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谨慎的人也有想不到的地方,邵州太守因听闻这太尉大人的公子在京中最好去秦楼楚馆,才做了前日的那一出儿,本以为投其所好的寻了个美娇娘给这位大人,此次的巡查也就平安无事,谁想到这处心积虑的奉承却弄巧成拙,他新娶的这个竟然如此难缠,看来要另想法子才行,少不得舍出万八千两的银子买个万全,若不然他长久在邵州盘桓,自己做的这等瞒上欺下伎俩早晚败露。
司空煜接到邵州太守送过来的银票时,最初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微笑,笑的倒让人心里有些不落底,其后便是不满意的一声冷哼,老练的邵州太守连忙又再送上一万两,整整两万两的银子终于让司空煜的脸色缓和了些,不露声色的将银票揣入怀中,然后便施施然的踱步走了。
这收了银子的第二日司空煜一行便起程去莊州了,邵州太守暗自庆幸打发走了这个胃口不小的瘟神,他却没料到司空煜回京后的第一本参的便是他,除将两万两贿赂银子呈堂外更是在邵州稻米收成之时派了仓部人员稽核,他万幸是未有贪占军晌,邵州军营人心稳定,若不然他一家性命也是不保。
司空煜之后的几个州府走下来倒没人敢给他送什么头牌之类的风流人物了,就连吃酒时也没那些个花头,这无非是乐媺的名声在外,都道司空煜娶了个醋坛子,因两人新婚不久,自然是忍让着夫人,是以明白的就真别找这位夫人的不痛快,要不然枕头风一吹也够喝一壶的了。
乐媺对此当然一无所知,她只是有些弄不懂这刚见到的莊州太守,一个瞧着糊里糊涂的老头子和司空煜有什么悄悄话可说?说就说呗还笑的人怪心烦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有那么猥琐的表情,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老实人,和司空煜就是一路货色,要不然他怎么点头点的跟鸡吃米似的,看自己一眼之后又痛心疾首的摇头,显见得是被这莊州太守说到了他心里,哼,谁稀罕听你们说那些入不得耳的东西。
乐媺还不知道她挺着背气恼的走后,司空煜和莊州太守两人倒笑的更开心了,她若是知道那老头子在教司空煜如何驯服悍妻恐怕她会更气,就不只是象现在只对莊州府衙问上几句便算了。
第五十四章
“莊州太守也不象是个明白的,你怎就没准备参他一本?”回京的路上,乐媺坐在车上无聊,开始关心司空煜的正事了,她刚听他讲完回京后的打算,知道那邵州太守流放是最轻的了,可让人不明白的是,莊州那老家伙也是平庸至极呀。
“他虽已老迈却并不昏聩,别看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啰啰嗦嗦,象是没什么主意,可办起正事绝不含糊,你没看他手下用皆是条理清楚、做事严谨之人,再说他一年半载就会告老还乡,所荐之人也必是那得力的。”司空煜靠在她身上舒服的窝着,还在想着昨晚在驿馆房中乐媺的扭捏,不过就是那床的吱呀声响了些,她就缩手缩脚的不肯就范,要是不用蛮力还真制不住她,想到此处他得意的将手伸到乐媺怀中,轻轻的抚着她饱涨的绵软。
“哦,倒没看出来他还是真人不露相。”乐媺又气又羞的将胸前的狼爪拍下。
“你是没看到,我与他便服上街闲逛时,他与那莊州百姓甚是亲近,连人家卖的些吃食都知道味道如何,想来是常到下头走动,不是个一味装腔做势的大老爷。”司空煜无奈的坐直了身子,虽说被人嫌弃有些不痛快,可又想起莊州太守那老头在路边吃着蒸米糕就还是微笑了,这老头也真是个没计较的,虽够不上爱民如子可也差不离了。
“提起吃的才想起,你做什么收人家送的那些东西?”乐媺有此一问是因为莊州太守在他二人临行前塞了大包大包的笋干香菌,司空煜收的那是一个眉开眼笑,她一个劲儿的在旁皱眉也不当回事儿。
“人家这也是一份心意,再说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若不收着倒弄得他没脸。”司空煜眯斜着眼极是不忿,心道这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我可不是吃拿卡要,你犯不着瞪我。
乐媺也觉得人家说的都有道理,“那衡州的军营算是好的吧?”她想起去衡州时,司空煜可没少呆在军营中,比在前几个州府的军营查看的时日都要长,想必是因为他兄长捐躯在此,因此才格外的留心此地的军营境况,怎么说那也是他兄长用命保住的地方。
“衡州都尉算是治军严整,可过严就不可,少不得将他手下的两个边都尉调换,再调去两个有肚量涵养的,别都象他一样,跟个炮仗似的沾火就着。”司空煜一想起这衡州都尉也有些头疼,治军倒是确实有一套,但也要恩威并施方为上策。
“你当真能看的一清二楚?”乐媺说完这嘲弄话才想起,司空煜可是在环州整呆了一年呢,况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在军营出入,自然对军务之事年稔熟。
“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每天只想着如何轻薄良家女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司空煜说话间已然气恼的伸出手臂将乐媺抱紧,两人在车上好一阵的笑闹。
两人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再回京师时已然是初春时节,树头新芽初绽,路边草丛泛青,人在这春光里也好象没来由的轻松起来,总象是有个新希望在心里生起,司空煜这一路行来便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形状,总之就是神清气爽、笑容可掬,而再看乐媺则一副无精打采、疲惫不堪的面容,反差极大的两个人到府门前刚一下马车便有丫环仆妇上来关心,对着乐媺这个少夫人好一通的嘘寒问暖,都道怎么出去一趟人倒没精神了?可是吃的不好住的不好?二公子倒好似比之前还要神彩飞扬。
乐媺再次看到婆婆时突然就感觉特别的亲,直想扑到她怀里诉苦,可是说什么呢?司空煜无非是需索无度了些,她这话要说还真就没那个脸,因此只能恹恹的不言不语。
司空夫人只当乐媺这一路辛苦,命人侍候她洗漱一番便只管歇息,而司空煜则送她到府门口后就转身上马又去了宫中,怎么说政事也要放在第一位。
司空煜当晚回来后少不得又要缠磨乐媺一番,直说两人成婚后还未在这婚床上得趣,只怕是比外面更舒服也未可知,乐媺虽说身子疲乏可还是任由他摆布,这一试才知,能容下三四个人的床帐确是能放开手脚,司空煜的如狼似虎比往日更要变本加厉些,可对于乐媺来讲这床帐一放下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人对这房内之事全无一丝察觉,只间或隐约的听到她挨不住的几声哀求。
第二日一早,懒怠的乐媺自然要在床上赖上一会儿,窝在那里看着司空煜利落的洗漱更衣,快要出门时却又折回来道:“明日宫中有步球赛,你也去凑个热闹。”他这刚办完正事就想起了玩乐,还真是有张有驰。
“不去。”乐媺歪在那里想都没想就是一个拒绝,她可不想再去那宫中出丑,以往比赛的事儿自己可没忘,那别人是必也还能想起来。
“皇后娘娘还是头一次让各府的女眷来比这步球赛,以往可都是宫里的女人比着玩,听说获胜的赏赐着实丰厚着呢”司空煜看来是激起乐媺的斗志来,她一向是不愿落人后的,怎么这一趟回来后人就有些蔫头耷脑的。
“那也不去。”乐媺不稀罕那东西,她觉得脸面比东西要紧。
“以往你可是个好玩的,这怎么就转了性了?”司空煜又折回床边坐下,将无情无绪的小女人抱在怀里,她这是别扭什么呢?难道昨晚折腾狠了?
“没有,我以往也不好这个。”乐媺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口不对心,”司空煜笑着扳过乐媺的脸,对上她闪烁的双眼,不出意外的见到她眼中的躲避,“说吧,为何不去?”他可真想弄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我去让人笑话不成?别人不记得,你总不会忘吧。”乐媺忍耐了一会儿,终于是气呼呼的将旧账翻了出来。
“你是说蹴弹那次?”司空煜恍然大悟道,果不其然乐媺听他说完便还给他一记白眼。
“八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也就你还总在心里掂量着。”司空煜这话说的极是轻巧,仿佛这不过是乐媺心胸狭窄才如此放不开,换做别人早对此事一笑置之了。
乐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因为她怎么样也没人家的脸皮厚。
“那可都过去一年多了,多有意思的事儿说这么长时间也腻了,再说如今的新鲜事儿比起你我当时可有趣多了,你若还是放不开可就是犯傻呢。”司空煜见她不信自己,少不得再深入的开导一番,这中心思想就是京师的绯闻早已除旧更新多少回了,你我的事儿只能算是陈芝麻烂谷子了。
“还有新的?”乐媺这下子来了些精神,要真是象他说的那样自己就不用总觉得见不得人。
“可不止一件呢,都比你那事儿有趣,得闲了就常出去转转。”司空煜站起身放开她,从容的正了正衣冠,准备上朝去了。
“闲话听多了倒烦。”乐媺虽有了一丝犹豫可还是没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