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歌成为李扬的老婆后,有一回小两口参加一聚会,饭桌上一位新结识的朋友笑问田歌:根据条件越好找对象眼光越高的择偶准则,你老公一定是大款吧?田歌笑着摇摇头。人家又问:那一定是高官?田歌仍然笑着摇头。另一位朋友指指李扬:她老公在这儿呢。人家立刻恍悟:哟,原来是帅哥,不错不错,真是般配耶!李扬当场就笑着回敬:都说当今择偶观越来越畸形,这算不算畸形之一?年轻英俊品性优良的优秀青年,对女人的吸引指数毫不掩饰地排在大款和官员之后,也不管男人年纪如何、德行如何,无论是中年秃顶还是鹤发鸡皮,只要拥有财富和权势,魅力指数便直线上升,便可首选拿去与美女匹配,这什么魔鬼逻辑?那位朋友立即大笑,说:美女配英雄,历史就是这样谱写的,和平盛世何谓英雄?在芸芸众生中占领先机、脱颖而出、提前拥有财富的,在政治舞台奋力拼杀、占领山头、终于掌握权力的,是也……
田歌不找大款,不找当权,且用鄙视和怜悯的眼光去看那些做“小蜜”和“二奶”的女同胞,选择了一无所有的李扬,也就从此选择了一份困苦挣扎的生活。这个女人优点很多:比如说在单位里敬业爱岗、尊老爱幼,工作起来踏实勤恳、一丝不苟,在家里面勤劳贤惠,干起家务废寝忘食……缺点也不少:三十多的女人了,还这么容易多愁善感,感情用事,多少还有点小孩子脾气,动不动流泪不止……还好,这些毛病都属于可忍受范畴之内,也就忽略不计了。
他记得向她求婚时,他说的一句话:“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受苦,不让你生气,不让你伤心,不让你流泪,不让你孤单,不让你因为我而产生任何怨恨……”
可如今,自从她嫁了他,她流过多少次泪了?
这么多年,田歌白天工作在医院的B超室,一天至少八小时拉着厚布帘子,不见天日。晚上回家住在阁楼里,进了卧室身子都没法挺直。有个小天窗,透进来一团光线也称不上多明亮,基本上也算是不见天日。这等于是日、夜两头不见天日。
李扬愈发觉得愧疚,愈发觉得,自己是把这个家庭带入重重苦难的罪魁祸首。
李扬伸出手,刚一碰触到她的手,就被她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便停留在她的膝盖上,用自我检讨的语气道:“宝贝,你看看,上大学的时候,谁能看到以后的事?等妮妮长大了,一定要告诉她,如果没有长一双慧眼,千万不要在大学时就把要嫁的男人给定下来,风险实在太大了些,就像摸黑买只股票,在手里一握几年,贵贱不涨,混到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子……唉!”
田歌抽泣着,一言不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落下。李扬不断地伸出手指,借着灯光,用指尖帮她把泪水擦掉,动作温柔。
“这可怎么办是好呢?如果一道选择题做错了,咱可以修改,找修改液给它涂掉,重选正确答案。可嫁人这事,不好办哪,我真是替你冤,替你委屈。想替你纠正吧,又怕咱妮妮不同意,再说我也舍不得……要不这样,你给我些时间好不好,我觉着吧,我不会永远这么倒霉吧?前半辈子已经这么不运气了,后半辈子老天还能不开开眼,手指缝一松,漏一点好运到我头上?”
田歌冷不防伸出拳头,捶了他一拳。接下来又一顿狂捶。李扬借机抓过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来,又拉着她,离开那冰凉的土包,两人站了起来。
田歌就由他抱着,他靠着墙,她靠着他。
李扬贴着她的脸又道:“是我的问题我不回避,不过,我也得给你提个建议,比如今晚你这个哭法,是不是有失淑女风范啊?刚才那一把鼻涕都流嘴巴里去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哭,也要哭得优雅一点呀……”
李扬不说倒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田歌,又被他一句话勾起满腹伤心事,她挥拳在他胸前又擂了几下,便又呜呜地哭起来。
“宝贝啊,你别这么难过好不好,你要是身体弄出个三长两短,妮妮可咋办?我可咋办?”
“妮妮让我妈带着,你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田歌哭着说。
“再找一个能有你这样和哥贴心的?再说你看我这条件,哪个年轻漂亮的肯跟我?”
“你有固定工作稳定收入,还有阁楼呢,城里条件好的不一定跟你,有的是农村年轻姑娘巴不得嫁你呢。”
“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你就这样贬低你哥?甘愿给村姑进城当过渡、当跳板?不行,绝对不行,你还是好好给我当老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我和妮妮都不能没有你,我们有个病啊灾的,没有了田大夫,那可怎么办?再说,你看我这脑子,挣了钱都不知交给谁去,钱弄丢了都不知道,这个家全靠你掌管呢。”
已是凌晨,春寒露重,气温降得仿似时光倒流回冬日。田歌身上严严实实裹着李扬的外套,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对寒冷已没了知觉,李扬却是明显感觉身体仿佛渐渐成了冰棍,牙齿咯咯地上下打架,但在妻子面前,丝毫不肯表现出来。
光影里,田歌瞅他一眼,仿佛感觉到他冷,却不肯对她说出来,于是她只流着泪说:“回家吧,赶快回去吧,妮妮一个人在家,别让孩子再出点什么事。”
警察的巡逻车从远处驶来。李扬搂着她往回走,“回家,今晚不睡觉了,回到家,哥好好给你做做检讨,你也好好地讨伐哥,这会儿,咱就别招来警察惹没必要的麻烦了。”
次日一早,睁开双眼,田歌掀开被子忽地在床上坐起。迷迷瞪瞪的,视线绕在李扬脸上,“陈惜惜会不会故意隐瞒什么?”
李扬打个哈欠,从睡意中觉醒过来,立即明白了老婆的顾虑,宽慰她道:“绝对不可能,惜惜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大学时就以心地善良和性格豪爽著称,要不然,春风也不会娶她。她很早就是基督徒了。”
田歌“嗯”了一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扬,“真的没问题吗?”
“事情我已经和小陈说明白了,只需要慢慢地等一阵子,就是一只苍蝇,死了还有尸体留下呢,别说那么大一笔钱,不可能人间蒸发了,就算蒸发,也会冒出些水汽,不可能一点影子找不见,等她把它找回来,肯定会原封不动送咱手里。我敢说,她还会把利息一块儿送来呢。”
“她真能送回来吗?”
“小陈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要首先问一问上帝。我们至少要相信,上帝这种精神力量对人的行为的约束力。昧良心的事,她做不来,我相信她,所以你也要相信我,老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
1
青岛五月的阳光还是柔软的,小小的院落被阳光抚慰着,陈惜惜穿着碎花的棉布衣衫,在小院里给花松土,清理花丛间的杂草。还有,种了三垄豆角、两垄辣椒、一垄韭菜,绿油油的菜苗已冒头了,需要给豆角搭架。她身穿的衣服是那种经典的品牌,经典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即使一套休闲的家居服,也显得那样美、那样生动、那样有韵味。
周末,她没出门,而是在小院里干农活,一边干,一边心潮翻滚。
一滴水样的液体,落进松软的土壤,不知是汗,还是泪。
也只有这样不间断的体力劳动,才会让郁闷不断聚积的自己,不至于突然崩溃。
在五月阳光的照耀下,“周丽倩”这三个字,像一片乌黑的云,罩在陈惜惜头顶,挡住了阳光。它罩得很牢、很死,让她满脑子野草一般长满了这三个字,脑神经片刻也得不到放松。不论如何挣扎,如何努力,陈惜惜都走不出这片乌云的笼罩。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魏春风是李扬圈子里的人,周丽倩是田歌圈子里的人。李扬圈子里的魏春风,在那次偶然住院时,与田歌圈子里的周丽倩,有了一次偶然的相遇。然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故事。
成年人的故事。就这么回事,很简单。
三年,地下工作做得实在了得,要么就是自己感觉钝化,竟一点知觉都没有。顺着这一线索往前回溯,也不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几天前,就在陈惜惜从移动公司查到“周丽倩”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大脑中仿佛强闪电冲击而过,时空被劈出一道缝隙,一个女护士的身影从中闪来。
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就在三年多前的青岛××医院。那阵子魏春风因肾结石手术在住院,田歌受李扬之托,全力关照,不仅给联系了肾科著名的“一把刀”做手术,术后还交代私交较好的周姓女护士给予特殊照料。那时魏春风躺在医院里,儿子浩浩才几个月大,陈惜惜正奶着孩子,寸步不敢轻易离开婴儿,又不便抱着孩子到医院里来,只能在每天儿子熟睡后交给保姆的空当儿,跑到医院给丈夫送来亲自煲的汤。多亏了那位周姓女护士,她不仅细心,而且用心,照料病人极具细致入微的敬业精神,深得病友们的交口称赞。住院十余天时间,陈惜惜每天来看丈夫,每次时间不长,但都要和丈夫聊上几句。记得有几次,魏春风嘴里都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小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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