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这邵州府衙的第一天,司空煜便没了踪影,也不知和邵州太守有多少正事,总之就是没空儿和她照面,倒是邵州太守的夫人和二夫人过来陪着她拉家常,讲讲这邵州的风土人情、山川景致,这两个女人还盛情邀请乐媺与其一同外出,说买些特产之类的小玩艺带回京师也是正理儿,乐媺心想自己夫君这一趟差事可不是游山玩水来了,但对于别人的好意也不能一味的回绝,因此脸上便堆着笑意说一切听凭夫君的意思,他若是准了,自己才能带了人出去,等明后两日再定吧,那两个女人听她如此一说也点头称是,又赞她娴良,凡事都依着夫君,哪能不让人敬重呢,难怪你这小两口如胶似漆,司空大人巡查也要带着你一同。
乐媺最初听她两人这话时心中好一阵的不自在,她虽说是有夫之妇了,可还是不愿意和别人讨论这夫妻相处之事,总觉得这话只能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讲,可眼下也没有谁能和自己讲体己话,因此芝麻大点儿的事儿也只能和司空煜商量,但他这会儿还真成了大忙人,直到定昏过半才算回了房。
“她二人说带我去市集逛,我去么?”乐媺见他终于回了房,忙跑上前更衣伺候,看他这神情是有些累了。
“过几日再说,你初来乍到的,先歇歇。”司空煜可能是真怕她累着,那脸上的神情看着是不太赞成。
“也好,反正我也不大喜欢闲逛。”乐媺如释重负,她是怕自己有什么地方没上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拿捏不好再惹得不自在就犯不上了,向来善于奉承上级官员的能人都不好结交,说一句真心话都难,比方说你若是看这个花开的好,由衷的赞了两句,她马上就能把花摘下为给你,其实自己不过就是夸一夸,那花还是长在枝头最漂亮,摘下来倒怪可惜的,这都还是轻的,你若真是没轻没重的夸了人家的首饰好,她真万一把个家传的宝贝千方百计的硬塞给你可怎么好,所以莫不如就不说话,但反过来你若不热情主动的与人攀谈也不对,别人会以为你架子大,京官儿就了不起了?过后又是一顿闲话,所以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最好,真要是同她两个去市集了,这一路上自己应付的头都会疼。
“嗯,睡吧。”司空煜很喜欢她乖乖听话的样子,心情愉悦的伸着以懒腰迈向床去,这邵州太守的府弟可算是舒适精致,连个床榻都十分讲究,朱金雕花的纹饰一看就非凡品,上面镶嵌的螺钿也在细微处极考究,更重要的是这床结实的很,自己怎么砸也是无一丝声响儿,看来不止是费了心思,也费了不少的银子。
乐媺没他想的那么多,就只觉得这屋子比驿馆处是华贵许多,可谓是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但因为不是在自己家中,所以哪儿都没区别,她照例又滚到床里独自裹紧了被子。
“我要这样睡。”司空煜躺下来后,腻歪歪的蹭过去将她的腰身轻轻的搂起,头也靠上了乐媺的肩窝。
乐媺也就任他搂着,反正昨儿个这样睡也不错,况且今儿个还隔着一层被子呢,就这么将就着和他偎着呗,心内妥协的她也就放松了心情慢慢的睡了,可睡到下半夜时她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起身才发现司空煜已然钻进了自己的被子,并且他大半个身子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看那样子睡的极是香甜,敢情是把自己当成床垫了,真是露出养尊处优的底子了,嫌这个床没家中的好就把自己垫底下,昨儿个在驿馆不也睡的好好的?越想越气的她将某人压在到她胸脯上的胳膊扔到一旁,又想将身子从那沉重的腿股下挪出。
“别闹。”司空煜睡的正熟,被她一折腾便迷迷糊糊的将手一挥,恰恰划拉开乐媺亵衣的襟口,那衣服当然就大敞开,春光一览无余,可惜,馋的似饿狼样的某人没看到。
“起来,我要如厕。”气呼呼的乐媺当然不能让他占便宜,使劲的将衣襟扯回系好,趁着那不着调的男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迈下床去。
“怎么了?不是睡的好好的。”被人从好梦中惊醒的司空煜有些沮丧,整个身子依旧趴俯在那儿,头也埋在枕中,象个被人抽去了筋骨的蛇一样,哪有一点儿男子汉刚强的样子,就是一个无赖,乐媺在心里这样诽谤自己的夫君。
“你能不能不压着我,重死了。”
“我怎么了?”司空煜平日本就欲求不满,这会儿连觉也不让他好睡,心情哪会好得了,声音也就闷闷的,委屈呀。
“你说呢,”乐媺才不管他有没有脾气,将半梦半醒的司空煜撵到床的里侧,自己则重新睡到外侧, “再压着我我就去榻上睡,不对,你去榻上睡。”说完她身子也转向床外,给了司空煜一个后背。
司空煜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长出一口气的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乐媺的背影在心里恨恨道‘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折腾你,嫌我重,到时候再重你也得受着。’
这两人背对着彼此就那么又睡了两个时辰,天亮起身时,乐媺还不见疲态,司空煜脸色就有些不对,显见得是没睡好,慵懒万分的穿衣洗漱,全无平日的精神抖擞,乐媺见他那样就有些内疚,想着自己昨晚是不是有些不体谅人,他这巡查不比在京师办差,劳心费力的地方多着呢,自己本该将他照顾好,谁知这一路上全是他细心的照看自己,她心里虽这样想但她这脸上却还是淡然。
司空煜哈欠连天的出了门,去衙门同太守大人商谈去了,直到下午才疲惫的回了后院两人的房中,乐媺见他进了门,忙将沏了多时的参茶让人端了过来,她试了试,见有些凉了,又亲自动手续了些滚水才捧给他。
“晚上去花厅吃酒,你也一道来。”司空煜边喝着茶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不大会吃酒,再则你们说的都是政事,我坐在那儿你们也不方便多讲。”乐媺总怕耽误了人家朝廷命官的差事,用心良苦啊。
“谁说是政事,不过就是看看戏、听听曲,太守大人见咱们初来,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招待一番,人家的美意总不好推脱了。”司空煜说这话的样子在乐媺眼里整个就是一无所做为的昏官,别的还没学会,这官场上的互相拉拢应酬倒全门清儿。
“你到这里来不是为吃酒的。”她这话颇有些教训人的意思,可司空煜听着却没往心里去,脸上的笑意倒深了些。
“你只管去就是,平常人家来了客人还要招呼款待呢,何况咱们大老远的从京师到的这里,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他这一番道理说完,乐媺还真就反驳不了,只能不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去了花厅,进去后才发现那金窗玉槛的花厅里陪客已然不少,太守大人偕同家眷,还有别驾、录事等邵州的官员及家眷,一屋子的嘈嘈杂杂倒也着实热闹,再加上这邵州城中最出彩的戏班子被请了来,触目便是生香的锦绣,耳中尽是悦人的笙歌,还别说那当家的花旦确有一把好嗓音,婉转灵透,端的是让人听来如痴如醉。
乐媺本不太喜欢听戏,可到了这场面也只能硬着头皮观赏,不时的和太守夫人寒喧两句夸夸这唱戏的女子还真是好身段,不知这卸了妆后是何模样?她二人感兴趣的和司空煜一样,乐媺冷眼旁观,他那眼睛象是要生在人家姑娘身上一样,下死力气的猛瞧,真不是借酒盖脸还是原形毕露,连太守大人和他说的话有时都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了事。
太守大人是何许人也,那也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了,见他那样子便向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太守夫人便寻了个借口出了厅,在后院另安排了间房给这位好色的大人,也不用问那唱戏的姑娘,她那水汪汪的勾魂眼可没少在这司空大人身上打转,果然是姐儿爱俏,估摸着她还能高兴这次的财色兼收呢。
乐媺心里只觉得丢人,自已的夫君就象没见过女人一样,你好赖以往也是百花楼常出入了,怎么就这样的眼皮子浅,那唱戏的姑娘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眼睛水灵点儿,身段比我软滑点儿,搔首弄姿的成什么体统,算了,她这也是做惯了这个姿态,职业病,怪不得她,怪只怪自己的夫君不开眼,想到此处,她寻了个借口便从席上退了。
乐媺出了厅才觉得得孤单冷清,尤其是刚刚从那么热闹喧哗的地方出来,她原本并没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想着那不过是早晚都得发生的,用不着在乎,可回到房中就不对劲了,丫环仆妇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又想着司空煜晚上也不知会不会回来,她心里便有些凄凉,这个地方虽说呆了几天,可也还是陌生的,独自在异乡的滋味原来这么不好受,她逃避似的爬上了床,坐在床头,想着怎么样捱过这一夜,没了司空煜的怀抱才知道那温暖有多好,尤其是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只有他一个依靠,如今怕是这一个也被别人勾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替司空着急不?是不是特想把小乐正法了?
第五十二章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了来?那戏唱的不好?”门开处,原是司空煜悄没声儿的跟了回来,乐媺听到他问的话才转过头来,她脸上的委屈便全被人家看了去,心里高兴的司空煜面上可还是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