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煮的是宵夜?还是早餐?”
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当正餐都够了。
“好久没做了,你来帮我尝尝,手艺有没有退步。”
姚语欣好笑地拉上椅子坐下,接过筷子尝了一块水煮牛肉,又麻又辣,让她眼泪直飙,“还是一样……辣死人!”
肖铭冬笑了,脱了身上的围裙,直把姚语欣的抱怨当成夸奖,拿着筷子尝了一块,“嗯……水煮牛肉,就要这样麻辣才够味!”
“看来有人今晚心情不错哦!”
跟肖铭冬那么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心情好就喜欢下厨这个怪癖,而且,心情越好,菜煮得越好,照着今晚这菜式,他的心情也就一般好而已。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收到K·Y公司正式的邀请函了。”
“是吗?那果真是个好消息。”
其实姚语欣下午就收到消息了,这人这好消息来得未免也晚了些。
“不再来点?”
“大晚上的吃那么刺激,我才没你那么疯。不过汤倒是不错的,给我留着,明天喝!”
“这就走?不陪我?”
姚语欣走过去,拍拍肖铭冬的头,就像她拍的是懂懂的头,“小伙子,心情好,胃口就好,悠着点,吃成胖子可就不帅了。我先去睡了!”
走出厨房,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他有多久没下厨房?不记得了,久到连她这么好记性都快忘了,最近那次……应该是懂懂平安出生的那天。
初秋才过,雨水渐渐少了,气温越来越低,湿度也随之越降越低,对于习惯了雨水湿润的W城人们而言,这样的天气,总会有那么些日子不适应。然而,林品言的日子越是越过越舒心了,郁卒尽消,神清气爽,也许是适应了,也许是因为晚上的汇报变成了聊天。
这天公司里没事儿,她早早的下班回家,走到街口,就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不用看车牌的,她也能知道是谁。
“小姨,怎么要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等久了吧!”
陈蓓亚任由林品言拉着她的手,“没有,知道你几点下班,踩着点过来的。”
“小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品言知道自己不方便把陈蓓亚往安全屋带,她们每回见面都是在外头,这次也没有例外。她拉着陈蓓亚就往街口的咖啡馆去。
“小姨,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安排陈蓓亚坐下,林品言转身朝吧台走去,“瑞安,借你地方一用。”
“那位美丽的女士是谁?你姐姐吗?”
林品言回头看看坐在窗前的陈蓓亚,笑了,她从来不知道瑞安原来这么会夸美女,“是的,我现在要给这位美丽的女士煮咖啡,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卡布奇诺,美丽的女士总让人想起甜蜜的卡布奇诺。”
陈蓓亚看着吧台里快乐忙碌的林品言,心里百感交集,当初若不是答应沈如让她过来,说自己会照顾她,今天她又怎么会进入这行?怎会过上这立于枪口下的生活?
齐平远说她像年轻的自己,的确有几分像,那么聪明、坚强、隐忍、固执。
“既然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为什么我们不是小言的监管人?”
如果他们夫妇是她的监管人,她还能照看着点,心里也好放心。
“因为她是从我们这出去的,我们当监管人很容易难圆其说。最重要的原因,方生起先极力反对,虽然最终还是不得不答应,但唯一的条件就是这次任务必须由他亲自指挥。”
陈蓓亚心里仍旧不放心,虽然知道方生的经验足,办事谨慎,当监护人再稳当不过,但是她还是不能放心,外头人不知道,他们里头人还能不知道这行的危险,就好比太阳穴边上随时都顶着把枪,稍有不慎……
“小亚,也许这孩子冥冥中就注定了要沾这一行,躲不过。”
“小姨,尝尝我手艺,我可是这里老板,瑞安的入室大弟子呢!”
陈蓓亚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奶香浓郁,甜淡适中,虽还不算是上上之品,但也颇具专业水准,“嗯,真香。你怎么*上咖啡了?”
林品言拖着下巴看着陈蓓亚喝得满足的样儿,摇摇头,“喝咖啡我真的是一般般,但是我喜欢看别人喝咖啡,尤其是看别人喝着我煮的咖啡,会有极大的满足感。”
说其咖啡,林品言的心路历程可算有点曲折,起初只是因为咖啡馆里只有咖啡,后来是因为维克多推荐的Macchiato,再后来,咖啡就成了她生活工作中的一部分,说*,谈不上,但已然是不可或缺了。
“那你索性从肖柯辞职,去开间小咖啡馆得了,这下你每天就满满的全是满足感啦!”
“这可是我的梦想,梦想45岁退休,在城市里找个清静的角落,开一家小小咖啡馆,了此残生。”
☆、去他的董鸣
“小姨,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的梦想,45岁退休,在城市里找个清静的角落,开一家小小咖啡馆,了此残生。”
“去……你个小姑娘家家学不来说话那么老成的,这么消极的,这才花样年华,怎么就残生了?尽胡闹!”
林品言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她这话虽是玩笑,也不全是玩笑。如果最后她都找不到董鸣,要么就是找个人凑合着就嫁了,相夫教子;要么就像这样,开间小小的咖啡馆,了此残生。
“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瞧瞧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陈蓓亚拉着林品言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嗯,不错,比上次见你好些,气色也好了。可以见人了。”
“小姨,不带你这样夸人的,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人啦?”
“行啦,行啦,别贫啦!下个星期五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下个星期五?27号。”林品言掐指一算,愣是没想起来,“什么日子?”
“中秋啊,孩子,这么重要的节日你都给忘了?”
林品言一拍脑袋,“哦……对对对,这里看农历不方便,只晓得阳历现在多少,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节日给忘了。”
“你这孩子……”陈蓓亚无奈的摇头,这孩子有时候冰雪聪明得令人害怕,有时候懵懂糊涂得令人哭笑不得,“使馆当晚有个中秋舞会,你可一定要来。”
林品言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什么舞会都是浮云,中秋让人最惦念的当属月饼,如果………”
中秋没月饼,那还能算中秋吗?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吃上她最*的月饼。
“就知道吃!”陈蓓亚骂归骂,伸手从拿出一路提着的袋子递给林品言,“喏,你最*吃的月饼,你妈妈让我给你带的。说你从小就嘴刁,外头的太甜太淡都不*吃,非得要自家做的才能入你大小姐的口。”
若换了以前,面对美食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今时不同往时,看见家里来的东西,林品言觉得鼻子酸酸的。
想起以前每年这个时候,妈妈早早的备下各种材料,熬好的糖浆,打好栗子泥儿,活好面,用模子做出一个个饱满的月饼,一点儿也不比外面的逊色。烹饪她一窍不通,厨房是她的禁地,但每当这时候她也要赖在厨房里,看着妈妈和老保姆忙碌的身影,就觉得好温暖。
如果说上次决定要来,林光复气得火冒三丈,那么这次,他们被她气得只差没有登报跟她断绝父、母女关系了。
“林品言,我告诉你,这次你再敢踏出这个门口,就永远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爸,那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她知道父亲这是威胁她的,他们舍不得她,就是仗着他们的疼*,她才一再的任性,然而这次,她不是任性,实情却只字不能说,这种要将秘密埋在心底不能说的痛,若不是亲身经历,常人无法体会。
听说当晚,沈如就高血压病倒了,她差点没忍住就要推开病房那道门。
集训班教官按住她的手,“你这一进去,就前功尽弃了。干我们这行,首先要学会的不是什么技能,而是一个字:忍,忍不去感悟亲情,忍不去享受*情,忍不去相信友情。”
“这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没有。”
“那我们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
“战友。”
林品言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眼泪叭叭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后悔吗?现在还来得及,如果到了那边,要想回头可就不能了。”
站了好几分钟,看了一眼又一眼,每看一眼就动摇一分,真有那么几秒,她犹豫最后几乎是要把牙咬碎了,她才抬手擦干脸上的泪,“不,我林品言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从不。”
林品言的手一遍一遍地抚过精致的月饼盒,这里面装着母亲多少心血?她宁愿他们还怪她,当真跟她决裂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还要关心一个叛逆,总惹他们生气的不孝女。
“他们……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小晟借调回围城了,这小子那张嘴真会安慰人,你爸妈被他哄得挺开心的,尤其是你妈。”
“小姨,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来吗?”
除了陈蓓亚,所有人都问她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