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速地往别墅地方向奔跑而去,转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她雪白地飘逸般的轻薄的身躯,宛如一只在寒冷的冬季还在挣扎着的蝴蝶。
一只困兽犹斗的振翅纷飞的美丽倔强的蝴蝶。
“远远,,!安永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入他的耳膜,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整个身子仿佛被固定在白色的雪地上一般。
他恍惚以为,那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么扎耳,那么让人心生厌烦。到底是谁?在那般讨厌地喊他的女人的名字?!
他只是长着嘴,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呼吸凝结,就像这冬季的低温,冰点很容易就席卷而來。
他的心头,长满了冰点,一瞬间,千里冰封。
有一些惊叫着的仆人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并沒有发现在这样一个异常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异常的表情。
许多人将她围了起來,挡住了他看着她的视线。
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墨发如斯,绽开在银白色雪地上,宛如一朵盛开的黑色的莲花。
他的眸内颤了颤,她的身子底下,那些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血花,逐一开放,他的呼吸随之,骤然停止。
“让开,都他妈的让开!”他大低低地吼着,嗓音沙哑至极,也陌生至极。
他们的脚,腿,臀部,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那么肥大?他们将他大的女人,遮住了!
他不能沒有她!他的视线,他的世界,不能沒有她的存在!
妈的!
“都给老子滚开!”
他闯进了人群之中,他低头看着安永远雪白如纸毫无血色,如地上的雪一般白皙,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不可能!!!
头顶骤然传來一声惊叫,他沒有抬头,而是将身边的一个身强体壮的比较结实的仆人,往前推了推。
骨节碎裂的声音,别推的仆人的痛呼声。他沒有料到自己竟然被人推了一把,不经意地,却被楼上摔落下來的人,压倒在身上!
胸骨顿时碎裂!疼痛太过巨大,他口吐鲜血,晕倒过去。
仆人的身上,躺着已经晕过去的邵明,他的脸色苍白,炯炯有神的眼眸禁闭,似乎有些痛苦。
卫斯铭站在人群前面,冷漠地看着眼皮底下,摔在地上的两个人,伴随着身后的人的骚动,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缓缓地俯下身子,他的眼眸红润得滴出水來。伸开手臂,他将处在血泊之中的女人轻轻抱起,轻轻地抱在怀中。
“安永远,安永远,”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每一根手指都颤巍巍的,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她身上的温度,冰冷得仿佛长满了刺。
她又变回曾经的那个精灵古怪,满身是刺的小女人了吗?
“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你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原谅你的不辞而别。”
他低低的说着,眼角的泪水,骤然结满了冰凌。就像这个惨白的冬天,冷酷,无情。
“老婆,老婆,你醒一醒,看看我好么?我是你老公!我是卫斯铭,我只是你的卫斯铭!”
他的抱着她的后背的手掌,沾满了冰凉的鲜血。他伸开手掌,看着满手掌的鲜血,心脏骤然痛得仿佛被人掏空一般。
他猛然将她冰冷的身子护在怀中,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脖颈,传來一阵阵寒冷的刺痛。
“啊,,啊,,啊,,”
粗犷而空旷的呐喊声,仿佛将整个别墅的所有的冰冷的雪花都震慑住。沒有仆人上來阻止,也沒有保镖上來盘问他,赶走他,他的心头堵塞着,一直堵塞着,他的脑海一直盘旋着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柔软无骨,她的娇美如花。
她,怎么可能会离他而去?怎么可能?!
他从來都沒有想过,哪怕她那天凌晨趁机逃跑,趁机不辞而别,跑到连海的居所,躲避他。哪怕她跟着邵年军來到法国,哪怕她这样毫不留情的躲避他!
他也沒有想过,她会这样静静地躺在雪地上,浑身是血!仿佛死掉一般!
卫斯铭的心头一阵惶恐,惊愕,诧异,害怕!他发誓,他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哪怕,最后死掉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宁愿自己先死掉,宁愿让她品尝这撕心裂肺之痛,也要她好好地活着,感受着他在她的面前,最先逝去的痛苦!
“安永远,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听到了沒有?!”
“死也是我的鬼!你听清楚了!”
狠戾而狰狞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去死吧,毛毛虫3237
恍惚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耳边争鸣呐喊,撕心裂肺。她听得头痛,痛得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娘的,这是谁在她的耳边唧唧歪歪,打扰她的脱离痛苦的好梦?
她梦到自己身处在一片花海之中。满满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鲜花,开得格外茂盛。她整个身子就躺在那片花海里,鼻尖扑來一阵阵花香。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碧蓝的天宇,继而闭上,深深地嗅着。
沁人心脾的香味,充满肺腑。
她身着一片雪白色的长裙,裙角处有一些薄如蝉翼的轻纱,肩头带着一系列小小的蕾丝碎花。她的手中却是捧着一束红红蓝蓝的玫瑰。
为什么是玫瑰呢?
她正想着,只感觉一阵头痛,耳边就传來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她睁开眼眸,看到碧蓝的天宇,似乎裂开了缝隙,就像被撞击得几乎要破碎的玻璃。
她的天空,受伤了么?为什么裂开了那么多的皱纹?
丫的,这是谁啊,在污染她的耳朵?!
她猛然坐起身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玫瑰,丢在一旁,环顾左右,五颜六色的花海骤然间变成了一黑黢黢的陆地,仿佛被烧焦一般。
她的脸色骤变,她竟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脸色。她的脸上,竟然是一片血肉模糊,竟然沒有了眼鼻口!
“不,不要……不要,,啊,,!”
医院里。
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原先休息的主治医生全都加班,因为刚从手术室里推出來的三个人。
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以及一个满身是血的仆人。
据说老者是法国的经济独裁者,商业巨擘,盛世集团的老总裁。年轻女人,仆人是和他一起被送來的。
年轻女人的伤势最复杂,中度脑震荡,身上有多处擦伤,下身出血过多,幸好大人沒事。只是身子瘦弱,有些贫血,似乎几天沒有进食的缘故。
仆人则是胸骨破裂,颅骨出血,有生命危险,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中。
老总裁的伤势,在腿脚,折断,而大腿处被青松枝桠划破,动脉大出血,急速输血中。
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注定安永远怎么也脱离不了苦海。
这样大的医院,血库那么多,竟然沒有符合邵明的血型!邵年军自告奋勇,已经献出出了很多血,却还是不够!不过医生尽了最大努力,还是将他挽救过來。
安永远的小手术已经做完,在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醒了。她闭着眸子,却感到一抹热切的熟悉的目光。
熟悉的男声低哑至极。却说着她听不懂的法语。
她的心中却有些苦涩。为什么,不让她一了百了?头好痛,痛得还不如死去利索。
她想她这辈子过得太离谱。邋邋遢遢,将将就就,寥寥草草。什么哭啊痛啊伤心难过,对她來说,都是家常便饭。
她沒有成就感,也沒有过过踏实安稳的生活。她沒有理想的工作也就罢了,难道她的生活也要这样,一团乱麻?落落魄魄?
她为什么摆脱不了,现世的折磨?
“安永远,安永远,你醒了么?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安永远,我们过几天就回国,好不好?”
卫斯铭急切的声音传來。
她的耳畔全部都是陌生的法语。突然而來的母语,让她的双眸一热,几乎流出泪來。
他追她追到了法国吗?
她不敢相信,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呢?
缓缓地睁开眸子,微眯着,却看到卫斯铭熟悉的脸庞。她终究还是一怔。
刺眼的灯光照进她的眼睛,眼睛的痛感袭來,她闭上眼眸,眼泪便热热地流淌出來。
簌簌流淌。
她被推到了一间安静的病房,医生护士都走了之后,她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却是忽然,头上涌來的剧痛,比方才更加强烈,强烈得让她受不了。
感知能力似乎这才回归。她的腹部下身,似乎也很痛,浑身的酸楚感,愈加清晰。
靠,麻药散去,就不能给她來一针止痛的?娘的!
她习惯性的在心头开骂,双手紧紧地握着床单,浑身开始冒虚汗,眼泪几乎要流光了。
“疼么?”卫斯铭低低柔柔的嘶哑声传进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