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秦真还露出一个笑容来,诚挚恳切地望着他,“不好意思啊程总监,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最终,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程陆扬夺门而去,还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诀别语,“我他妈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把你送来医院!”
秦真不说话,却在他走了以后忽然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眉头皱成一团。
刚才摸了冷水,没想到姨妈这么快又开始磨人了。这才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来个姨妈就跟生孩子一样!既然都生成这种娇滴滴的矫情命了,这种时候不是也该有个言情剧男主来拯救她吗?
偏就她运气好,男主没来,来了个恶毒男配!
她还捂着腹部低着脑袋等待缓过这一阵,结果有人去而复返,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门口,冷冰冰地问她:“你走不走的?”
秦真诧异地抬起头来,就看见程陆扬穿着墨蓝色的衬衣站在那里,表情极不耐烦,但就是没有扔下她离去的打算。
说真的,她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回来找她。
秦真张着嘴看着他,却见他一边低低地骂着什么,一边走到她旁边朝她伸出手来,“那么多人看见我把你拎进来,要是你死在这儿,我也脱不了干系!”
极为拙劣的借口,也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的,但秦真还是愣愣地扶住了他的手臂站起身来,跟着他往外走。
他那张嘴就没停止过对她的人参公鸡,偏手上却稳稳地扶住了她,甚至任由她把大半的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秦真觉得那些恶毒的话听起来也没那么糟糕了。
出门招了辆出租车,一路上程陆扬都不太想搭理她,像是对自己这种不得不做好人的行为深恶痛绝。
秦真慢吞吞地说了句:“谢谢你啊,程总监。”
程陆扬反问她:“谢我什么?吐象牙给你找乐子了?”
“……谢谢你昨晚把我送到医院,谢谢你之前没跟刘主任告我的状,还有,谢谢你送我回家。”她难得低声下气,这次没有隐忍也没有难堪,而是真心诚意的道谢。
这个男人性格恶劣不假,但帮了她也不假。
程陆扬就跟听了什么叫人掉鸡皮疙瘩似的恶心话一样,迅速把头扭到窗外,“谁送你回去了?别想太多,顺路而已。还有,你要真感谢我,麻烦你替贵嘴拉上拉链,少说点言不由衷的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真条件反射地附和道:“好的好的,以后我一定注意!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今后一定努力工作回报您——”
“秦真!”程陆扬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喊了她的名字,“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说什么来着?
秦真一愣,随即脸一红,“是是是,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目不斜视地让司机调头。
秦真已然意识到他那句“顺路”根本就是假话,于是笑着朝他喊道:“程总监慢走,谢谢你啦!”
蓝色的车辆跑了好长一段路,程陆扬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秦真还在原地朝他挥手,忍不住皱眉骂了句:“蠢货!”
司机呵呵笑,“先生是心疼女朋友吧?”
我心疼你全家!程陆扬冷冷地等了司机的后脑勺一眼,气势汹汹地在心里骂了回去。
☆、第14章
大姨妈走后,秦真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糙汉子状态。
首先趁着病假的最后一天和闺蜜白璐一起杀进商场,血拼了一番,然后坐在小吃街上一家一家吃个遍。
白璐是在银行做会计的,薪水优渥,特别鄙视秦真买衣服专挑打折的买,吃东西也只来小吃街,高档一点的餐厅完全不去。
见秦真喜滋滋地拎着那堆战利品,白璐忍不住嗤她:“行了吧你,三个袋子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我一条丝巾贵,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自虐的行为?”
秦真瞪眼,“什么叫自虐?我这叫勤俭持家,力行节约。别看你丝巾那么贵,你问过人家戴你脖子上愿意不愿意了吗?”
这话听着耳熟,秦真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自己把程陆扬那句“你问过我屁股同意不同意了吗”拿来用了。
白璐一副恨不能把丝巾取下来勒死她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完蛋了你,一天到晚就想着为你家那三口子省钱,穿的用的都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你说你这样子,哪个男人看得上你啊?以前那个娇滴滴水灵灵的秦真哪儿去了?那时候你还有勇气追一追孟唐那种人物,现在的你拿得出脸去追一追楼下的保安大叔我都佩服你胆量可嘉!”
秦真脸一黑,“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故意什么了我?”
“你故意提他!”
“他是谁啊?哪个他?”白璐装糊涂。
“你信不信我跟你拼命啊?”秦真把手里的手抓饼朝她嘴里塞。
“我靠,口水!你的口水还在上面!想毒死我还是怎么的?”白璐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一副冤枉的样子,“大姐你找对重点了吗?我的重点是孟唐吗?我明明是想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水平就适合跟保安叔叔组个队成个家立个业,结果你老对人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一往情深至死不渝,你怪谁呢?”
秦真怒了,拎起大包小包的起身就走。白璐见她急了,只得扔下钱,起身去追。
“秦真!”
“闪一边儿去!”
“喂,不带这样的啊!这么多年的友情就毁在孟唐的名字上了?提一提怎么了?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不提他行了吧?我不说孟唐了,真不说了!”白璐去拉她的手臂。
“再说我恨你一辈子!”秦真狠狠瞪她。
白璐不是不知道她的禁忌,以前也很刻意地避免在她面前提到孟唐两个字,天知道今天是哪根神经不对,非要刺激她。
讨好地替她把大包小包拎过来,白璐一边走一边叹气,“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早该把他忘到好忘角去了,怎么还老是惦记着?是个伤口也该结疤了——”
“你还说!”秦真凶她,“还有啊,好望角是那个忘吗?”
“行行行,不说,不说了啊!不愧是咱伟大的语文课代表,咱班当初最有文化的就是你了!”白璐哄她,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着急,隔了好一会儿才假装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前几天在QQ上看见班长说要办同学会,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不去。”秦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得了吧你,干嘛不去?李老师可是钦点了你的名字,谁叫你是她的心肝宝贝语文课代表?”
提到李老师,秦真又软下来。那个温柔又和蔼的班主任在知道她的家庭条件之后,整个高中阶段对她好得跟亲妈似的。她小的时候就有低血糖的毛病,高考那段时间,李老师还每天叫她去办公室吃鸡蛋补充营养。
办公室的老师还戏称她是李老师的小女儿。
如今李老师想见她,她去还是不去?
秦真一时无言,半天才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无缘无故为什么提起孟唐?还一口一个,频率比当初考四级的高频词汇还高,还不都是想让她克服这个毛病,同学会的时候少点尴尬?
白璐看她又从生龙活虎的样子消沉下去,忍不住重重地朝她脑门上戳了戳,“秦真你知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最恨你什么吗?你当初借我钱吃我饭蹭我奶茶用我开水从来不记得,可你连那个人哪一天穿了哪件衣服、上讲台时一共要走几步路、一上午要去几次厕所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该记的记不住,该忘的半点也忘不掉,我真想扒开你脑子看看你脑回路是咋长的!”
秦真精神恹恹地回她一句:“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是没法理解我这种有情有义的好姑娘的!”
白璐真想顺手把她推到马路中央为民除害。
周一的时候,秦真先回公司报道,然后拎着去干洗店溜了一圈的黑色外套往程陆扬那里去了。
刘珍珠正在茶水间倒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手里拎着纸袋往电梯里走,端着杯子指了指:“什么东西?”
“程总监的衣服。”秦真老老实实地说。
刘珍珠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好啊你,出息了!什么时候学会送礼了?”
“不是送礼,是程总监的衣服,穿过的!”秦真着重强调后三个字。
刘珍珠眯眼,狐疑地问:“程总监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