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影要结婚了,本不打算去A市的我,还是在羽青的陪同下,来到A市参加婚礼。程影见到我很开心,开心之余有些担心,她是知道我与陆原辰离婚的。
她说婚姻是没有前车之鉴的,所以结婚的人从来都是前赴后继。哪怕曾经是自己心中的人渣,可能到了别人那里就成了宝。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要杯弓蛇影的生活一辈子。谁都有再次拥有幸福的权利。
我只是点头说我知道。
程影的婚礼举行的异常盛大,绿茵茵的草地上,度假般人来人往,看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眼睛酸酸的,朦胧中一个颀长的身影让我一愣,越过那么多人,我静静的望着他。
他礼貌微笑的脸庞,在眉宇间深藏的冷漠。我不自主的伸出手指在空中,比照着他的脸庞,抚摸他深邃的眼睛,他浓重的眉毛,他□的鼻子……如从前每一个清晨,阳光洒在卧室般的那样肆无忌惮。
“陆原辰……”不由自主的在心中一遍遍的呼喊。
突地,一个高挑的身影闯入视线,亲昵的挽上他的胳膊,俯在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他的脸上绽放的笑容便化开了他眉宇间的冷漠,她竟这么容易就能让他开心。曾经的我却要使尽浑身解数逗他开心。我倔强的别过头来不去看他们,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去时,已不见两人踪迹。
很快地,仪式完毕后,一身黑色西装的新郎拉着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被簇拥着,一时间欢声笑语,音乐声拨动幸福的旋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在众人纷纷祝福中,新郎新娘踏入蜜月旅途。目送他们离开,我转头看羽青时,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猛然向下倒去。我伸手拉住她,“大姐,你怎么了?”
她虚弱的看向我。
忽然有人嚷嚷道:“血——她的肚子流血了——”
我怔怔地看向羽青的腹部,刺眼的鲜红色不断向外涌出。
“大姐!姐——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我不知所措的搂着羽青,大喊大叫起来,周围一片忙乱,突然地,羽青被人猛然抱起,阔步离开,我抬头一看是陆原辰,来不及多想便大步跟上。
“大姐,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不断地安慰羽青,也安慰自己。
羽青头上汗水不停冒出,用尽力气说:“羽白——小心——”
羽青被推送进急救室后,我木然地立在走道处许久,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羽青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抬头望向那双承载着我的思念的眼眸,有一时错乱,轻轻的吸了下鼻子,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回答:“我很好”
他不再说话,而是弯腰坐到我身边。
时间在我们身边一点点流失,我仿佛看到时间的游丝,一点点抽走我的希望,我的耐心,我的相信。我开始害怕,开始乱想……手开始不住的颤抖……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他说。
我强制着让自己不要慌张,要镇定。
☆、(八)
爱情是所有感情中最无理、最让人无从下手、又最让无从放手的感情。陆原辰这般待我,植根心中的思念却从来不曾假过。甚至我还幻想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我好。
此刻他坐在我旁边,仅仅因为他在,我慌乱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我开始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心则乱,我除了在现场慌张与呼喊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的人或者事。
为什么羽青会受伤呢?难不成是张林家人?可是怎么可能,羽青还没有争取抚养权,那……
“Eric……”
一个轻柔的声音飘入耳中,这才发现方雅希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陆原辰身边。
她微笑的看了我一眼,继而纤细的手指很自然的搭在陆原辰的手上,他侧首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我,这一时刻,我才发现,从很久之前开始,我的存在变得突兀,我的情感归于空浮。面对两人的亲昵,我黯然的垂下头。
就这样吧,清醒过来!这才是事实。我告诉自己。
不一会儿,急救室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我赶紧扑上去问情况。
“放心吧,病人送来的很及时,幸好,伤口并不深,醒来后就没事了。”医生说。
我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我问。
“可以,不过,需要静养。不要碰到伤口。”说完医生便离开。
我向医生连声道谢。刚要走进病房,想起身后的两个人,便回身对陆原辰客气的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陆原辰抬眸诧异地看着我,须臾间,疲惫的目光是显露着愧疚。
我躲开他的目光,这样子算怎么一回事,明明已经陌路了,何必愧疚。
末了,两人对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相偕离开。我这才有勇气正视他的背影,做错事的是他,而我却没办法做到挥剑斩断情丝。他眼中无意流露的一丝丝愧疚与怜悯也是我所厌恶的。我只想把一切寄托于时间。时间是伤口的良药。总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强撑也可以淡然处之。
看着羽青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这些日子,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来,我应接不暇。
我轻轻拉着羽青的说,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大姐,你知道吗?我今天又见到他了,还有她。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她一出现,他就变了……他一出现,我也变了,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忍不住去原谅他,时间越长,越是觉得痛……我就是这么懦弱……我一直在硬撑着……我好累,好累……”
“羽白……”
趴在床沿的我猛然惊醒,“大姐!你醒了!”
羽青有些虚弱,“嗯,你没事吧?”
我以为她问的是我肚子的事情,我摸了摸肚子说:“没事。”
她摇了摇头说:“我问的不是他,是你。”
我疑惑的看着她。
“羽白,你出国吧,你不是很想把英语给说好吗?”羽青突然说。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羽青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我很庆幸陪你来参加婚礼了。”
我十分疑惑的看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青要坐起来,我怕动一下便碰到她的伤口,于是只把枕头抬高了些。
她说:“婚礼当天,正当大家送新娘新郎上车时,我想那时候应该是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娘新郎身上了,我听到有人在我们身后喊了一声‘赵羽白’,我以为是有人找你,所以就应声回头,并不见有人再次喊出,以为是幻听,正当人群一拥而上为新人洒花时,我被撞了好几下,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有一把刀捅向了我……”
“你有没有看清是谁?”我问。
“人太多了,而且我也不止被一个人挤到”
羽青看了我一眼,我们心中已了然,事件的主角本该是我,只不过当时因为陆原辰与方雅希我陷入失神中,并无反应,而羽青被误认了,或许真如谭先生所说,我们长的有些相似。只是平生我与人无怨无仇,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是非来。
“那人并不想狠下手来让我丧命,似乎只是要给一个教训。”羽青说。
听到此话,我的心中立马闪过‘方雅希’三个字,毕竟,她的聪明与占有欲是常人所不及。可是不可能啊,她已经成功的将我击败。那就是孩子?莫非她知道我并没有真的打掉?想到此处,我有些担忧。
“不如趁此机会,你去过另外一种生活,或许未来会有更加美好的天空。”羽青继续说。
“可是,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管你想要个什么结果,除非凶手自动出现,不然,世上不过又多了一件没头没尾的事情而已。况且现在你应该知道重要的是什么。既然选择留下他了,你就该为他着想。”羽青总是如此息事宁人。
不多时,谭先生急匆匆的赶来,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与疼惜。
我静静的走出病房,慢慢的走着,抬头看湛蓝的天空,耳边暖风轻吟,心中奏起离别的旋律。
“可以一起走走吗?”一个疲惫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回身看是,陆原辰——
依然的清瘦,却多层疲惫的罩衣,显得有些憔悴。唯有,那双黑色的眸子,依然带着睿智与冷静。
我点了点头。
“你过的好吗?”他问。
“很好”我答。
良久,我们只是静静的走在树下。树枝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我才发现,春来的,悄无声息。
“羽白,羽青的事情,对不起”
我心中一冷,原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他是来为他的Bunny道歉的,“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答。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继续前行,沉默不语。
我问:“你过的好吗?”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好。
“工作有些忙”
“她对你好吗?”
半晌后,他回答:“很好”
“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大姐会担心的,再见”我想快速离开,空气中多一秒他的味道,我就多一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