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番调戏后,肖铭冬笑了,双手抱胸靠着墙,将眼前这个犹如脱胎换骨的女人上下看清楚,果然跟上次舞会见到时不一样了。他长臂突然一伸,扣住林品言后枕,猛然拉向自己,顿时两人只有咫尺,鼻尖几乎捧在一起,如此近,近到彼此看不清。
“你说得对,回头我害怕你去告我枕头状呢!”
“放手,不然我会让你噩梦成真。”
被放开的林品言从桌子上跳下来,故意若无其事地从肖铭冬身前走过,“既然如此,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您说呢?”
“很好,正有此意!”肖铭冬没再多做逗留,走时的背影还不忘扔给她一句话,“五点出发,别忘了,我还是你老板。”
之后,他对她就再没有越矩的行为,准确来说,他们连眼神都再无交集。
晚上,林品言独自回到提前给她安排好的安全屋,是一套独立小公寓,这里比她之前那套地段要好,房龄要新,装修得要漂亮,连物业服务也非常齐全,至少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尴尬的意外。但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她大字型倒在床上,脑子里还满满的全是今天中午跟肖铭冬唇枪舌战的情形,来来回回的就像放电影,放了一遍又一遍,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她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痛苦得想大叫,懊恼极了。她想当时的她肯定是疯了,换了以前,除了董鸣,她什么时候对别的男人有过这样的举动?
记得集训到时候,教官说过:遇上冲不破的困局,与其想办法冲破,不如让对方一起堕入困局,有时候两败俱伤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
那么今天,他们算不算两败俱伤呢?
这时候床头的平板电脑传来响声,屏幕上一条加密对话框弹出来,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不是被吓到,而是想起自己忘了一件总要的事情:汇报情况。
“抱歉!”
“你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只是回来晚了,没来得及。”
她说谎了,她不想第一天就被上峰知道自己因为某些无关紧要的无聊人而影响了一天的心情。
“嗯。那现在开始吧!”
她大概的把今天发生的事儿汇报了一遍。
“就这么多?”
“嗯,就这么多。”
当然,她省去了昨天在维多利亚咖啡厅的故事,和今早那段插曲。
“集训的时候应该跟你说过,你的汇报必须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我是啊!”
“是吗?”
说完,对方扔来一条连接,是维多利亚咖啡厅的监控录像拍下了她和姚语欣争执的画面,虽然没有声音,但也许并不需要声音,明眼人可以通过图像编出许许多多的版本来,有时可以比真相更精彩。
“如果不是我们的技术人员及早的截断这段视频,而被别人公开了,你任务还没开始就闹出这么一段丑闻,以后的工作还要怎么开展?”
“我……是她来找我茬,她口中那些没有的事儿,难道我还要忍着吗?我也不过是回敬了她一句,而且也是事实。”
“好,那就再来看看你今天发生的‘故事’。”
又是一段视频,显然是在她办公地方安插的摄像头所拍到的,正是最困扰她的那段。
“第一天上班就公然跟老板吵架,别说特情界,就是所有职场你恐怕也是第一人。你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她也知道肖铭冬是她的老板,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跟他那样针锋相对。但她就是气不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不起,的确是我的疏忽,我当时的确没忍住。”
对方好像沉默了,三十秒后,才有新的信息发过来,只有道歉,“没有解释?”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跟工作无关,所以没有必要汇报。”
☆、听说
“记住,你作为一名新人,而我作为你的监护人,同样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必要应该由我来决定。我必须知道你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才能对现在的形势作出准确的判断,做出部署。这是纪律。下不为例,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林品言突然发现要她从维克多那里窃取情报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要她面对跟董鸣长着同样面孔的肖铭冬,面不改色,甚至连心都不能为之有丝毫动摇。
“嗯。据情报显示,明天维克多将回到W市,也就是说明后几天他都有可能出现。”
“你们真的认为他会出现?为了一个女人?”集训中让她对维克多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个男人比狐狸还要狡猾,比狮子还要凶狠,心狠手辣就是他代名词。
“你公寓转角,乌诺尔街口有家咖啡厅,那里的Macchiato据说很地道,你明天开始可以去尝尝。”
“守株待兔?这就是你所谓的部署?”
她来之前曾被告知她的监护人是位很有经验的特情人员,曾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是。
“有时候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对付不一样的敌人要用不一样的方法。而对于维克多这样生性多疑的人,他更适合化繁为简。咖啡是你们认识的媒介,对他来说,越是寻常,越容易得到他的信任。”
“嗯。”
“万事都要向我汇报,不能轻举妄动,切记打草惊蛇。”
“知道,我会随机应变的。”
又是一阵沉默,如果不是对话框还停留在屏幕上,她会以为对方已经下线了。
“记住,他不是肖铭冬,在他面前,收起你所有的小聪明,你所要做的就是演好你自己!”
推开街角那间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里面走的是怀旧风格,一晃神会觉得自己到了一间西部小酒馆,而不是一间咖啡馆。这里比不得那些知名咖啡连锁店那么高朋满座,而是零星只坐着三两个看报纸喝咖啡的人,所以很安静。这里没有穿梭忙碌的服务生,只是吧台里有位带着牛仔帽的老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煮着咖啡,悠悠然,看见有客人推门进来,也并没有热情的招呼,只是抬头,报以淡淡的微笑。
“嗯,从门口路过都能闻到您这的咖啡香。”
老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谢谢!那你想来点什么?”
“Macchiato吧,我朋友的推荐,喝过真有点上瘾了。”
“你真会选,我最拿手的就是Macchiato。带走吗?”
“不,就在这喝。给我一份今天的早报。”
一杯咖啡,一份早报,异国他乡一个悠闲的上午,看似好像很小资的生活,然而,天知道林品言神经线是绷得有多紧,她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哪里那么容易,她等着“偶遇”的并非普通人,想起那比字典还厚的资料集,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但是这天,她危坐正襟的并没有等到那个可能出现的人。直到她与这家咖啡馆老板瑞安渐渐熟捻,熟到开始学煮咖啡的时候,那人才出现,算算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这段时间她沉浸在咖啡的香气里,早已放松,都快忘了自己是在等人的。
这天是周末,她早早的来到咖啡馆,瑞安答应今天教她煮Espresso。传说,Espresso是咖啡之魂,虽然她喝不来它的内敛浑厚,但若能学会,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瑞安基本上把她当成了入室弟子,有时候他有事出去,她就在店里帮忙顶着,他就不用挂上休息的牌子,就像现在这样。
有人推门进来,她正耐心地磨着新鲜烘焙的咖啡豆,直到那人走到吧台前,她才抬头,“想来点什么?”
四目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愣住,停了好几秒,才相视轻笑出声来。
两人脸上是有点意外重逢的惊喜,而心里却是天壤之别。
“一杯Espresso。”
“可是老板不在,你能等一下吗?”
“瞧你专注的架势,我还以为你就是老板。”
“我?”她低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替朋友看店的,他出去办货了。”
“你不是也会吗?”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磨豆机。
“果然是专家,光是味道就瞒不住你。我可是才刚学的。”
话说她在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学了点皮毛。
“我能有幸成为你手艺的第一个品尝者吗?”
“如果你不介意当白老鼠的话。”
“当然不。”
她微笑着点点头,开始煮,煮得认真,煮得忘情,最后咖啡出炉的时候,她甚至露出女儿家撒娇的憨态来,“说好了,拉肚子可不赖我的。”
“当然。你们卫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惊喜,“你会讲中文?”
他撇撇头,“会的不多,这是其中一句。”
她当然知道他会讲,而且不是他轻描淡写讲的那么简单。他通晓三国语言和文化,这是其中一门,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难对付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喝了,她紧张的直问,“怎么样?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比我煮得棒多了。如果下次咖啡豆能磨得不那么细,味道会更淳,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