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当然是玩笑话,可她从没想过要去原谅一个出轨的男人。
那时她未经世事,可知道自己聪明漂亮,自信得仿佛全世界都踩在脚下,怎么可能连一个忠贞的爱人都找不到?
后来她在尘世里摸爬滚打许多年,才渐渐发觉,这事和智商相貌学历都无关,全看运气罢了。
晚饭过后和江渊坐在沙发上看跨年晚会的时候,她问自己,还爱不爱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不再是拿爱情当饭吃的小姑娘,爱情对她而言是奢侈品。如果不爱,她便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两年前江渊刚无所忌惮的玩时,她经常能接到各色女人的电话或短信,甚至有一次,一个女人拍下江渊的睡颜然后将照片发给她。楚苓也不记得自己看到两个人□的搂在一起时,到底是恶心更多还是难受更多。后来她便渐渐麻木,收到的短信照片,有些存下来,有些删掉,视心情而定。她以为自己不爱,可却发现自己对他还有期待。在内蒙的时候,他千里迢迢来找自己,还是会感动。
“累了?”江渊见她神色郁郁,拿起遥控器调低音量。
她摇了摇头,又扭头看墙上的挂钟,江渊已经先一步告诉她:“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
还没到点,但外面已经响起烟花腾空的声音,她到落地窗前去看,身后江渊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看烟花了?”
楚苓知道,自己是俗人,原以为可以潇洒放手,可到底洒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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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难得的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在厨房里找到江渊,他在厨房里煮自己昨天买回来的汤圆。
江渊回头看她,“去刷牙洗脸,汤圆一会儿就好。”
吃完早点江渊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让江渊开车送她去了常去的那家造型店。
理发师摸着她垂落到腰际的漂亮长发,有些心疼的问:“真要剪了?”
楚苓笑起来:“麻烦快一点。”
江渊对她的新发型倒是挺满意,但转瞬又觉得太显嫩了,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反倒把他给衬得老了。
他没忍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她白他一眼,“你话还挺多。”
“真的!”江渊反倒来劲了,“出去见客户,人家觉得你一丫头片子,压不住场。”
楚苓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身边的人又没脸没皮的凑上来,说:“去看电影吧?”
电影院里人很多,楚苓选了一部喜剧片,然后江渊乖乖去排队买票。
看电影中途江渊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是小方打来的,他想大概是有急事,于是在众人的鄙视下接了起来。
哪里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余琅琅的声音:“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啊?”
少女娇嫩悦耳的声音由听筒那头传来,江渊看了楚苓一眼,这才开口:“怎么了?”
“你老是说忙,不陪我玩,今天你总没去公司了吧?”
江渊自然不想让楚苓和余琅琅两个人见面,于是只得应付道:“行,等有空带你玩。”
“哥哥!”那边传来少女气恼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啊?”
“在电影院。”他含糊道,全市这么多家电影院,琅琅总不见得能找到,“这里信号不好,出去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便不管那头余琅琅还在撒娇,直接挂了电话。
楚苓这才转头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可江渊没想到,余琅琅还真的找到了电影院来。
她就倚在江渊的车边等着他,旁边还跟着不停劝说的小方。
江渊知道小方肯定是拿她没办法的,于是对小方说:“行了,你回去吧。”说完又板起脸来训斥余琅琅:“今天还在放假,你把小方叫出来干什么?”
余琅琅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只有小方才能找到你嘛。”
这时楚苓已经走过来了,即使看见余琅琅,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波动。
“上车吧。”江渊帮她拉开副驾的门。
余琅琅也跟着上了车,楚苓将她视作空气,她也不理楚苓,一路上只顾着和江渊搭话。
“我送你回去。”江渊一边开车一边对余琅琅道。
余琅琅看了楚苓一眼,又问江渊:“哥哥你不回去吃午饭吗?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哎!”
“我就不回去了。”他连回答都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惹楚苓生气。
“哦。”余琅琅慢吞吞道,“那你不回家去看看小陈姐姐吗?她情绪不太好。”
“琅琅!”他的音量陡然提高,显然是在警告余琅琅不要在楚苓面前提这件事。
后座的小姑娘有些生气,撅嘴道:“本来就是!她一个人怀孩子多辛苦,你应该多陪陪她。”
江渊一脚踩下刹车,余琅琅没系安全带,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倾,差点撞上了座椅。
“你下车。”
余琅琅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的模样,有些被吓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下车。”他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对我这么凶!”余琅琅的眼泪奔涌而出,她抬手捂住眼睛,推开门便跑下了车。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江渊欲言又止,倒是楚苓,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送我回家。”
回来的路上,楚苓便在心里笑自己太自信,她已经完全忘了陈怀雅这号人物。之前她有意无意要提起陈怀雅,不过是为了刺激江渊,但从没将她视作竞争对手,甚至觉得她连障碍都不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直到回到家里,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定,楚苓这才开了口:“你说吧,我给你机会解释。”
☆、第 19 章
其实楚苓对陈怀雅并无多大印象,只道她是江渊众多女伴中的一个,甚至在知道她怀孕了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她好手段。
她相信江渊说的话,是陈怀雅算计他,这才怀上了孩子。因为江渊如果想要,那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江渊对她说过不止一次,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可那时她要和他离婚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浑不在意,也并未放在心上。
蹲在她面前的江渊艰难解释道:“你知道,我对那个陈怀雅,一点感觉都没有,孩子只是个意外。”
这话她也相信,男人可以把性和爱分得很开,她甚至也相信,江渊连许多曾经女伴的名字面容都忘记了。
“我会把她送去国外,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江渊沙哑着声音说道。
楚苓有些想发笑,那位陈小姐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她并不憎恨陈怀雅,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甚至她还有些同情陈怀雅,她和自己一样,从没被尊重过,都不过是生育工具而已。
江渊就蹲在自己面前,楚苓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问:“江渊,你想要那个孩子吗?”
是啊,她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能生的,江家也自然不能绝后。陈怀雅的出现,真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楚苓问得认真,连眼神也写满真诚,可江渊却陡然间慌乱起来,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这才舒了一口气,但再开口的时候却无比悲戚:“楚苓,我想要个孩子。我会送陈怀雅出国,她再也不会出现在——”
“啪!”江渊的话还没说完,却已经被她的一个耳光打断。
楚苓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江渊的脸上立刻浮上了清晰的五道指痕,她只觉得手掌都震得发麻,一只手都在隐隐作痛。
不只是因为这一次,过去她忍下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变成此刻的怨恨。
她恨啊,可有多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要开口,可眼泪猝不及防的流出来,她甚至能听见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衣料上的声音。
楚苓发现自己牙关都在轻微的打颤,她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你想要孩子,我没意见。”
“你别这样……”江渊的手都在哆嗦,他伸手帮她擦干泪痕,声音也在哆嗦,“你别这样行吗?”
楚苓笑起来,笑声听在她自己耳里都觉得诡异,“我哪里说得不对吗?我生不了,你找别的女人是天经地义。”
终于,连他强忍的最后一点平静都被打破,他抱着楚苓,语气哀求:“我不要这个孩子了,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好好过,行吗?”
她气得全身发抖,没能忍住,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江渊,你让我觉得恶心你知道吗?”她觉得全身发冷,脑中嗡嗡作响。楚苓知道,再多面对他一秒自己就会发疯。
“你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她费了很大劲都没能忍住再次涌出的泪水,“你之前是想要我认下那个野种对吗?然后呢,每看见他一次,就提醒自己那是你和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
是啊,她想起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江渊是怎么回答的,她现在还记得清楚,江渊说,他不会离婚,因为那是她欠他的。
他说出这样的话楚苓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江渊原本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