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尔淳哭笑不得。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之所以选择N市,一来是因为这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另一个原因是出于对恩师的回报。想不到,这些愚昧自私的人,为了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意图用这种卑劣的技巧让她在无奈之下签下‘卖身契’。
“你要走?”他愕然,拄着手杖的力道加重,纤长的手指骨节泛白“这么快?”他颓然的身子后仰,突然一个俯身,头重重的磕在茶几上,鲜血飞溅……
44、言尔有性
“你是病人的家属?”护士眼神凌厉的看着不发一言的傅尔淳“你们是怎么当家人的。他一个眼睛不方便的人就该多话人力精力去照顾。他这三天两头中彩住院的,当我们医院是什么?真是不负责任!”挂完点滴,护士小姐还意犹未尽的絮絮叨叨。
整个过程,邱莫言一直沉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脂粉未施的脸上露出鲜有的焦虑。无言的走过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也不容易,你就先留下来把事情了结完。”他不是胸襟大到可以轻易让出心爱女子的人。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看她快乐。其实,他也不否认这么做有些懦弱,将所有的难题都丢给她。让她原本疲惫的身心再一次忍受煎熬。
他想要转身时,傅尔淳及时伸手拉住了他“不用。医生说他只是太疲劳。我们明天一起回新加坡。”她不是白痴,当然明白莫言如此‘宽宏大量’时,内心是何种忐忑。她傅尔淳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邱莫言难以掩饰的欣喜从他嘴角流过“不,尔淳,你听我说。这次,言先生为了洗脱你的嫌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就为了追查真相。尔淳,无论是冲着哪一方面,我们都不该一走了之。”似乎担心她会有想法,邱莫言继续道“让你留下来也是信任你。你将是我的妻子,未来孩子的母亲,是要跟我携手过一辈子的女人,我怎会不了解。”
尔淳为之动容,泪光闪闪,颤动的双唇久久不语“谢谢!”她含泪道谢,目送着他离去。
傅尔淳站在病房外给颜如玉打电话。时间接近21点,对于颜如玉这只夜猫子来说,美好生活刚开始。“喂”接电话的是道男声。傅尔淳错愕。颜如玉是个极其注重个人隐私的人,很较真,所以就连东方剑这样强势,喜欢掌控一切的男人都拿她没辙。这回,既然接电话的不是本人,除了不方便,再无其他缘由。
“噢,对不起,我过会儿再打。”出于礼貌和修养,她不得不跟对方道歉。毕竟这大晚上的,人家在床上玩妖精打架也是再正常不过。
不曾想,对方却似有似无的笑道“没关系,你是她朋友吧,她在洗澡……”
呃?看样子,这男人不是东方剑本尊“那个,请问,你是……?”她一向没啥好奇心,可毕竟这人是颜如玉,她的好姐妹。
“呵呵。”男子的笑意更为明显“小姐,别担心,我不是入室抢劫的,本人楚离,是如玉的新房客。”处理?这名字取得好。新房客。哼,也只
有颜如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才想得出。看来,这喜欢当得很欢快嘛。那东方二去哪里了?
“哦,那麻烦等她洗完澡给我回个电话吧,谢谢。”她连对方的再见都懒得听,果断的挂了。
黑夜里,清冷的风吹落树头的枝叶。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返身回到病房。床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呼吸声极小。睡姿也优雅。不得不承认,言哲文确实有副遭人嫉妒的好皮囊,只是空有这皮囊又如何?
“尔淳,对不起……”睡梦中似乎有她的存在。他呓语着。
重新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盛剑兰发过去。之前来医院的路上她联系了崔浩泽,对方助理告知他正在手术中。如今已过去6个小时,想必是台大手术。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先通知剑兰。她出差,上午10点回N市,这个时候,时差也倒得差不多了。
安顿好一切,睡意袭来。她想回家补个眠,明早再处理后续事宜。邱莫言比想象中还要忙碌。如今又为了她的事撇开一切飞来N市,几天下来估计也堆积不少公事。她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
最后一次回头,发现他的眼睛睁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没由来的,心头一阵抽搐。严格来讲,他的眼睛是因为她而失明。假使,她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或许这个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投向他的怀抱。
轻咳了一声,表示她的存在“你醒了?医生说你严重睡眠不足,再加上营养缺乏……”下面的话没来得及说下去,只见他猛地起身,作势要拔掉手背上的滴管。傅尔淳吓得赶紧跑过去阻止。已然慢了。血沿着手臂一路往下滴,如同之前看到他额头撞上茶几时那般——触目惊心。
“喂,言哲文,你疯啦!”傅尔淳气急败坏的紧紧捏着他的手腕。
“呵呵……”言哲文倒也配合,停止不动,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着“你在生气?是担心我的身体吗?尔淳,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得那么狠心。”
眼看着他脸上如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尤其是那双事情焦距的双眸,在黑夜里像极了一颗尚未雕琢的钻石“崔浩泽和剑兰马上会过来陪你。我要走了。”她狠下心,松开,抽身。
言哲文的笑容顿时僵住,任由她带走空气中属于她的气息。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他意犹未尽的摸了摸方才她留在他皮肤上的那抹余热,有些不舍的摩挲着,似乎还在回味。手背上的血依
旧在滴。值班的护士听到声响过来察看,手忙脚乱的替他做补救措施“诶,你这病人倒也奇怪,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医院折腾。还有,之前那位小姐呢?她也真是的,哪里像是要来照顾人的……”
原本言哲文对于旁人的闲言碎语都是直接忽略的。可这回,谁让她不挑人,也傅尔淳也骂进去“行了,有那功夫不如回去收拾你的东西准备走路。”他利索的从枕边摸着手机,按了个快捷键“喂……”
“咣当。”小护士气得将手里的医用托盘砸在地上“言哲文,你就是个神经病,大变态。”
她这一嚷嚷,倒成功唤回言哲文的注意力,印象中,除了某人,还没这么大的胆量对他大呼小叫的“你,你是……?”言哲文疑惑着偏头。
发泄过后,小护士的气倒是消了不少“哼,现在开始问了,15年前那起车祸还记得不?”
人家问得有模有样,言哲文不讶异也难“难道就是你?”他不免有些激动。毕竟是救命恩人。
“哈,15年前我还只有8岁,那天救你的人是……”她刚想说下去,病房门被推开了。傅尔淳去而复返,只为拿忘在这里的一把伞。这伞也不是她带来的,而是邱莫言离开前,贴心替她准备的。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寒流,指不定还会不会下雪。
小护士见了傅尔淳,立马转了话题“你这病人家属也真奇怪,一声不响的把人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
傅尔淳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那老气横秋的架势像极了记忆中略微模糊的身影“他没事了?”瞥了眼被重新插上的针头,语气不变。
小护士酷酷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刚好被后面跟来的崔浩泽和盛剑兰撞见。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护士长呢?”刚做完手术就接到老大的电话,手术服一脱就来了,里面还穿着一件印证这家医院LOGO的衬衣。
小护士固然白目,可心眼是好的。被副院长这么一说,自然收敛了脾气,只见不满藏进肚子里。
“傅姐。”多日不见,盛剑兰好像瘦了些。她跑过去拉了拉傅尔淳的衣角“你没事吧?”
傅尔淳摇头冲她安抚性的一笑。
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盛剑兰早就拉着傅尔淳到医院三楼的餐饮部谈事去了。
“小五,去找一下刚才那名护士。”久不开口的言哲文突然发话了。
“嗄?”崔浩泽有些不明所以。
言哲文闭着眼睛幽幽说道“她似乎知道有关于我当年车祸的一些事。兴许,能够搞清楚当时救我的人。”他跟温宛月几乎断了联系。可他还想弄清楚当初救他的那人到底是谁。追查了那么久,一直都没下文。
崔浩泽也惊讶“是么?好的,我知道了。”他特别留意了护士胸前的铭牌。
兄弟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大哥,最近可有二哥的消息?”他们兄弟几人中,除了他跟老大,似乎有些日子没碰头了。
言哲文不解“怎么,老二有什么事?”言氏和‘扬’以及当年邱浮生垮台后留下的那个烂摊子都被他规整后重新建立了YDU控股。事业版图不再局限于N市。集团如此庞大的事务,除了分摊给老三,老四,其余皆有老二掌控。如今被小五一提醒,言哲文也响起有阵子没跟东方剑联系了。
崔浩泽那里没下文。事实上,他也感觉到了事情蹊跷。“要不,找二嫂问问?”边说边给颜如玉打电话。电话一打过去,是个男人接的。崔浩泽立马按了‘结束’键。再翻开通话记录,没错呀,是二嫂的手机。再一想,坏了,莫非二哥被人挖墙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