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自嘲一笑,继续说,“不错,我也恨阮晨茵和纪兆伦,恨得来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仍然会做和那些伤害有关的恶梦。可是,逸明,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受伤之后,我是真的没打算再和她们计较什么了。”
话越说越轻,就象是不敢惊动蛰伏在体内的恶魔般,我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想忘记,因为,那些过往总是让我想起自己的愚蠢,一直没弄明白我爱你是爱,恨你,也是爱。因为这个无知,我折磨你,也折磨自己,最后,还给你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我曾经做梦梦见自己掐死了阮晨茵,醒来之后,看见边上睡容安详的你,我就揣度,如果我真的出手报复她,你会是什么反应?也许,你不会作声,作壁上观,更或许,你会帮助我,可我相信,你不会快乐。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管怎么说,她是和你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伙伴、恋人,到今天,你们俩之间或许已经没有爱情了,可是,有感情。我报复她无可厚非,但如果我放下仇恨,我认为,那是我真正懂得了‘爱’这个字的意义。”
有微微发抖的双臂拥住了我,似乎同样在竭力抑制情绪的声音说,“我觉得,如果真要你放下仇恨,你也不会快乐。”
所以,你才把纪家人引入杨柳小镇,一步一步引导我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吗?
你不仅要帮我复仇,而且,还让我亲自动手,一雪心中恨和辱。
我苦笑。所有的事都象步入轨道的火车,按部就班地行去,只不过,到了终点之后,我和他之间,已然也该下车。
“可是,如果要你亲手把阮晨茵推上祭台,我想,你也不会快乐。”我努力平静了声音说,“逸明,你说得对,我已经长大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该舍弃什么。”
说完,我象个等待宣判是否应判死刑的囚徒,全身上下乃至毛孔都僵硬在紧张里,背上的细汗一层层涌出,又一层层蒸发,干湿冷热,交替煎熬。
“小柳,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没有计谋。不错,我爱你,直到现在。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横了太多事,走到今天,我们相互深爱,但同时,也相互愧疚,我们彼此试探,也彼此怀疑,彼此成全,也彼此保留。我……是真的累了。我谢谢你在我设计的这一整个报复行动中宽恕了所有人,可他们并不能影响我为你和我自己寻求解脱的决定。你……懂我的意思的。”
他的声音轻软温厚得一如既往。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跳了百分之一秒,我站起身,放下早已凉透的茶杯,竭力不让他看出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那行,你走吧。”我强迫自己干脆而沉静地说。
他反倒显也几分迟疑,“你……。”
“你走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笑起来,“靳逸明,我说过,你要是敢和我分手的话,我就一辈子扎根在这里,你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吗?”
他顿了顿,“小柳,你不能这样逼我。”
我轻了声音,“就算是逼你,也是最后一次了。”
四周就这样静得听得见尘埃在空气中飘飞的声音。
跟着,他的脚步一声声远去。
不是没有设想过失败,那当时我以为可以用《飘》的结局鼓励自己:我会想办法让他回到我身边,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不要灰心。
不要灰心。
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一次又一次试图将越来越冰凉的心从绝望的深渊里拖回,可是,最后,我不得不承认,靳逸明是真的不管不顾地走了。
挥手猛地扫落面前的茶杯,陶瓷清脆的碎裂声破开了隐忍已久的怒气和悲伤。
靳逸明,你求神拜佛不要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否则,我今天所得,必要你双倍领还。
☆、第 66 章
六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灿烂,转眼就乌云盖顶,哗啦啦地下起了面条雨。
我以为能抢在暴雨来临前把露台上的花盆搬起玻璃房,结果,过于自信的后果就是淋成了只落汤鸡。抱着最后一盆花冲起房里后,看看眼前都还尚好的簇郁,我长吁口气,一边拧着湿透了的衬衣一边往楼下走。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迎面传来,我迅速侧过身,定熙象火车头一样埋头冲过去。
我拍拍胸,幸好够机警,否则多半会被这臭丫头撞个仰巴叉摔折我的老腰。
“小熙,”我苦笑,“就算是大掌柜,也是可以淑女的。”
头发短得象个假小子的定熙不好意思笑,抬手挠挠后脑勺,“佳佳说你一个人在上面挪花盆,我怕大雨淋着你。”
“没事。”我不在乎地甩了甩袖子上的水,话音刚落,仰头就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你说你叫我一声又有啥关系呢?”
我摆摆手,往自己房间走去,全身又热又湿,难受极了,不想多说话。
“要不要给你煮碗姜丝可乐?”她追着问。
“不用,我换套衣服玩电脑,吃饭叫我。”
才打了半小时的怪,定熙就在楼下大吼,“杨姐,有人找。”
有人找?
我的心漏跳半拍,定熙不认识靳逸明,靳逸明也不认识她,我在这里又没有别的熟人,能找我的……
“忽”地弹跳起来往外冲,与门口的人撞个正着,抬起头,肖强笑吟吟看着我。
居然是他。
我怔了怔,也行吧,强迫自己提出个笑容,“出差?”
“嗯……算是吧。”
“公司待遇越来越好了哈,”我揶揄他,“居然放你来旅游景点‘出差’。”
“得了,杨柳,”肖强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拂落我搭在门上的手,走进房,对跟在后面的小熙挥挥手说,“谢谢,你去忙你的吧。”掉过头,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入转椅里,看着我说,“临来时老靳一再嘱咐我要怎么着怎么着九曲十八弯地和你绕,我觉得没那必要,大家关系那么熟了,你又不笨,绕来绕去反倒见了外。你说老靳这人吧,平时多沉着冷静,处事干净利索,偏偏遇着你就乱了章法。瞧,你这才离开多久?有没有两月?他就连我这一大爷们儿也支使出来了。”
我眯眼笑,冲了杯茶,踩着雨后绚丽的光影走近他,递上茶,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余燕呢?”
“休斯敦,辅助开发北美市场。”
我点点头,这才是爱着我的靳逸明会做的事。国内业务是整个公司的重中之重,他既然预定要我掌舵核心部门——财务行政中心,那就一定不会让功高又不会服主的余燕呆在我身边。
兜兜转转,他一直没放弃自己为我预定的目标?
有意思么?
我冷冷一笑。
“好了好了,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就不要再拖累无辜人士了哈,我这周末还答应带儿子去海洋世界玩的。你收拾收拾,今晚请我吃顿饭,咱们坐明早的航班回。”肖强拿出他处理难题时一贯的主动。
只可惜,遇着的是对他工作风格异常了解的我。
“不回。”我干脆地说。
肖强一愣,跟着立马就跳起来,“杨柳,我帮你把纪家‘请’出杨柳小镇时你说好欠我笔债,随要随还的,我要你现在就还。”
轮到我惊愕了,这么久远的事这厮还记得?真还没有浪得虚名耶,看样子,人来之前早已把功课做足,不达目的誓不休的。
幸好我也只是以退为进罢了。
“要我回也行,”我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还债,“叫靳逸明亲自来。”
叫靳逸明亲自来。
不是我虚荣,也不是我任性,就这么跟肖强回去,我铁定见不着靳逸明,澳洲、法国、乃至新进入的北美市场……世界那么大,让我去找一个存心要躲开我的人,那不得真是下半生都有事做了?所以,要么不回,要么…..我笑,肖强说得对,这还不到两月嘛,他就开始坐不住了,如果我坚持……如果我坚持……
肖强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我。或许应该说,当我们长谈了一夜之后,他摇头叹息着被我说服了。
“老靳这人吧……合着也只有你这么着才拾掇得住。”送他去机场时,这位靳逸明的铁杆粉丝终于给了句中肯的话。
“不过也说明,你做事比他绝。”他跟着又补充一句,“这两月他忙里忙外,身边又没个照顾的人,清减了不少,好几次开完会我送他回家时睡着在车上,我叫他,他还迷迷糊糊地跟我嘟嚷‘小柳,一刻钟后叫醒我’……”
我开车的手抓紧了方向盘。不是猜不到后果,只是,在最严重的后果面前,我不得不硬着心肠选择受害最小的那个。
狠与绝,不是局中人,又怎么有资格评说?
“对了,”肖强突然想起般转移话题问,“你店里那个……丫头还是小伙子呀,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
“你是说定熙,”我咧嘴笑,白骨精就是白骨精,看人眼光忒毒,“吴姐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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