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就当我是厚颜无耻好了，反正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车祸忘记了，劳烦您提醒我一下，我究竟对那位程小姐做了什么？”她追问道。
“你杀了她的孩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忘了是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吗？你忘了她摔倒在地时流了多少血吗？”他几乎是嘶吼着，像一匹绝望的狼。
孩子，原来是害的人家流产了。她的气势又弱了许多，明明这不是她做的。可她现在就是夏竹溪，她又能怎么解释呢？“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的罪过。只不过，你们两个背着我偷情难道就没有错吗？我好歹还是你的妻子，她是什么？你的前女友？你的情人？你的小三！”
“那你也不能害死她的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孟樊铎眼里流下泪来。
“对，是我不对。我现在彻底明白了，我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你，以为你会对我好，会爱我，对我忠诚。我还错在应该早点和你恩断义绝，早些给你和那位程小姐让路，让你们一家三口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孩子有坟墓吗？我这就给她磕头谢罪去！”她的这些话其实都是为了以前的夏竹溪而说的。就算以前的夏竹溪有错，可孟樊铎就对了吗？既然以前的夏竹溪没能亲口说出这些话，今天就由她来代说。
她知道她根本没那个立场说这些，可她已然成不了局外人了。
孟樊铎的泪抹在手背，英俊的脸庞苍白无比，双瞳空洞。空气仿佛结了冰，将两个人都冻僵在那里。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不是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所有怨气撒在你身上，只是想要减轻自己的罪恶感罢了。我是人渣。”
她的心情却更难过，泪水也这么流了出来，“都过去了，咱们也互相折磨的够久了。这件事，能让它过去吗？”
他又长长吁出一口气，“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折磨你？我以后不会再怪你了，竹溪，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新生活，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千万别再是我这样的负心汉。”
她仍流着泪，却笑出来：“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有长进，小孟同志，看来你真的变了。”
“竹溪，你也变了。变得，我都不敢想象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是同一个人，这就是亲身经历过生死的改变吗？”他也淡淡的苦笑。
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她抹了一把泪，“你其实还爱着程茵对吧？你其实从来就没爱过我是吗？既然这样干嘛不去找她呢？”
“我是打算去找她的，等奶奶……归天之后我就告诉家人咱们离婚的事，然后离开这个家去找她。”他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
她的心却不知怎的刺痛了一下，大概是听到这个前夫亲口承认从未爱过自己而难过吧。她当夏竹溪也够久了，入戏太深。
“嗯，这样不错，你只要诚心赔罪，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她说。
“竹溪，如果你真的爱上了程池，那你就去找他吧，或许，他是真的爱你。”他说这话时神情极为复杂，仿佛说出了什么纠结已久的话。
“谢谢你。呵呵，你看这多好，大家好聚好散。我答应你一定陪你照看奶奶到最后，然后全力支持你去找程茵。等你走了，我就带着我妈也走，在这个城市待着太痛苦了，走到哪都逃不出你们老孟家的掌心似的。”她说完了这席话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理清了这一切，并且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42. 程宅
那天之后孟樊铎就走了，搬出了这个房子。于是这个偌大的房子陡然就空了。夏竹溪的病好了,可心情却依然阴郁。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所有的话都说开了,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所有的决定都做好了。可就是说不出来的难受，胸口有块大石头似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然后特别闲,完全无事可做,闲的心里发慌。她一个人在家，电视的音量开得好大，回声绕来绕去的觉得更空旷。于是关掉电视，开始乱走，从阳台走到厨房，再走过客厅去卫生间，最后还是不自觉的停在孟樊铎的房门口。她推开门，一片白花花的颜色泛着寂寥的冷光。她没有勇气走进去，于是又关上门，走回客厅，坐在钢琴凳上，打开了钢琴盖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练习钢琴了，那琴盖子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按了几个琴键，却弹不出一串完整的音符。
她告诉自己应该往好的一面看，起码她已经化解了与孟樊铎的矛盾，起码她离了婚，有两百五十万在户头存着，她还有这个房子。她有了一切上辈子作为李琳时候渴望却不可及的物质财富，她还有美貌。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重生者，她做的已经够好了。她本来就胸无大志。她现在应该去过她理想的生活，把那些想要完成的梦想一个一个的完成，她的人生路还很长。
她还要找个好男人爱她，谈一场美好的恋爱。
“竹溪，如果你真的爱上了程池，那你就去找他吧，或许，他是真的爱你。”她又想起孟樊铎最后的那句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在夏竹溪一个人在家即将抑郁崩溃的时候，孟妍来了。开门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感激还有人记得她的存在。
“竹溪，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孟妍似乎看出了她的糟糕情绪。
“好啊，去哪？”她问。
“嗯，二姑姑的孙子今天满月。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孟妍这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
“二姑姑……”那不是程池的大伯母。她看着孟妍然后懂了，果然孟妍对程池还没有放弃。
“不是你想的那样。竹溪你听我说，二姑姑的孙子今天满月酒，A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可是咱们老孟家除了咱俩，应该没人会去的。你懂吗？如果咱俩不去，二姑姑就太可怜了。”孟妍神色黯然。
“原来是这样。”她这才意识到程孟两家的关系竟然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我们可以提前一点过去，等宴会开始时候露个脸就可以走了。这是程孟樵操办的酒宴，程池不是主角。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可以保证见到他也不说话。”孟妍的眼神全是期待。
“孟妍，其实你自己去就好。毕竟我不姓孟，只是个外人。而且，我和孟樊铎也快离婚了。”她还是很为难。
“竹溪算我求你，陪我一起去吧。我现在还做不到坦然的独自面对他。我发誓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一定会尽快忘了他的。本来我是叫了钱行陪我一起的，可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孟妍无奈的道出了真相。
“可是……”她已经决定了不再见程池。
“竹溪，你以为这样逃避是办法吗？我们都需要再勇敢一点面对才行啊。你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难道不寂寞吗？出去见见人总是好的吧？”孟妍握起她的手说。
孟妍的最后一句话让夏竹溪内伤。于是忽然豁出去了似的，不就是去见一面吗，又会怎样呢？她要出门，出去见见人，起码可以证明她的存在。
“好，我们一起去吧。要准备什么贺礼吗？”她深吸一口气。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孟妍感激一笑。
程家的别墅大的像座古堡，夏竹溪一下车就惊呆了。这才是真正财大气粗的商贾人家。走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她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撼。这种地方，难道不是用来拍民国电视剧的布景么。
二姑姑见到孟妍和夏竹溪十分激动，眼角眉梢的笑意像花儿一样绽放。夏竹溪免不了又一次感叹，二姑姑保养的真是太好了。她们两人就这样被这个大宅子的女主人捧成了最珍贵的客人，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二姑姑的儿媳叫苏绵，是一个人如其名的温柔娴静的女子。她长相中规中矩，但脸型圆润饱满，用老话来讲就是面善，旺夫相。她怀中抱着的小婴儿白嫩嫩的如个粉团般，有点怕生人似的，见了孟妍和竹溪就嗷嗷的哭起来。夏竹溪凝视着这个只有一个月大的小生命，忽然感动的好想哭。生命本身就是个奇迹。
四个女人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喝着茶闲聊。午后的阳光透过复古的巨大落地窗洒进来，温馨而美好。她觉得跟孟妍来这一次是对的，起码比一个人窝在家里发霉强。
快将近傍晚十分，这房子的两个男主人回来了。一老一少，年纪大的自然是二姑姑的丈夫程功，而年轻的则是这婴儿的父亲，程孟樵。
程功看上去年纪和孟锡明相当，但保养的状态绝对比孟锡明好太多，又不像三叔一样满面春风，而是一种沉稳老练中透着慈祥的模样。见到孟妍和竹溪，笑容和二姑姑一样亲切，仿佛根本没把她们当成外人。
程孟樵就是年轻版的程功，儒雅而稳重，比程池还要英俊斯文。她不得不感慨遗传基因的强大，于是又看了一眼苏绵怀中的婴儿，这小男孩长大了肯定也和他爸爸爷爷一样帅。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绵，却看到苏绵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又望向程孟樵，却发现程孟樵似乎从进门到现在一眼都没有看过他的妻子。事实上是自从两位程先生回到家，这家人之间就围绕着一种奇怪的气场。她看向二姑姑，见到二姑姑的表情也不大好看。没有了刚刚的平静慈祥，此刻的二姑姑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