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落下,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原来她是这么的在乎他。
还好,现在她一切都明白的不算晚。还好,她那一晚放弃他是正确的选择。天底下哪可能有那么多的嗟来之食,更何况是这样的极品男人。她的谢幕很完美,不算丢脸,也没有自作聪明的给自己留后路。她很满意。
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她不过是个被抛弃的离婚女人。可孟妍却深信不疑,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猛地打了个寒战。才意识到这早已不是坐在外面赏月的季节,身上只穿了一件毛巾质地的浴衣,全身上下早已凉透了。
为了自己的错误还冻坏了身子,不值得。于是她站起来,快步往回走。长廊的尽头,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灯光摇曳,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她以为是孟樊铎,走近了却吓了一跳,竟然是她的公公,孟锡明。
“爸,您怎么坐这?”她紧张的全身都有些抖。
孟锡明回过头来,目光无波无澜,手上拿着一支烟,在廊柱上拧了一下熄灭了火星。“出来抽支烟,你去泡温泉了?”
她点头:“嗯,我先回去了,您也早些进屋吧,这晚上风大。”
孟锡明的脸上透出一层淡淡的笑意,眸光在她身上打转。她竟有一种被看穿了的窘迫。
“好吧,咱们一起进屋。”孟锡明站起身。
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勉强的笑道:“好,您小心脚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她却先跌倒了。自作孽。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腰身被人凌空揽起,她再次转过脸时,正对上孟锡明的脸,距离实在太近,她几乎可以清楚的数出这老头眼角的皱纹有多少根。
“你紧张什么?”孟锡明笑着说。
“没,没紧张啊,呵呵。”她急忙后退一大步,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再一看才发现,孟锡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一直握着她的一只手,到现在都没松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全身汗毛倒立,目光惊悚的看着这老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锡明却没事一样的,笑笑说:“怎么手这么凉?冻着了?”
“有点,可能,我先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迅速抽回了手急忙拔腿就跑。
太可怕了,原来这个公公是个不动声色的老禽兽。
急匆匆的进了房间,啪的一声猛的关上门,她紧张的仍然靠着门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遇见鬼了?”躺在床上的孟樊铎白了她一眼问。
“是。”她果断回到,“遇见你爸了。”
他不以为意:“我爸又不是鬼,你干嘛吓成这样?”
她很想回一句你爸就是个老色鬼,可还是忍住。没有理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拿着被子裹住身体,她需要温暖。
“你干嘛?”床那一头的孟樊铎不干了。
“上次就说好的我睡床你睡沙发,结果你把床抢了,这次你还好意思再抢一次么,兄台?”她瞪了他一眼。
他被噎到,起身拿了个枕头坐到沙发上,“好,就当是我发扬风格,把床让给你了。”
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那真是要多谢你了,还特意帮我暖床。”
他忽然露出一丝邪魅:“你就不怕我半夜兽性大发,袭击你?”
她看穿了他根本就是扯淡,便豪气的大笑道:“你敢过来,我就敢踢得你去哭着找奶奶!”
谁知这家伙居然涨了胆子,放下枕头,又走了过来,英俊的脸上全是猥琐的笑:“怎么?那咱们就试试?”说着边作势要来袭击她。
她刚被他老爸吓得一身冷汗,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这小子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于是也作出了一副有种你就过来的悍妇模样。
这么一杠上,谁都不肯退步了。可又都没有真动手,就这么僵持起来。久了两人都不免生出许多尴尬,却又谁都不愿先投降。夏竹溪皱着眉坐在床上抬着手,孟樊铎站在床边弓着腰。
“算了,懒得理你。”还是夏竹溪先让了步,她的手酸了。
孟樊铎得逞的一笑:“小姐,你的浴衣走光了。”说完边笑边回到了沙发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刚刚动作太大,胸前的浴衣早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春光乍泄。顿时面红耳赤,咆哮着:“禽兽!”
对面沙发上传来了孟樊铎闷闷的笑声。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面对着她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脯,竟然盯着看了那么久。看来是太久没出去玩,饥渴了。还有那天他不小心压到她身上的时候,也是一样,他那一刻竟有一种想要她的冲动。可是那股冲动在体内横冲直撞了半天,他却什么行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胆怯还是认生,他和她离了婚,变成了这种奇怪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他对她竟然下不了手了。明明她曾经是他老婆,明明他曾经对她的身体那么不屑一顾。
看来改变的不止有她,他也跟着被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女主特别小心,就是怕被骗,可还是哎……
40. 逃避
所以说不怕困难的,就怕添乱的。夏竹溪这原本满腔愤恨又惆怅幽怨的心情,经过老孟一吓唬再由小孟一闹腾,又被消磨殆尽了。不免又感慨起来,她难得有个为情所伤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来了点言情女主风花雪月的感觉,就这么被这一老一小给推进三俗故事会的深渊了。结果就是她的头才一沾枕头边,就迅速的睡着了。哪还有半点情伤的影子。
可情伤是没了,感冒却来了。第二天一早,她又一次在半睡半醒间被亢奋的孟樊铎用力摇醒,睁开眼睛的第一感觉便是头又千斤重。想张嘴发牢骚的时候又发觉喉咙又干又痒又痛。
“我,好像,感冒了……能不能再,躺会儿?”她哑着嗓子可怜巴巴的说。
“别装了,快点起来!再躺我奶奶就要等你了!”孟樊铎冷着脸说。
这个禽兽,周扒皮,胡汉三。她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忽然想到什么,便问:“孟樊铎,鸡叫了么?”
“什么鸡叫?”孟樊铎问。
“半夜鸡叫啊!你这个地主爷当得太不彻底了!”她瞪着他说。
他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又迅速的扳回脸道:“别啰嗦了,快点起来!刷牙洗脸去!”
她咬着牙本想做一个凶恶的表情回敬他,可无奈实在太困,头又太痛,凶恶的表情做的太失败,到变成了搞笑的表情。
他又笑了,边笑还边走过去,一只手拎小鸡似的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扔进卫生间。“快点洗脸吧,记得铺垫粉底盖盖黑眼圈。”
又是一家人陪老太太吃早饭,不过这次只有孟锡明夫妇和孟妍在。其实老太太根本就没法吃什么了,可还是颤巍巍的被孟母搀到了桌前。夏竹溪看着老太太的垂危模样,一边心疼一边暗骂这家人什么破规矩,老太太都这样了就躺在床上得了干嘛非要折腾到饭桌上。
“竹溪,你睡得好不好?”老太太问。
都这时候了还在惦记她,真是感动的快落泪了。“挺好的,奶奶,您睡得好吗?”她倒也不算说谎,昨晚确实睡得挺好,就是醒了就感冒了。
“我昨晚见到老头子了,他说他在那边很寂寞,想要我赶快去陪他。”老太太说。
“妈,爸肯定更希望您能健康的多活几年。”孟锡明开口了。
“我早就活够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也该入土为安了。小铎有了竹溪,妍妍也找到了男朋友,我知足了。”老太太看着儿子说。
“奶奶,您还没抱上小曾孙呢,哪能满足呢?”夏竹溪不忍的说。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斜对面孟母的眼神,不解其意,只好挤出一个微笑看过去。孟母却把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饭菜,也不知道看到没有。但孟锡明是绝对看到了。她的目光与孟锡明短暂交接,又迅速的避开。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撞上了孟母的眼神,比上一个明显犀利了更多。
这都是在闹哪样,她的头太痛,懒得去想。低下头喝了一口碗里的粥,听到孟妍说:“对呀,奶奶,你不仅要抱竹溪和小铎的曾孙,还要抱我的曾孙。”
老太太笑了:“你我就不指望了,你也别太急了。我知道这都是你妈在逼你。”
孟妍却嘻嘻笑道:“奶奶,你怎么这么说呢!你等着,我过两天就结婚去!”
“那也得有人肯娶你吧?”孟樊铎冷不防来了一句。
“你都有人要,我还没人要?你别有了竹溪就卖乖啊!”孟妍瞪着孟樊铎道。
老太太又被逗笑了,一桌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吃过饭老太太说想去院子里看看,可孟母却说外面天太凉,还是等晌午那会儿再出去比较好。老太太只好又被众人送回了卧室躺下,拉着孟妍和竹溪的手说话。说的都是奶奶年轻时候的事情,跟小说似的精彩又有趣。夏竹溪本来很认真的听,可无奈头实在太痛,越来越沉,慢慢的就觉得天旋地转的,然后开始听不到声音了似的。她知道自己这是不对劲要晕倒了,想着怎么也不能在老太太面前倒下把奶奶吓到,便神魂分离的站起来,开口说去洗手间,然后摇晃着走出了门口。世界就黑的只剩下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