年纪就知道讨人欢喜,还伸了小胳膊在那里抓啊抓的。
“是和沐白小时一样,都不磨人。”陈夫人想起了自己儿子的小时,不禁感叹他如今要怎样教他自己的儿子,怕是这也由不得他多做主,没看人家娘家将奶娘都请好了,想是看不中自己府上请的人。
“这个是伯母,记得啊,她也要有小娃娃了,就是你的表弟或表妹。”容笑岚看似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可那眼睛却只笑着向乐媺身上看,看的她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可是陈沐白的表嫂,以后莫在做出在陈伯母面前亲如母女的样儿,有人见不惯。
“他们小时都在一块儿玩惯了,叫些什么都一样。”陈夫人到底是见不得乐媺放不开的模样,至少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拘束。
“咱们倒不计较,可他冒话的时候总要称呼长辈,早早的立了这规矩也免得小孩子糊涂。”容笑岚依旧是轻声细语的坚持,也不看看她那儿子还不到两个月呢。
“也对,到底是笑岚心细。”
乐媺点着头开口赞同,她觉得自己的笑象是要僵在脸上,勉强坐了一会儿后便借口府中还有事向她婆媳告辞了,她这人心情黯淡脸上自然会显露出来,司空煜回府后便问她是为何事不开心,刚开始乐媺当然斩钉截铁的说没什么,过后没两天的思前想后也是开解不了自己,而且也架不住人家一个劲儿的旁敲侧击,反原原本本的将这十几日的事情说了个遍。
第六十二章
“原就不该劝沐白,偏你多这个嘴。”司空煜听她说完后倒对着她一通埋怨,弄得她好一阵的横眉立眼,可再一想自己发脾气就更不对了,便强压怒火的向人家讨教自己怎么就错了,难道是要让人家夫妻反目才好?就为了这么点儿大的事儿。
“我不也是碰巧说了两句,只说做事上心些,谁都不能糊弄差事吧?怎么就又错了?”
“表弟哪里是做那个的人才,若是让他教学,可不知比多少人强,就该随他自己的意。”司空煜认定自己的表弟到户部那就是入错了行。
“你说的对,可试试别的也没坏处,再说容家也盼着他有出息呢,人家也不是害他。”乐媺觉得凡事应该往好地方想,哪有岳父岳母不想女婿好的。
“我没说害他,可不该由任那女人摆布就是了。”司空煜凤眼中陡然阴沉了起来,倒让乐媺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他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就没了笑模样。
“人家夫妻的事,说说就算了,歇着吧、歇着吧。”乐媺见不得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打着哈哈想绕过这一话题,其实主要是怕这人又再想些歪门邪道的来让自己大吃一惊,他一向行事异于常人,当然这个常人指的通常是她自己,和他讨论正经事儿就是给自己添堵呢,乐媺果断的决定不再提及此事。
“不过她说的有一点儿倒也对,表弟确是该唤你表嫂才是。”司空煜倒不象她那么没长性,过不了一会儿却又眉目舒展了开来,对着乐媺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小时都叫惯了,一时半会儿的哪能改的了。”乐媺说的声高,心里确是有些打鼓,生怕司空煜揪着这称呼不放,毕竟是人家占理儿。
“那就慢慢改”司空煜还真就没穷追猛打,只丢下这一句便翻看起手边的画册,他这段日子倒总是捧着此书,乐媺心下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想看?”司空煜机警的很,见她靠了过来倒把画册合起,遮遮掩掩的更吊起了乐媺的胃口,她诚肯的点着头,生怕人家不让她瞧。
“也该让你多瞧瞧,最好是能学着点儿。”司空煜沉吟了一会儿,转过身将画册翻了几页,然后又转过身将它大打开放到乐媺眼前。
乐媺起初还笑咪咪的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好书,司空煜才这般爱若珍宝,不曾想触目所及却是香艳淫靡的春宫图,上面画的极是露骨,男男女女均是身无寸缕,姿势更是不堪入目的放荡,真不知是何时他有这种嗜好了,想来就是和那宁候爷家的大公子学的,一向是人以类聚,怪不得他跟个色鬼似的,她既有了这个想法自然而然的便有些鄙视的看了司空煜一眼。
“怎么?这个画的不好看?”司空煜想的永远和她是大相径庭,还以为是对这做画的技巧不满意,他自己可觉得还行,不过到底是不如宫中的珍本细致耐看,她应该会喜欢后者。
“你整日的没个正经,就不该和你说正事。”乐媺气呼呼的离了他远些,她可怕这禽兽又想着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刚才那画册上的女子就是在用口裹着男子的那物什,那男子脸上似是极度的欢愉,已然意乱情迷到眉目深锁。
“夫妻间要都是正襟危坐的谈正事怕是没有你我了。”司空煜小声小气的反驳了一句,虽说他认为这是正理,但毕竟对乐媺来讲此话有些大逆不道,因此他还是没敢太张扬。
“歪理谁人也讲不过你。”乐媺当然听得明白,她没想到这人是毫不避忌,可人家说的还真就是没错,自己想驳也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