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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情深的爱人 (果贝)


  他似乎也早就预感到了会有这一天。两人没发生任何金钱或情感上的纠葛,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在约定时间到达民政局之后,靳逸明和他的随行律师陪着我迅速办完了所有手续,律师接过绯红色的离婚证,转手欲递给我,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接,掉头往停车处走,听见靳逸明在后面淡淡说了一句,“给我吧。”
  
  那就是我和纪兆伦的结束。
  也是,我和靳逸明的开始。
  
  我让律师自己打的回公司。
  靳逸明开着车问我累不累时,我就话缓缓靠上他的肩,轻声说,“有点。”
  他没有说话,但颊边感应到的僵硬让我相信他很意外,很紧张。
  其实,我也挺紧张,但我还是做了。
  
  当天晚上,我以庆贺的名义拉着靳逸明喝光了一整瓶红酒,然后,又藉酒行凶,爬上了他的床……。
  后来我经常在想,如果我们没有喝酒,如果我没有又哭又笑、装疯卖傻,靳逸明就算喝得再醉,也绝不会任由我抱他、吻他。因为由始至终,他的眼眸里都是一派清明,晶亮而又透澈的目光,影子一样跟随着我,即便在我自己都吻得晕晕乎乎、浑身发热时,我依然感受得到他的清醒。
  但最终,他还是“从”了我。
  

☆、第 52 章

  “我那是报恩。” 我踡腿缩在他身旁美化自己当年的“艺术行为”。
  “是报仇。”他纠正说。
  “报恩。”我强调。
  “报仇。”他毫不松口。
  叹气,我腆脸往他怀里蹭,“逸明,你真的变了,以前,就算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会撑杆帮我戳下来,现在,你连打个嘴仗都不让我。”
  靳逸明一副把我吃干抹尽之后的冷冽。
  “要不,一样一半行不行?”我跟他打商量。
  靳逸明想了想,点头,“也行,反正我那时也没做多少好事。”
  我惊讶挑眉,“譬如说?”
  “譬如说,其实我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对纪家姐弟施了压,早就逼迫纪兆伦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只等你回国补签字后,就作主结束你们的婚姻。”
  我哼哼两声。
  “只不过,你的意志力远超我想象,我以为你父母的离异会影响你永远也做不出同样的决定,没想到你居然不仅能痛下决心,还能鼓起勇气亲自面对这一切。说实话,你当时坚强得叫我心疼,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怜惜,只能是,尽量做到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那还不是谢谢你请了位好医生。”我恨声说,继而,扬起头,吻他的下巴、喉结,不怀好意笑,“我现在也很坚强呀,好人,求你心疼我吧,怜惜我吧,顺从我吧……。”
  靳逸明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确如靳逸明所赞,坚强地强迫自己正视并结束了不幸的婚姻。原以为会象想象中那样面对许多嘲讽和轻蔑,但是,因为我有靳逸明,所以,一切的经历,也就可以变得如空气中的尘埃般微不足道,没有任何人在意,更没有任何人置喙半字。
  就连最不喜欢我的靳奶奶,再看见我时,也只是复杂着目光叹了口气,第一次用长辈的口吻对我说了句“回来就好”。
  的确,不管有没有靳逸明或明或暗的庇护,我敢于鼓起勇气回来,就是自己性格和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
  
  主动爬上靳逸明床的第二天清晨,醉完酒,我头痛如裂地醒来,看见淡薄晨辉中,靳逸明一动不动地坐在阳台上抽烟,玻璃茶几上的烟缸里,也是堆满了烟头。
  我就在这样凝重而又近似苍凉的景象里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声。
  照理说,我的笑声很低,落地玻璃门又严密地隔开了卧室和阳台,靳逸明不该听见,可是,我明显看见他的身体顿了一下,跟着,他慢慢转过头,隔着玻璃门,温存、同时也是认命地,看着我。
  我回他一个妩媚的笑。
  
  靳逸明要我休息几天后去他公司上班,被我象刚毕业那年一样拒绝了,不同的是,当年的我拒绝得委婉含蓄,现如今,却是干脆直接。
  “那你有什么打算?”他依旧没有强迫我。可能是在冷空气里呆久了的缘故,嗓音有点嘶哑,话音刚落,还低低咳嗽起来。
  我还有什么打算?
  回国之前,对自己说,要离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婚,结果,靳逸明陪着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掉了三年来如恶梦缠身的婚姻,我还想什么?想借力靳逸明对我的爱收拾阮晨茵,结果,我这厢磨刀霍霍,她那头被抛弃、流产,一直苦心维系的“跨国美满婚姻”象笑话一样成为上层阶级的饭后谈资,对我来说,怎么着也有种千里迢迢跑到人家里要债,哪晓得人早已满门被灭的空落。这样的她,未必我还有下手的意义么?
  如此,剩下来,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有的。
  我还有靳逸明。
  他爱我。
  天知,地知,我知。
  他以为我不知。
  我翘起嘴,努力模仿出台剧女主角的娇嗔表情,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逸明”这两个字,以取代叫惯了的“小叔叔”……,当自认所有的情绪、火候都酝酿成熟时,我柔着声音说,“逸明,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多一个吃闲饭的人?”
  靳逸明的胸口剧烈起伏。
  
  对靳逸明那种揉合了谢与怨的情感,是两个点连成的一条线,我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
  揉和在一起,让人想分清都难。我给了他我认为是男人都会满足的身体,但同时,在另一个层面,我象块故意划钝了的刀片般,一刀,一刀,凌迟他的感情。
  那就是我刻意为之的“爱”。
  与其称之为爱,更勿如,直接定义为恨。
  
  就此,我和靳逸明开始了没有任何铺垫的同居生活,噢,不准确,应该说,是同床生活。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说“爱”这个字。他的想法我无法揣度,对我来说,“爱”之一字,早被我失败的婚姻碾成了粉末,散入空气无影无踪。
  我只是用最难过的方法,给靳逸明一直想要的得到。
  
  那样的日子过了半年。
  半年,一百八十多天,对我和靳逸明而言,是什么概念?
  我心里老想问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再是情浓意蜜时,我也不敢问。
  那样的日子,于是,是种极致的发泄。
  
  我“娇小怯弱”地把自封自己为“吃闲饭的人”之后,靳逸明再没提过要我去公司上班的事。
  二十五岁的我,就此开始全职太太,噢,又说错了,我和靳逸明连婚姻的边角都还没沾上,“太太”两字,根本就是顺嘴胡诌,准确说,最多也就是他的全职女友。
  全职女友?念着四个字,我嘴角噙冷笑。当时已是春末,别墅区里绿意盎然,物业的工人正在忙碌着栽移各种不知名的树木花草,从阳台上望出去,初晨的太阳光穿过高低灌丛,将筛去热度、已然变得温存而柔和的光线打在浮动的人影上,织入剪草机的磨霍声,虫鸟们被惊扰到的鸣叫声,俨然一幅HB铅笔勾描出的居家风景画,浅淡,却又恬美,让人心浸在其间,绵绵生软。
  难怪连靳逸明也会沉醉其中,抱着我,在耳边吟咛,“结婚吧!”
  结婚吧,象他描述的那样,有养两个孩子,一条狗,如果我高兴,就把孩子和狗交给保姆,陪他去吃应酬饭,用满身的珠光宝气摆显日益昌兴的靳氏集团;如果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让他把自己交给孩子、狗、和我,做饭给我们吃,陪着我们撕咬、嬉戏,让靳氏集团公司的总舵主褪去职场上的所有光环,用最极致的软和央求他的家人给他一脉一直以来最渴求的光阴。
  ……
  我,距离那样的美好有多远?
  
  咫尺天涯,永生不得。
  
  我这样盖定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同时,也在靳逸明美梦正酣时,微笑着,主动送上一个蜜吻,然后,淡下表情,用青春中最清脆的声音告诉他,“残花败柳,不配君子。”
  说完,我避开脸色如重墨泼撒开的他,转身回卧室。靳逸明喜欢早上洗澡,我就挑了BF牌子的茶树和薰衣草精油调配成自己的独门沐浴精油,不管他喜不喜欢,每天滴入他的浴液里,犟性逼着他接受,并慢慢习惯、喜欢。
  我是条柳枝幻化成人形的树精,把自己植入靳逸明的生活里,在夜晚,用身体告诉他,“你不是喜欢我吗?行,我给你。”在每一天醒来的清晨,我恢复原形,挂回树上,漠漠袅袅,仿佛与人间、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报恩乎?靳逸明说对了,其实,是报仇。
  

☆、第 53 章

  我在刚捧起饭碗准备吃晚饭时,接到纪兆伦的电话。
  除了核对他户头上的售楼款额之外,我们已找不到更多的话题,说完正事之后,相互间滞了滞,我干巴巴地问一句,“还好吧?”
  “还行。”他干巴巴地回复,反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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