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芸生yuna)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芸生yuna
- 入库:04.11
她晃了一下脚腕,语气揶揄:“你以前不是个脑外科医生吗?怎么还会治这个。”
梁淮则只是笑:“以备不时之需。”
“难不成你还有做跌打大夫的经历?”
“没有。”他唇角弯弯:“只不过以前刚开始做实习医生轮科室的时候,顺便学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
霍音也不奇怪,毕竟,换做在以前,梁淮则曾是全国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他精通的东西是有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他随便学一点的东西,大概比起别人,也已经算是精通了。
霍音思绪出离的那一刻,梁淮则已经在她的面前蹲下了。他说:“你脚上的脱臼刚归位,不适合走路,我背你回去。”
他的脊背刚硬挺直,让霍音有一瞬间的熟悉感。她也不说话,只是顺理成章地伏在他的背上,任由他把她背起来。
梁淮则身上的温度恰好,还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松木气息,好闻又清淡。霍音靠在他的背上,睡意有些泛滥。梦境与现实交叠的时候,梁淮则忽然出声,把她带回了现实。
“你跟她差不多重。”
“嗯?”她尾音上扬,夹带着些睡意:“是白微娆还是白沐瑶。”
霍音环在他脖子里的那双手,也能感觉到他面部的变化,带动着脖颈里的皮肤,微微上移。
他蓦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会扯到白沐瑶?”
大概是因为睡意还没消散,所以霍音才会这样的勇气十足:“我以前看到过你跟她的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她长得像白微娆,才会喜欢上她的。”说道最后的时候,霍音的语气闷了闷:“就跟你娶我的原因一样,因为长得像白微娆。”
“你难道不觉得,小娆姓白,她也姓白太过巧合了吗?”
“所以呢?”
梁淮则的脊背很是暖和,再辅以轻微的颠簸,让霍音的眼皮又更重了一层。
“白沐瑶是她的堂妹,唯一的堂妹,她之前拜托过我要好好照顾她的。”梁淮则语气微滞,在听到背上那人平稳的呼吸声之后,他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再说,我爱上你的原因,哪能跟别人一样。”
“傻瓜。”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伏在梁淮则背上的霍音,突然开始睡得有些不安稳。梁淮则故意停下了脚步,等她睡意平稳一点再出发。
隔了半晌,他以为霍音会安静下来的。却没想到,她反倒是唱起了歌来,类似于梦中的呓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梁淮则身形一顿。
某年某月,他跟白微娆一起登上加拿大最高的落基山脉看日落。
那时候,白微娆的哮喘病还很严重。下山的时候,他怕高原低压引起她哮喘病发,就特地背着她走。躺在他背上久了,她就睡着了。睡梦中一直在重复《送别》的曲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后来,她在他的背上醒来。
梁淮则问她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她只是说:“唱这首歌的时候,会有回到中国的感觉。”
她伸出头,伏在他的背上蹭他的脸,细微的胡渣摩擦在她的脸上,沙沙的声音,梁淮则至今都能回忆得出来。她说:“梁淮则我想家,想爸爸妈妈了。”
她指着半山的落日对他说:“落日的颜色很像火光,爸爸被坏人冤枉私吞公款之后,妈妈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妈妈就是死在火海里的,现在红彤彤的太阳,真是像极了那时候的大火。”
梁淮则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见落日的霞光。他故意逃避似的,说:“国内空气质量不好,你的哮喘病现在还很严重,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回去。”
她心思单纯,也没意识到梁淮则声音里的闪躲。在浅啄了一口他的面颊之后,她又颇为感叹地说:“梁淮则,你爱我爱的这么小心谨慎,要是哪天我比你先死了,你可怎么办呐?”
“你敢!”
他回过头去,顺利地噙住了她的唇,辗转吮吻。她还被他禁锢在背上,动弹不得。
她没法反抗,只能等他尽兴。等梁淮则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她的时候,她大喘了好几口气,恼怒地捶搡他的胸膛,怒声说道:“高原上空气本来就稀薄,梁淮则你是不是想闷死我?”
他也只是狡黠地朝她笑:“我只是想给你渡气。”
过往的一切太过美好。
想到这里,梁淮则圈住霍音的手,终是忍不住地收紧了。
他曾经赌输过。
这一次,他宁可永远都不要知道赌局真相,也不要……再输。
他没资本了,输不起了。
☆、第17章 (二)
第十七章
回枫南市的日期在即,孤儿院支援的日子即将过去。这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里,梁淮则和霍音之间的气氛也由曾经的剑拔弩张变得和谐了许多。之前,霍音以为他应该是住了几天就会走的,却没想因为梁慕尧离不开她的关系,他又是硬生生地陪她待完了整个支援期。
离开孤儿院的前一天,院长为霍音一行人举办了隆重的告别仪式,说是隆重,只不过也是由小孩子献献花的事情。同行的小护士是个特别重情义的人,被孩子们这样送别,愣是哭成了累人。
大约是被气氛所感染,霍音也被闹得流了好多的眼泪。霍音一直很享受被人依赖的感觉,可惜父母与霍辞永远都对她敬而远之。后来遇上了梁慕尧,被他依赖着,霍音也觉得自己好像也得到了支撑。
甚至于到了现在,霍音连自己以后是不是能够全身而退地远离梁慕尧,也变得那么不自信了。或者说,比起梁慕尧,她更舍不得梁淮则。
大概是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给予过她最炙热温暖的人吧。
那天他背着她,从山上到山下,她虽是睡着了,但他身上的余温,霍音却一直视若珍宝地回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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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小护士跟着大队伍上了车,霍音则是为了照顾梁慕尧,选择与梁淮则同行。
走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梁淮则的车已经停在了哪里。透过斑驳生锈的铁栅栏,霍音还能回想出那天梁淮则带着梁慕尧站在门口等她的模样。霍音还记得,认出他样貌的时候,她忽然全世界的礼花都绽放了,耀眼的光线足矣让她兴奋到晕眩。
想到这里,霍音嘴角浅浅地上扬,如同品茗清茶,虽是淡,却也是回味无穷的。
车窗降下,梁淮则英俊的侧脸缓缓显露。与此同时,梁慕尧也殷勤地趴在了车窗上,撑着脑袋朝霍音笑。
破旧的铁栅栏门被上了锁,霍音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前等开门的人来。没过多久,倒真是有一位老大爷从门边上的一幢破房子里跑了出来。
大约是怕霍音等急了,他一边披衣服,一边拿着一大串钥匙,向她摇旗呐喊:“小姑娘别急,我这就来开门了。”
霍音朝他甜甜的笑:“不急的,您慢慢来好了。”
老大爷大概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换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锁打开。边开锁,还边问霍音:“小姑娘这么早,是要往哪里去啊?”
“我是来孤儿院里支援的医生,现在要回去了。”霍音大方地说道。
老人的观念里,医生总是崇高而温良的代名词:“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当了医生,真是了不得啊。”
霍音刚想说什么,却见老人家开锁的身形猛地一顿,连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她立刻扶住他:“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刚起来,脑袋有点晕。”
老人拍了拍霍音扶住他的那只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但枯槁而煞白的嘴唇,还是让霍音放心不下来。或许,是因为医生那股救死扶伤的使命感吧。
栅栏门已经打开,老大爷推开大门,目送霍音走出去:“小姑娘一路顺风啊。”
霍音犹豫地迈开了几步,走到了梁淮则的车前,刚一碰门把手,梁慕尧就热情地探出头,甜甜得喊她:“阿姨……”父子俩的笑容频率也总是在一个层面上,梁慕尧笑,梁淮则也总会笑。
他薄唇上扬,难得温柔地对她说:“上车吧,该回家了。”
“家”这个词,让霍音有一瞬间的动容,差一点就热泪盈眶了。
砰——
一阵闷响从霍音的背后传来,霍音和梁淮则同时下意识地往后看。
之前给霍音开门的老大爷已经意识模糊地倒在了地上,干瘪的身子无端地抽搐着。老大爷脸色发白,嘴角向一处歪斜,开始喷射状地呕吐。呕吐物流淌在水泥地面上,发出难闻的腥臭,浑浊而肮脏。
霍音见情势不对,立刻跑到了老大爷身边,打算把他扶起来。
“霍音,别动他!”梁淮则喝令。
梁淮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站在了霍音的身后。他抢先一步蹲下身,也不顾地上的脏污,趴在老人的胸前聆听他的心跳频率。之后,又熟练地抬手翻开老人的眼皮,说道。
“左侧瞳孔放大,右侧瞳孔缩小,典型的脑出血的症状。病人嘴角向一侧歪斜,出现单侧肢体偏瘫伴有失语,伴随喷射状的呕吐,应该是突发性脑溢血。”
梁淮则顺势让老人侧卧在病发时的位置,并将他的一只手垫在耳朵背后,再把老人的腿摆成直角作为支撑。最后,使头部上仰。这一系列的动作,能够防止病人的呕吐物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