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怔,这才发现自己激动之下,将连靳逸明都没告诉的隐痛亮堂堂地暴露在了人前。
纪兆伦就一我前生冤孽,今世克星。
☆、第 18 章
晨曦在地平线下映透出微薄光亮把露台染白。
我关掉手提电脑,最后吸一口烟,将红亮的烟蒂摁熄在烟缸,活动了一下坐得僵冷的身子,准备去冲个澡洗掉满身烟味。
“真有那么多的活做不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问。
我赶紧起身让座,“姆妈,早。”
特护扶着靳奶奶慢慢坐下,将毛毯搭在她膝上后离开。
我拉了张椅子坐她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为她捏腿。
“罗姐说逸明回来以后,天天晚睡早起,今儿个看着倒还好哇。”
我干笑,昨晚临睡前我混着他每天必服的一把药里加了半片安眠药,自然想早起都难。
当然,真话不是所有的场合都能实说的。
“他就是这样,口不对心。嘴里把我往外推,实际上,我真回来了,他比谁都安心。”我腆脸夸奖自己。
靳奶奶眯着眼看了看我,别脸出神,长久,叹出口气,“我也想不通,你对他,怎么会那么重要!那时候,我们都不喜欢你,加上他借着晨茵不接受你作藉口,推迟结婚,惹得大家更嫌恶你。罗姐……,你也别怪她那时那么欺负你。实话说吧,没有我和晨茵的暗示、默许,她那大岁数的人了,怎么会老和一小孩子过不去?是我们傻,以为这样就出气了,万没想到,万没想到,却把逸明推给了你。他居然,会带着你搬出去住!”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控制不了靳奶奶的嘴,但应该控制住替她捏腿的力度。
回忆,对我来说,就是只铁齿钢牙的怪兽,
但她是靳逸明的母亲。
我只能象读书机般机械地念,“姆妈,我没有怪过您或是罗姐,从来就没有。靳家收养了我,给我饭吃,让我念书,我感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们?”
没有暖意的太阳一点点从云层里爬上来,光线里,是种刺目的寒迫。
“大家都嫌恶你……。”
“罗姐欺负你……。”
“别怪……。”
我踩着老宅的水泥露台,十八年前的点点滴滴象被阳光蒸发出的水蒸汽般穿过两只脚汇集入大脑,托着这几句话轻轻飘飘。
如果当初她们不曾明显刻意地将一种乞讨与施舍的关系灌输给我;
如果当初她们不翻来复去地念叨诸如“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妈的都那么市侩,女儿能好到哪里去”的话;
如果当初她们不侮辱性地要我在每笔学费、生活费的后面歪歪扭扭地签字、摁手印;
如果……。
我哪来那么强烈的自尊心、自立心要摆脱靳家,甚至,摆脱靳逸明的照顾和保护?
只可惜,等我终于明白和靳奶奶、罗姐之流的较劲无足轻重,明白所谓尊严、气节狗/屁不值时,转身穿门,岁月已虚掷了流年里最好的青春。
我和靳逸明,已经没有时间可犹豫、浪费了。
所以,千夫所指也好,遗臭万年也好,就让它们象暴风雨一样猛烈地来吧。
我自只取我想要。
八点钟,洗了个晨浴的我神清气爽地拧开卧室门,靳逸明这才睁开惺忪的双眼木愣愣看我。
“醒了?”我上前给他一个早安吻。
浴后的体息里有他熟悉的清芬,我看见他的喉间被激出个吞咽动作,不禁嫣然一笑,抵脸他眼前,“靳公子,我让吴姐给你下肉臊面好不好?”
他生硬地别过脸。
矫情。我撇嘴,替他准备衣服。
“谁准你进来的?”他闷声叱。
别扭,大别扭!
我原想继续撇嘴,又担心这个动作不仅会破坏自己此际的天生丽质,还极有可能引发他昨晚并未罢休的拒绝继续延伸,只好,扮出副楚楚模样,“好了啦,昨天你不要我在卧室睡,人家已经很丢脸了,呆会姆妈要见着我没伺候你的话,肯定少不了顿骂。求求你,靳公子,别为难小的好不好?”
他被我的插科打浑直接打败,无语接受我替他穿衣着袜。
“你是不是要住过来?如果是的话,我就搬回别墅。”装假肢的时候,他语气冷淡问。
我早有准备,“姆妈说她这趟回来最多呆一个月就走,你就当是演戏,也不过一个月。等她以为我俩百年好合、恩爱甜蜜,放放心心走了之后,你长驻新加坡开拓海外市场吧,我铁定不再纠缠你。”
我把话说得特诚恳,好象被逼好在一块的那个人是自己。
一个月,我的计划,也只给自己一个月的限期。
退一万步说,就算失败了,我也不可能放他长驻海外。誓言?誓言里我用的是“铁定”,铁能有多硬?科学早就证明了金刚石才是最硬的,但我又没说“金刚石定”。
靳逸明用历来深沉而复杂的眼神看我。
扶着他下楼时,靳奶奶看过来的表情很满意。
我冲她感激点头致意。
吴姐把我一早放锅里熬着的八宝粥端上来,靳逸明愣怔,“不吃肉臊面吗?”
我忍笑,还说不是矫情帝?
“你拿张镜子照照,面色苍白,眼黑唇青,摸摸自己的手脚,看哪根指头是热的。不想吃药粥要肉臊面?可以,先把模样补到两个礼拜之前。”我慢吞吞说,舀温八宝粥热度,递到他面前,“还不快吃,要我喂吗?”
边上一干人情绪莫辨的目光飘过靳逸明头顶,他赶紧抓起勺子埋头喝粥。
我问吴姐要了杯浓咖啡。不是体力不继一宿无眠,而是,今天还有许多劳神费心的活要做。
一上车靳逸明就摆弄手机。
我捏握他的手,冰泠而湿漉,让我联想到冷气机,凉凉地打了个寒噤。
“你半夜两点多钟给我发邮件?几点钟睡下的?”他抬头吃惊看我。
原来是在看邮件。
我点头,无限幽怨地说,“客房的床好久没睡人了,潮湿,睡不着,你又催着要‘万千恋城’的广宣和推广企划,不干活难道半夜三更推窗望月吗?”
他垂目静静盯手机屏。
我留神观察他对方案的反应。
“定位为中产白领阶层婚房,走中小户型、精装修路线,新增‘创信’公司与老搭档‘雅佳’共同承担装修工程,但是,所用主材须为我方指定的知名品牌产品。”他咀嚼出声。
‘创信’就是纪家两姐弟的家装公司。
我抿紧唇肃穆开车,只有自己知道掌心里的汗水已濡湿了方向盘。
纵然我设下千条计,靳逸明这么多年的老大却不是白当的,他看不看得穿,我没有把握。
“‘雅佳’是全国大型连锁公司,集中采购,统进分销,‘创信‘不过就是A市一小企业户,进货成本根本就竞争不过‘雅佳’。这笔买卖,纪家能赚到钱吗?”他提出疑虑。
人家赚不赚钱与你何干?我想问,没胆子,只好干巴巴地解释,“机会与风险共存,纪家两姐弟都是投机主义者,他们应该知道富贵险中求。”
封闭的车厢里有低沉的絮絮默念声,我仔细听,是他在咀嚼“富贵险中求”。隔了会,靳逸明木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似是艰难思索着说,“你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为什么又把门缝开得这么窄呢?”
我的心呯然猛跳。
“如果我是纪月茹,肯定会大大方方把采购主材的权利交还给靳氏。”他自言自语。
却象个武林高手般点中我的命穴。
是呵,纪月茹不比纪兆伦,后者对我多多少少抱有的愧疚会令他没那么较真,纪月茹就不一样,她是一把商场上淬炼出来的精钢刀,锋锐无情。如果她意识到合作方案里的险峭,退让装修工程中貌似最有利的全包方式,退而求半包,看似少了利润,却不担丝毫风险,还堵得我喷嚏都打不出一个。
那我不亏大发了!
气得我狠狠瞪了靳逸明一眼,明知道他这时候驳斥我无疑等同提醒,却还是忍不住把他当纪月茹同伙般恼恨。
一直到进停车场,我都没想到对策。
靳逸明抬脚准备下车,见我不动,皱眉问,“干嘛,想不出办法就连班都不上了?”
我点头答嗯。
“杨柳,”靳逸明怒,“你以前没这么赖皮的。”
我凝视着他,耸耸肩,“OK。”
在他刚吁出口气时,我轻轻松松承认,“我以前是很蠢。”
下午四点半,手机预设铃声响起,我从办公桌上扬出头,长伸个懒腰,唤余燕进来。
“‘万千恋城’的企案纲领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通知市场部汇同广告公司报预算,根据纲领梗概翻新这次的外协合作协议,通知外协伙伴报预算。”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她。
都是千篇一律做习惯了的流程和项目,余燕应得很顺溜。
我只是额外多加了个说明,“这次会引进一家叫‘创信’的家装公司,如果她们对承包方式有异议,想选择半包,首先,不妨强势提醒:我们才是甲方,规矩由我们定;其次嘛,当然是诚挚告诉她,靳氏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半包方式容易与合作伙伴之间产生隙嫌,以为他们不被我们信任,二来,出现问题时也很难区分责任,无法界定是材料问题还是工艺问题,所以,你代表靳氏不予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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