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心仿佛被锐利的匕首一刀刀刺入,直伤得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即便是从此之后,他被摒除在她的幸福之外。那样,也没关系,只要他可以远远地,远远地遥望她的幸福,那便已足够。
人呐,怎么能够太贪心呢?
手指轻叩车窗的声音将任跃唤回现实,他胡乱的抹了把脸,替简洁打开车门。发现简洁看他的眼神带了些奇怪的色彩,他尴尬不已,立即转头面向另一边,轻轻咳了两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你送的礼服,我很喜欢!”简洁笑笑,“不过你现在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要陪你参加什么聚会?还要打扮得如此隆重?”
任跃脸孔面向另一边,简洁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寂然与失落,而他的声音故作轻松的语气却显得不大自然:“到了不就知道了!”
简洁狐疑,眯了眯眼睛,似是思量,又问他:“你做什么这副姿势?”
任跃胡乱扯了理由:“哦,我落枕!”
“……”简洁被雷得里嫩外焦,轻轻一笑道,“那么,落枕的小伙伴,请问这车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呢?”
如果可以选择,任跃多么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她就如现在这般安然待在他身边,直至天荒地老。
——
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厅外,简洁深觉晃神,心中的疑虑随之愈发加剧,她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任跃,只见得他神色似是比方才更黯淡几分,察觉她的视线时,却仍旧朝她粲然一笑,又露出右侧那颗小虎牙,他说:“进去吧!”
他往前踏步,简洁及时扯住他的衣袖,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
两人身后传来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发出的踢踏声,简洁讶异转身,只见得路家四人衣着华丽的齐齐立在眼前。
路婵娟姣好的容貌因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她连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高昂: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洁尚未来得及开口答话,任跃已上前两步挡在她身前,用听似礼貌实则波涛暗涌的语气开口:“吴爷爷的寿宴,简洁理所当然要来祝寿的。”
路婵娟冷笑:“理所当然?是作为你任公子的女伴理所当然?又或者是未婚生子的理所当然?”
她寸步不让,语气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
沈眉自然是站在自家女儿这边的。
路向南瞧出简洁眼中放射出的不同于往日的冷光,稍作思量,可又深知自己拦不住姐姐,于是闭口不言。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路文振沉声道:“婵娟,今天是吴家老爷子大寿,不要生事端!”
路婵娟咬了咬唇,恶狠狠地剜了简洁一眼。
自始自终简洁未敢直接将视线投在路文振身上,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词语“近乡情怯”,然而自己又觉得好笑,作为不被承认的私生女,她又如何近得了乡?路婵娟的敌意她记在心上,回以傲然的眼神,嘴唇向上勾了勾:“我儿子的太爷爷过大寿,我哪有不出席的道理?” 瞧见路婵娟那吃瘪的表情,她当真觉得大快人心。
此刻简洁已明白方才任跃挣扎矛盾的情绪从何而来,他必是受吴庭威之托,带她前来宴会,可其中原因却不得而知,她疑惑,却没有时间深究,跟随任跃的脚步进了宴会厅。
虽已有心理准备,当简洁瞧见这宾客齐聚筵宴一堂的场景,仍不免觉得焦虑。方才忙着应酬宾客的吴庭威此时已借口推脱,笑容深深的大步朝简洁踱来。简洁远远地看见他,身着意大利手工制作的深灰色套装,内里配深蓝色缎制衬衫,越发显得整个人清隽高大。
吴庭威走过来,朝任跃颔首致谢,展臂揽住简洁的肩头,低声笑道:“我果然没有记错你的尺寸,这礼服很合身。”
这礼服原是吴庭威所送,他的语气蕴着不掩饰的暧、昧,简洁稍稍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
任跃抄在口袋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唇角弯弯,眸中含笑道:“公主安全抵达,我这个骑士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简洁转眸看向任跃,心底深处涌出点点的酸涩,他的笑容明明是肆意又张扬,却又仿佛含着无尽的落寞,她朝他扯扯嘴角,说不出话来。
吴庭威拍了拍任跃的肩膀:“放心,军功章必须有你的一半!”
任跃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转身往他方走去,声音轻飘飘的的传来:“谁稀罕!”
“亲爱的,从今天开始不可以再看别的男人一眼。”吴庭威幽幽的在简洁耳畔说道。
简洁抬手拨了拨发丝,挑唇笑道:“吴先生,你这才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她将目光转移至宴会厅右方不过十米距离的路婵娟身上。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沈家与吴家是世交,爷爷又是看着路婵娟长大的,没道理不请他们一家人,小洁,请你理解。”吴庭威耐心的解释。
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需要路家这群观众。
☆、晋江独发
祁少锐觉得今天张景特别奇怪,可他又说不上来她具体哪里奇怪,总是……就是觉得这女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是想要把他吞进肚子里似的。
譬如此时,张景捏着的柄勺内放着颗圆、滚滚的肉丸子,她眼睛似笑非笑的直直盯着祁少锐,轻启红滟滟的樱、唇,然后以极缓慢的速度将瓷勺送至嘴唇处,在他来得及拦住她之前,张口全部含住,然后牙齿狠狠一咬。祁少锐的嘴角随之狠狠地抽了一抽,然后张景的表情由极其诡异变成了极度狰狞,“好烫啊……好烫……好烫,”
景儿拿过垃圾桶将口中的撒尿牛丸吐进去,伸出被烫得发麻的舌尖,用手快速的扇着风。祁少锐连忙从搁置红酒的冰桶中取出块儿冰来,张景救命似的接过来含进嘴里,却始终保持着低垂脑袋的姿势。
祁少锐只当她是被烫得太厉害,而景儿却着实觉得自己很丢脸,她明明意在用魅、惑的表情诱、惑他的,这下好了,偏偏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丢脸丢到太姥姥家去了!
“景儿,你没事吧?”祁少锐见她几乎将埋到胸口处去了,忍不住询问道。
她垂着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越挫越勇,方能成大器也!于是咧着嘴仰头朝他笑得阳光灿烂,这下祁少锐更受惊吓了,差点没被她这诡异的笑惊得从凳子上掉下去,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心里来回思量着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这姑奶奶了,这可不得要他的命啊!
两人本是约好了去度假山庄的,半路上祁少锐便开始后悔,开车的时候心不在焉的,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景儿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丢了小命,于是一气之下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祁少锐大喊:“看路!看路!”
景儿悻悻收回脚,忿然道:“给我小心点!”可瞧着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她便又开始后悔了,嗳,今天的剧本明明是名媛淑女与翩翩佳公子相亲相爱的戏码,怎么就被他们演成了大女人与小男人?
这处酒店三面环山,可谓是山青水秀,从所下榻的房间远远望过去,远处的山似腾在云中,丛林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夜晚时这地方的一大特色便是篝火晚会,一群不相熟的游客玩起来反倒更放得开。
张景素来爱凑热闹,这种场合必然是少不了她的。她今晚穿一袭蓝紫色连衣裙,裙子在膝盖上十公分的位置,露出洁白莹润笔直修长的双腿,而当她跳起特意为祁少锐所学的钢管舞时,现场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祁少锐从未怀疑过张景的美丽,却也不知道夜色下她竟会如此妖娆,心中有个地方隐隐被牵动。身旁有几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对她品头论足的,言语中不断透露出别的意味,这让祁少锐觉得非常不爽。可是我们的锐少情商低到一塌糊涂,他甚至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有心烦气躁的感觉,只恨不得将张景缩小了塞到自己口袋里,并在口袋外贴上四个大字——谢绝参观!
当张景将祁少锐当作钢管依附而舞时,祁少锐愣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清楚的看到他喉结滚动,景儿心中不禁窃喜,眼神中流露出的诱、惑意味就越为浓厚。
第一步告捷。
他们住的是总统套房,祁少锐将宽敞的里屋留给了景儿,自己则躺在客厅内的小床上。景儿洗过澡后照着镜子将毛巾裹得裸、露度恰到好处,刚好能起到引起某人兽、欲的作用,却又不至于让目的暴、露的太过明显。拿了瓶红酒,她大摇大摆出了门走到祁少锐身后,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陪我喝点酒吧,这里太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