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溪才一进公安局的门,就见到夏母满脸的操劳与焦虑。
“妈,我来了。”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竹溪,你快想想办法救你哥啊,现在那车主非要起诉咱们,怎么办呀!”夏母紧张的就差老泪纵横了。
“别,妈您千万别着急。您先坐这休息一下,我想想办法跟他们谈谈,大不了咱们就赔钱吧。”说这话时候她的心里这个疼,心疼她的钱啊。
“你哥今天是不对,我让他赔不是他不听,还动手打了人。哎!”夏母气的一甩头。
这回好了,不但要赔车钱还得陪医药费。“没事,咱们跟他们好好说说呗,大不了多赔点钱。”
“竹溪,警察现在在给你哥训话,他该不会被关起来吧?”夏母担心的问,“要不,你找小孟过来看看?”
她头皮一紧,想起昨晚那家伙摔门而出的样子,无奈道:“不用,他挺忙的,这点小事不用找他。”
一个警察走出来,她急忙迎上去问情况,可得到的回复却是让她眼前一黑。
“曾树鸣的这车来历不明,车牌是假的,就算没有这起交通事故,按例也要刑拘十五天。这事没得商量。”
她恨不得掐死那个叫曾树鸣的“哥哥”,缺心眼儿也不能缺到这个地步吧?
于是这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她看着夏母越来越纠结扭曲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不然,我还是给小孟打个电话吧?”夏母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要!”她急忙回答。不是她矫情,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没脸找他帮忙。她宁愿找程池。于是硬着头皮拨了程池的电话,那部属于她的专线。“嘟……嘟……”绵延不断的单音节听得她愈加想要挠墙。
关键时刻打不通的专线,跟扯淡有什么区别。
“小孟不接电话?”夏母小心翼翼的问。
小孟是指望不上了,程池又打不通,不是还有老孟吗。她忽然灵光一闪,说到底小孟还不是靠着老孟才能办事。于是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对夏母说:“妈你别急,我有办法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的去找孟锡明。可权利这个东西,无影无形,却又如影随形。这就是为什么权力者永远都只用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就能随手指挥着千军万马。她要做的就是狐假虎威一把。
于是走到那个警察面前,轻巧一笑:“你们陈局长今天来了吗?”
“你认识我们陈局?”
“那是我陈伯伯,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啊,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陈局在不在办公室。”
这个陈局还是上一次夏竹溪被莫名其妙的叫去陪孟锡明吃饭时候,那一桌子局长中的一位。别的局长姓什么是那个衙门口的其实她也没法全记清。可当时介绍的时候一说这位是公安局的,她就默默留了个心眼,无论如何得把这位大老爷的名号记住。因为那时候的她还一直担心着哪天孟樊铎会酒后发疯对她下毒手。总得有个地方伸冤。
陈局貌似有点记不清她是谁了,不过听了她的自我介绍之后立马变得亲切了许多。嘘寒问暖,不胜关心。她心里窃喜,这事看来能解决了。于是就可怜巴巴的把她那个糟心哥哥的事说了,自己昧着良心又把自家身世说的我见犹怜。“我哥真不是故意的,他是因为我爸生病担心的,所以精神太紧张了。”
陈局听得很专注,一边点着头一边道:“啊,行,这事我清楚了,你放心吧。”
“真的?那我哥没事了?谢谢您陈伯伯!”狐假虎威成功了。
“嗯,车得扣下,毕竟是黑车得查查怎么来的。人就可以带走了,以后你也多劝劝他,那么大的人了还动粗。至于那起交通事故,你就赔点钱和车主私了吧,放心我会派人先给你疏通一下,不用你赔太多,意思一下就行了。”陈局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阿弥托佛,感谢上帝,真主保佑。这个处理已经是太让她满意了。于是无心恋战,站起身来道:“谢谢您陈伯伯,那我就带我哥回去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欢欣鼓舞的走出办公室,转身刚要下楼,却发现走廊一旁的沙发上,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转过脸去,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又说不出哪见过的脸。
“小夏,事情办好了?”那人问。
“你是?”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是孟书记的秘书,我姓蔡。你可以叫我蔡秘书。”蔡秘书道。
她眼前又是一黑。毁了,她还自以为自己狐假虎威成功了呢,原来是被真老虎知道了。看蔡秘书的样子,很显然一切尽在掌握中。然后她恍然大悟,这就是孟樊铎口中的“蔡叔”。
于是也陪笑着道:“蔡叔,我太不好意思了,这事情一多脑子就乱了,连蔡叔都不认识了。”
蔡秘书没有笑:“咱们见面不多,你不记得我很正常。走吧,孟书记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能有人跟我讨论剧情的感觉太好了,于是总算觉得继续更下去是有意义的了。谢谢这位“一直在看”的读者。
46. 侍寝
只要还长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这必须不能跟他去。她犹豫着,看了看身后的楼梯,第一反应是如果她现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这位看上去和他主子一样干巴巴的蔡秘书能不能追的上。这个本能的想法立刻被驳回,这里就是公安局,她还能跑的出去吗?况且她跑了,她妈和那个哥哥还在这扣着呢,就算不是亲的,也得为这副皮囊的主人负责。
她做了这么久夏竹溪,各种便宜都占了,现在也该轮到她倒霉了。
大脑又开始高速旋转起来,或许可以找个什么借口托词混过去,要不干脆装傻。于是笑呵呵抬起头来,“蔡叔,爸找我有事?我一会儿还得送我妈回家,我哥出了点事,我还得去帮他跟人家协商赔偿,挺忙的……”
蔡秘书面无表情的回答:“那些事你不用操心了,跟我走就好。”
一句话就把她的一堆理由都给枪毙了。
她皱了皱眉,又道:“那要不这样,您跟我说一声爸在哪,我一会儿和小铎一起过去。”到底还是搬出了孟樊铎做挡箭牌。
“孟书记只叫你一个人过去。”蔡秘书跟个机器人一样,输入输出程序都是既定的。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挡箭牌都不好使,那只好试试温情牌。于是抬眼望着蔡秘书,神情凄凉,“蔡叔,我跟您直说了吧,我就是不想去,我害怕一个人见我公公。我想这个理由您肯定比我清楚。我爸死得早,我从小就跟我妈相依为命,我继父对我们也不好,我那哥哥您也见到了就是个废物。我嫁给孟樊铎,明面上看着风光,可其实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跟他的关系也是名存实亡。您说这老天怎么能这么缺德,我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要去侍奉我那个阴阳怪气的公公?看您的岁数和我公公差不多,我不知道您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可我就想问一句您忍心看着我就这么……”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个蔡秘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眼神里有抹无奈一闪而过。“小夏,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孟书记只是叫你过去而已。我跟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强迫过谁。”
“是啊,他哪用强迫谁啊,他闭着眼睛就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呢。可我不行,怎么说我都是他儿媳妇,就算和孟樊铎离了婚,我也不能做这种有违伦理道德的事情。我做人虽然卑微,可这点原则还是有的。蔡叔,您要是真觉得我可怜,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她凑到蔡秘书身边,可怜巴巴的拽着他的衣角。
蔡秘书立刻向一旁闪了一大步,“小夏,孟书记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的。所以今天你必须跟我过去。但是事情也不一定就和你想的一样糟,你这么聪明既然知道装可怜拉拢我,自然也会有办法救自己的。”
到底是孟锡明身边的人,她这点小伎俩又被看穿了。
“蔡叔,我装可怜都被您看穿了这还叫聪明?我跟您说的也都是实话,我一见到孟锡明就害怕,脑子一紧张就什么聪明都没了。我知道我跟您没什么交情这样说很厚脸皮,但是我还是得说,今天我就跟您过去了,但我去不是因为孟锡明,是因为我相信您是个好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我就把这条命交到您手上了,咱们走吧。”于是她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大步走下了楼梯。
她知道这样做太冒险了,可她也只有赌一把了。
蔡秘书无声的跟上,走出公安局时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她前面,为她打开了车门。
“我妈跟我哥都确定没事?”她又问了一句。
“放心吧。”蔡秘书坐上了驾驶位,发动引擎。
她一个人坐在后面,眼睛看着后视镜,紧盯着蔡秘书的一举一动,嘴里嘟囔着:“您能跟我说一声,您要带我去哪啊?我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手悄悄伸进口袋,摸索着按下拨通键,她记得这个手机拨打的上一个电话是程池,现在也只有祈求他能接电话了。
“放心吧,你死不了。”蔡秘书专心的开着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