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言以对。
“既然知道自己冲动以后就得改,嘴巴里说说谁不会。”他像是一个长者一样唠叨。
她不耐烦听他说,瞪他一眼:“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也不是我叫你去救我,更不是我让你受伤。”
“是,当然,你最好是希望我被再多刺两刀。”他笑。
她轻哼。
他知道她听进,又觉伤口有些痛,便躺下休息。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窗帘没有拉上,暖色调的夕阳逐渐被黑暗所掩藏,房间里没有开灯,瞬间就暗了下来,只余下傅倾城那处IPAD的光线。
她觉得刺眼,便收好了IPAD,起身想去开灯,手放在开关上,不知为何耳边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像是着了魔,手渐渐收回来,脚步往病床走去。
房间里很暗,唯一的光亮是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的昏黄光芒,隐隐绰绰,反倒增添一股缠绵意味。
她停在病床旁,低下头,眼前便是他无害的睡颜。
大概是因为伤口还在痛,所以即使睡着的时候他还轻皱着眉,可即使如此,还是难掩他的好看。
他是真的好看,五官精致,每一处都是好看的,拼凑在一起便就惊艳。
她许久没有这样细细看他,看着他的脸,脑海中便浮现出他中刀的场景,那刀子那样锋利,轻松地就刺进了他的身体,出来的时候带了血,殷红殷红,滴滴落在地上,落在她心里。
她眨眨眼睛,忽觉有些湿润,侧头,伸手揉了下眼,然后苦笑,这么多年都好好藏着的那份心,连她自己都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涌现的那份爱,在那一瞬间忽然风起云涌,从她心脏的小小角落席卷而来,如台风过境,将她的整颗心吹得七零八落。
她发誓不再爱他,可誓言才不过几年,怎么就能不作数?
可是怎么办?青玺哥,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挖也挖不去,烧也烧不掉,他像是扎根了一样,多么顽强,我拿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默默地伸出手去,手指停留在他的脸庞上方,却不敢碰触,这样隔空缓缓地描绘他的轮廓,他完美的眉,紧闭的眸,挺直的鼻,还有微翘的唇。
不是他该多么好,如果不是他,爱的不是他,该多么好。
不是他该多么好,如果不是他,恨的不是他,该多么好。
手指最后隔空停在他的唇上,薄薄的,都说这样嘴唇的人薄情,他好像正是如此。
收回手,她缓缓俯下身,和他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鼓足了勇气,准备就趁着黑暗荒唐这一次,轻轻碰上他的唇。
不过一触即走,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亏心事,她红着脸背过身去,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他不是没吻过她,可不是那样的吻,那样的感觉都不对,她用指腹轻触自己的唇,笑,眼角却是湿的。
这样一个吻就够了,够她继续把那份感情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然后假装他是陌生人,她擦擦泪,转身走开,径直出了病房。
病房里,昏黄的光线隐约地笼罩在秦年身上,他依旧和方才一样好眠,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一切都如往常,只有月亮看到一切,并且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傅倾城没想到丁香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开门的动静惊到她,她抬头看她,不言不语,满眼却都是话语,像是要和她说。
傅倾城没有兴趣做倾听者,转身离开,准备出去透透气。
丁香却起身叫她:“青青。”
她当作没有听到,径直去了电梯门口。
在电梯快阖上的一瞬间,丁香跑来拦住,跻身进来。
傅倾城依旧当她空气,抱着手臂站在角落。
出了住院楼,她找了张路灯下的石椅坐下,无视跟着她过来的丁香。
丁香习惯她的无视,从容坐在她身边。
“他是为了你受伤?”丁香先开口,比忍耐,谁都比不过傅倾城,尤其是在这种特定的时候,她做事易冲动,所以说话多忍耐,从前外婆总说遇事多忍,她学了一半,总归也算是学到些许。
她掌握主动权,不愿意回话,丁香又能拿她怎么办,只能再一次问:“青青,你不能这样。”
不过什么事情总有一个忍耐限度,到达之后她便不愿意忍:“我不能怎么样?我又没有拉着他说你帮我挡刀吧,你说,我究竟怎么样不对了?”
“他终究是为你受伤。”丁香说,“你知道一天有多少手术等着他?”
“那不是更好?”她笑笑,一脸的不在意,“正好让他休息休息,你们当他是手术机器,可他不过也是个凡人,说不定是他嫌累,所以找机会溜号。”
丁香被她气到,好一会儿不说话。
她不想和她呼吸同一片的空气,起身想走远一点,至少不要这么近,近到让她觉得恶心。
“你也喜欢他,是不是?”她不过走了几步,丁香的话语就从身后传来,斩钉截铁,像是看透她内心。
她停住,也不回头,冷笑:“说什么笑话,不想跟你胡扯。”
“刚刚我都看到。”丁香继续说,“看到你亲他,看到你擦眼泪,你喜欢他。”
她不说话。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喜欢青玺哥,你不能这样……”丁香也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不敢相信傅倾城对秦年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能怎么样?”她终于回头,定定地看她,眼中有血丝,嘴唇在颤抖,声音中却在强装镇定,“那你呢?觊觎别人的男人?多么禁忌,多么有快感?”
“你爱的是青玺哥,不是吗?”丁香奔溃。
“秦年难道不是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吗?”她扬高声音,“就算我不要,也轮不到你去捡,更何况,现在那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路灯下的傅倾城,立得挺拔,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眼底遮掩不去的轻蔑。
*
哈哈~有没有人猜到呢?其实之前都有小线索的哦~
☆、不要离开我【1W】
丁香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傅倾城,一时呆愣。
傅倾城笑了笑,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尽管说,谁会信你?没有人。大家都知道我恨他,不过是你随口瞎编的谎话,在我面前说出来想得到什么?真是无趣又可笑。想要得到秦年,你不妨先在他身上下下功夫,他不爱你,什么都白搭。”
说完,也不顾丁香可能会有的表情,径直转身离开。
走到丁香看不到的地方,她才觉腿脚有些发软,她一直强撑,此时却有些犯晕,她那样隐秘的感情不想会被人发现,好在丁香也并不确定,如她所说的那般,丁香应该也不会说出来,对自己无用的事情,说了又有何意义?
傅倾城自我安慰,自我催眠,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正正常常回病房。
依旧漆黑一片,和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样,她舒了一口气,想把东西理了回家,刚刚摸索着坐上沙发,就听到病床那边幽幽地传来声响:“傅倾城?”
他突如其来,她没有防备,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慌忙蹲下身去摸索,却不知道被她落在了哪边,心中正急,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亮起,她不适应,抬手遮了一下。
总算缓过来,她将实际上近在咫尺的手机紧握在手里,惴惴地问:“什么时候醒的?”生怕听到她不想要的答案。
不想秦年不答反问:“你要走?”
她把包拿起来:“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晗晗。”
“那我呢?”真不敢置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傅倾城一脸嫌弃:“我相信你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不然,也还有人前仆后继要来照顾你。”
“我是为别人受伤?”他不放过她,“我差点就去见阎王,你这个罪魁祸首就要跑路?”
不等她回话,他便替她决定:“今天留在这里,要是半夜发烧昏迷不醒之类,你负责?晗晗那里有人照顾,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更需要照顾的是我。”大言不惭,说完马上皱了眉头轻哼,“伤口又疼了,都是你气我。”
傅倾城哭笑不得,却迈不动步子离开,不过还辩解:“我明天还要去电视台,这边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秦年招手让她过去,她犯傻,真的走过去,手机被他一把抢走,拨出号码,她和他抢手机,他便哼着伤口又痛,她束手无策,看着他打电.话:“喂?是,她今天留下,明天早上七点让司机过来接,好。”自说自话,几言几语就定了她今天的去向。
他把手机还给她,示意她电.话还没挂断,她被气到,只能接过来:“妈。好,我知道,好的,好。”
挂断手机,她气得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回到沙发坐下。
“今天那个魏衍是怎么回事?”秦年先发制人。
要不是他说起,她差点忘记那个插曲,却半点不肯让步:“怎么?心虚了。”
“不说赵青玺已经入土为安,我早说我问心无愧,又怎么心虚?”他淡然。
她后悔提起她的青玺哥,闷闷不说话。
“那人不知道我们关系?对你有企图?”
她哼一声:“或许他对你有兴趣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