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为敌友之间踌躇不定时,沈少华开口道:“我今日来找林老板请教的事情可要保密,我是当您是朋友,才倾心相告。”
林礼贤转了一圈眼珠,点头笑道:“既然少华认了我这个兄弟,你的问题我总要援以相助。”
原来他还留了一手。
沈少华挺背恭耳,莅闻其详。
林礼贤道:“少华可有想过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
沈少华一愣:“我自己?”
林礼贤点头:“按你的描述,那位女子应该不曾是有夫罗敷,那么便是豆蔻少女待字闺中,并且是位学富五车的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就是太有理想,各个想为国捐躯,不知天高地厚,动荡的时代并不是她们随意搞一个起义和运动就能除暴安良,国强民富。你心尖上的那位,也不出其右,心怀所谓的抱负,想一展宏图。”
沈少华眼角弯起:“林老板的建议是?”
林礼贤挨近耳语:“软硬兼施——”
沈少华眯着眼听完耳畔的‘良言善语’,频频点头,在尾音处自讽道:“确实要改一改。”而后眼底升起一抹谢意,对眼前身经百战的男人道:“那么多谢林老板不吝点化。”
“有空再来。”
“没问题。”
林礼贤送走沈少华,看了一眼台上落寞的穆秋葵,分付老钟道:“去告诉秋葵她立了功,加一个月工资。”
老钟不懂林礼贤和沈少华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知按照分付办事绝不会错,笑着应承两声,欠身离开。
沈少华出门便看见顾乔梁吐得昏天暗地,他躲过去低了张帕子给他:“进个烟花场所也能吐成这样,你说说你这个秘书我要来有什么用,吃喝嫖赌,你哪样能替我挡?”
顾乔梁接下手帕狠狠抹嘴,一股恶臭散开:“我是一位秘书,行文濡墨的文官,不是你贴身保姆,哪管你那些应酬!”
沈少华皱眉躲开三寸,挥了挥身边的空气:“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样下去迟早被人栽。”
顾乔梁自动把前一句辱骂文人墨客的话忽略不计,甩了甩手帕说:“还要不要?”见沈少华摇头,他随手朝裤袋一塞,问道:“你在里面完事了?接着做什么?”他记得今早敢最早的一列班车回上海的时候,沈少华说的是有要紧事要找人咨询。
“回杭州。”某人淡然开口。
顾乔梁找车钥匙的手一抖,嘴长成一个鸡蛋那般圆道:“你今天中午刚刚回来,才逗留了几个小时就要回去?”他看了一眼百乐门前的霓虹曜字说:“不会就为了来这里看一看吧?”
沈少华只当看不见他的怒色,轻描淡写回答:“就为了来这里看一眼,所以现在马上要回去。”
顾乔梁气岔,撇了撇嘴,咒了他一声厚脸皮后发动汽车。
沈少华在后座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半晌,分付顾乔梁:“你去查一查简希身边都有哪些人。”顿了顿,再刻意加了一句:“特别是那些男同学。”
顾乔梁吃惊,看着后视窗中面无表情的男子,怀疑道:“少华,你是真对那女的上心了?”
“你说呢?”他反问,微微睁眼,看着车窗外的摩登世界,突然有些想念杭州的银装素裹,袅袅烟柳,还有那个娇俏娉婷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5、赵姨娘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还是求各种包养收藏
这篇文章很民国,相信大家也看的出来,不管是文风,笔锋,都在民国的基础上稍微贴近现代的风格,但有些地方还是差得很多。
怎么说呢,我喜欢的东西真的和JJ现在的文章大相径庭,在这个时候发文,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时期。
但是坑出来了,总会填好的,时间长不代表不填。
我坚持,希望读者也能坚持吧
赵文莉本是金陵城中人,嫁给简正德做二夫人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所以只有三十出头的她加上一头民国流行的洋发便显得很年轻。
赵文莉喜欢中式旗袍,但是因为杭州的几位裁缝师父逢年过节统统回乡下去了,她只能在年中去了趟上海重新订做几件旗袍,顺便替二小姐简阳买了一套洋裙。
“二夫人二小姐,到了。”前去火车站接赵文莉母女的是简家的老管家陈恪。
“陈伯,东西就让下人搬进去吧。”赵文莉在车上对陈恪分付道,老管家弯着眼点头哈腰,招了两个下人把车后座的行李箱搬入大屋。
赵文莉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等陈伯带着人走后,才愿意下车。她今天穿着一套大红海棠样式的旗袍,紧贴曲线的布料描绘了一副年轻少女才拥有的身材。这也是赵文莉骄傲的资本,一张年轻貌美的容颜和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材,才是绑住世上所有男人的杀手锏。因此,她确实是简正德的三位夫人里最受宠的一位,恃宠而骄一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妈,你别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么做作!”简阳穿着新做的洋裙跟着从车上下来,一脸不高兴。
“什么叫‘做作’。有了新衣服,就该穿出来给别人看,那些‘贩夫走卒’还穿不上这样的衣服,现在你穿了就说明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有身份的人,懂不懂?”赵文莉最喜欢拿手指戳简阳的脑袋,简阳被她虐待几下,忍着怨气躲开一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好不容易你爸对简希那个小蹄子有了隔阂,你只需要多讨好几句你爸爸就能爬到简希头上了,到时候简家的大小姐称号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你偏偏要跟你老娘唱反调!”赵文莉恨铁不成钢,虎着一张□脸,配上一头蜷起的油发,活像人们口中凶神恶煞的那只贪‘年兽’。
简阳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心里却气得乱颤。有时候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赵文莉生出来的‘亲’女儿,不管脾气性格,甚至是张相,她们母女俩每一个地方像的。
有一次她和赵文莉吵得鸡飞狗跳,简阳便胡唚乱语说了这句话,被赵文莉掴了一巴掌,气得两眼发直对简阳劈头叱骂:“你怎么不是我女儿!我幸幸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你妈说话的?!”
从那以后,简阳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赵文莉到底是她‘妈’,即便她‘无理取闹’,也要顾忌妈的感受。
想到这里,简阳忍住了,松开握紧的拳头,不顾赵文莉的唾沫横飞,逮着她自导自演的一个空档,便火急火燎地奔向大门,溜之大吉。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赵文莉气急败坏,也不顾身上新做的旗袍,三步一跨地追了上去。
“简阳你别给我躲,我话还没说完呢!”赵文莉追到大屋,正碰上简正德从楼上下来,她发狠地双眼立刻缩了回去,变得温顺起来,和刚才泼妇骂街一般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吵什么?”简正德看到两母女一路你追我赶地进来,昨天因简希而中烧的怒火,又渐渐攀了上来:“大过年的,人家家里和和乐乐,你们俩要反其道而行,就关起门来当周瑜和黄盖!”
赵文莉为人处事很是精道,懂得掐蛇就要掐它的七寸,捉住对方的软肋骨。对付男人也是同一个道理,不会出其左右。她推了推缩在一旁的简阳,媚起笑容来说:“哪里有吵,正和阳阳说着新衣裳呢,老爷你看看,上海新出的一款洋装,这粉色的碎花还是咱们中国工人给人家打工缝起来的,要真正说起来,也还算得上咱中国人的东西。”
说着,赵文莉朝沉默的简阳背后掐了一把,简阳被冷不丁地一掐,龇着牙喊了一声:“妈,你干什么!”
赵文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说两句好话,讨好你爸,没看他在气头上吗!”
简阳知道反抗赵文莉的下场最多被甩两个巴掌,如果惹得简正德不痛快,就不是两个轻飘飘的巴掌能了事的。四年前,简希身上的那几条红泱泱的鞭痕,她一生都忘不了,即便站在一边看着,她也没由来觉得背上隐隐作痛,何况,那一次简希差点丢了性命!简正德连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大女儿都下得了狠手,别说她一个庶出的二小姐!
简阳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卑微’,在赵文莉锋利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站到简正德跟前,喊了一声爸。
简正德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再看了看赵文莉,不由心里冒出一团无明业火,挥了挥手说:“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厨房帮你大娘做事,过年置办的宴会请帖年货多如牛毛,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和你妈都去换一身方便点的衣服,这些花花绿绿的等到年初再穿出来。”
赵文莉听到后,头顶像被浇了一桶冷水,心突然从青天坠下,钉了眼不争气的简阳后,又端起笑脸应承了一句,便带着简阳打算回屋。
简正德却突然叫住了她们:“先等等。”
赵文莉则像是听到了天子昭寝的纶音,欣喜地挨上一张笑脸:“还有什么事,老爷。”
简正德将陈伯招来说:“去把大小姐喊下来,就说她二娘和妹妹回来了,来厅里行个孝礼。”
在简家其实并不兴这种孔孟之道,赵文莉明白简正德是在气头上,故意找简希的瑕疵,挫一挫小姑娘心高气傲的锋芒锐气。她也不愿捅破这层纸篓子,既然是简正德发令了,她便能明目张胆地在简希面前趾高气扬,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