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越心里清楚,自己最担心的是卢婉芝的伤心,他怕她伤心,一想到她会伤心自己的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沉重。
“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是个孝子!”鲁敬之笑着讽刺道。
苏越不理他的取笑,只认真的问:“你可想好了,这事儿开弓没有回头箭,战场上不同你在衙门做事,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鲁敬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还没有最终决定,到时候再看。
看天色不早,他就开口让苏越再在自己家等会儿,自己去找刘四和阿福,几个人好久没有聚一起了。
苏越急忙拒绝了,说自己今天来镇上是带着任务的,等下还要去采买些过年用的物事,就起身要告辞,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叮嘱:“你莫要再醉酒了,铜墙铁壁的身子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我可还想着让我儿子认你做师傅传授功夫呢,你别早早的西去了,害的我还要花钱去请师傅。”
“你……”鲁敬之气的抄起手边的茶杯就迎面砸了过去,不过被苏越及时的多过去了。
看着仓皇逃离的苏越的背影,鲁敬之笑了,这个人嘴巴还是这么毒,但是他还是感受到的是他话语中深刻的关心,这是他一贯关心人的风格,真的不知道他那娇滴滴的媳妇怎么受得了他。
若是鲁敬之知道,苏越对媳妇那可是甜言蜜语巴结奉承的,估计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侄子
苏越告别了鲁敬之,没有去买肉,而是一路绕到镇子南头那条粮油铺子林立的街,循着心里的疑问去看一下传说中全镇最大的粮油铺子是什么样子的。
苏家在村子里算是田地比较多的,他们家从来没有去买过粮食,只家里的油也是苏根买的,所以在镇子上混了两年的苏越竟然从来没有来过这条街,更别提进过什么粮油铺子了。
镇上的酒肆赌坊多在城北,而花街柳巷全部坐落在离鲁敬之家不远的镇子东头,所以他们基本没有来过城南。
问了下路人,被指了路,苏越才寻着了万栗粮油铺,许是过年,大街上行人如织,这个背袋米,那个拎个篮子的,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万栗粮油铺前,竟然发现,门口竟然排起了十多个人的对,这和旁边几家店铺的稀落的几个客人相比,差别太大了。
苏越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装饰的有些简谱的门面,默默的去了队尾。
然后状似不经意的和前面一个大叔聊天:“大叔,过年了哈,你看这买粮食的这么多。”
那位面容憨厚的大叔笑了下,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是啊,这不都赶着过年嘛。小伙子,你是来买米还是买油?”
“是啊,我们家里平常也只是吃玉米饼子或者小米粥,这不过年了吗,我爹就让我来买些白米。大叔呢?”苏越笑呵呵的回复。
“我来买油,明天家里要炸果子、糖糕什么的,有两个孙子,可馋这个了。”说起自己的孙子,他一张黢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叔真是好福气,年纪轻轻的就当上爷爷了。”苏越部不遗余力的夸赞。
“哪里?我都四十五岁了!”说完憨厚的笑着。
见聊的差不多了,苏越不着痕迹的问:“大叔,这万栗粮油铺的东西还真抢手。你看,这么多人。”
“那当然,这家铺子里卖米从来不缺斤少两,更别说以次充好了,人家都不屑于做,而且童叟无欺。做买卖,最重要的不就是诚信。价格都一样,干嘛不来这家。”大叔提到万栗粮油铺,声音有些激动。
周围其他有些排队的人听到了,还说这家掌柜的是个心善的,又一次自己家没钱,而要吃米糊的小儿饿的哇哇直叫,这一条街都借过来了,只有这家愿意赊给自己。
然后就是一阵子熙熙攘攘的,无非就是夸这家掌柜的人好,做买卖本分诚实。
苏越只笑着听,随着他们往前慢慢挪着,队伍前进的速度倒是不慢,只过了一小会儿就轮到了苏越,是一个笑容满面的伙计手里拿着木瓢,抬头看着苏越殷切的问道:“客官,你来点什么?”
正上下打量铺子的苏越反应过来,也笑着回了句,来五斤大米。因为来的时候没想着要买米,所以他也没有带布袋,不过店家很体贴的拿了一个布袋给他,只说下次来镇上还回就行。待被人领着付过帐之后,他提溜着五斤大米离开了。
又去买了些肉和蔬菜,苏越就背着个袋子,挎着竹篮回家了,对于今天在镇上自己所做的事情,他对卢婉芝只字未提。
年前的几天,卢婉芝几乎没有离开自己家的灶台后,因为很清楚自己什么也不会做,杵在那里还耽误婆婆做事情,她特意挑了一个适合自己的活计-烧火,这个自己经过几天的练习,已经完全驾轻就熟了。
到了蒸馒头和包饺子的那天,苏越和苏根都上场了,看着连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会包饺子,卢婉芝更觉得百无一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待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要好好的请教一下自己娘亲厨艺。
还好因为过年,苏家的早饭从小米粥,玉米饼子变成了包子,虽然是素包子,但是好歹是白面做成的。不然,苏越真的不知道下次去岳家的时候会遭到甚么质问,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也有愧。
上次回门时,岳母状似不经意的在苏越面前提了一句,自己家早饭都是吃白面馒头的,苏越脸红脖子粗的接不上话,只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卢婉芝做的新棉鞋。
回来后,他心里就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又白有嫩的媳妇能够吃上同样又白又嫩的白面和白米。
所以,当卢婉芝在他面前提了两次去镇上照应铺子的时候,他答应了,和眼前的人比着,什么自尊、男子汉气概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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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上次苏根的态度比较坚决还是苏楚说服了赵氏,反正从祭灶那天到除夕之前,这个大嫂就再也没有来过老院,而王氏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媳妇不来这里,到了除夕,还让苏越一大早就去苏楚那里说,让他们别忘了中午就过来吃饭。大河要是没事儿,早上就可以过来了。
对于苏大河这个唯一的孙子,王氏和苏根那可是打心眼里疼,尽管对大儿子夫妇心有怨言,可是挡不住他们疼爱孙子的心,特别是一个上进好学的孙子,这也是他们坚持分家的原因,他们心底想着趁能做得动,苏根去做瓦匠,王氏做些针线活,还能存下来不少钱,以后给孙子考学用。
当然,也并不是说他们不疼爱小儿子,只前两年苏越把他们折腾怕了,只想着分开了,他就由媳妇管了,以后再出什么事儿,自己顶多再骂几句,当着儿媳妇的面是不好抬手打的,与其看着生气,还不如早些分开,眼不见心不烦。
特别是,他们也清楚,小儿子表面上看着是娶了媳妇过来,仔细分析,和入赘给卢家也没什么区别了,以卢家的家底,定也是亏不着他,更别提卢婉芝将来生的孩子。就看现在卢勇夫妇疼宠卢婉芝的样子,将来她生的孩子,那还不如珠如宝啊。
所以,无形中,苏根老两口已经把小儿子看成半个卢家人,当然他们心里也清楚,将来小儿子有什么需要自己老两口做的,他们也绝对不会犹豫的。
王氏心里念着孙子,特别在今年做的菜食多些,还让苏越端个盆子把家里炸的耦合、糖糕给苏楚家送去。说这些是苏大河爱吃的。
苏越没有听老娘的,把糖糕取了出来,忍不住嘟囔:“娘,你看大河都胖成那样了,不能再吃甜食了,你倒是可以把卤的猪蹄给他送去几个。他们家也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肉。”说着就要拿筷子夹猪蹄。
结果被王氏一个巴掌拍了下来:“这个不行,你不是说婉芝爱吃嘛,得给她留着。”
虽然知道王氏是对自己媳妇不错,可是八个猪蹄都留给卢婉芝,也太夸张了,别说她会吃腻,自己看着都腻了。
苏越笑着说:“娘,晚上虽然好这一口,可是这么多她也吃不完啊,还是给大河吃些吧。”
“不行,这八个猪蹄有四个是你帮人家杀猪人家送的,还有四个是你们自己的钱买的,怎么能给老大家送去,都分家了。”王氏反对道,原来在她心中,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耦合是自己家地里出的藕做的,糖糕是地里种出来的番薯做的,只这肉是苏越去买的。
没想到自己娘还分这么清,苏越忍不住笑了:“娘!都是亲兄弟,没必要这么较真。再说,大河是我和婉芝的亲侄子,送些吃食给他怎么了?”说完看王氏不反对了,就拿了四个放在盆子里。
卢婉芝当天晚上听苏越回来给自己讲这件事情,她也笑了,说婆婆真是太较真了,自己也很喜欢那个孩子,让她想起自己的弟弟卢文轩,所以愿意多疼爱苏大河些。
苏越见卢婉芝巧笑倩兮的边说别收拾着床铺,蛰伏了几天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了,他不待卢婉芝铺好床铺,从后面一把抱住卢婉芝的纤腰。
卢婉芝半弯的身躯一怔,她拍了下苏越紧扣在自己肚子上面的手:“苏越,别闹了,我在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