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公司新的投资计划,今天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新股东,会议室门再次被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三十来岁,但那个女的,廖文鸯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虽然已经十年没见面,但面前的人廖文鸯怎么都不会认错,杏眼还是像原来一样水汪汪的,高挺的鼻梁还是那么傲慢。和十年前不一样的是,十年前她喜欢穿各种红的裙装,而这时的她只穿了件米色条纹衬衣,外搭米黄色小外套,下配黑色长裤,简单利落,一如办公室女郎最常见的打扮。
和廖文鸯的惊诧相比,吴雁南在短暂的惊讶后就满面喜悦:“鸾鸾,竟然会是你,你怎么不说呢,不然我可以去接你。”会议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清楚吴雁南和廖文鸾的纠葛,也都认识廖文鸾,看见是廖文鸾都松了一口气,还有人笑着说:“我说老柳怎么舍得把股份卖掉,原来是卖给阿鸾,这就不奇怪了。”
廖文鸾并没理吴雁南,而是对众人点一点头,陪她进来的男子往前跨了一步开口道:“诸位,我的委托人廖小姐想宣布一件事,她已经握有吴氏17%的股份,在股东会议上该有她代表的分量。”17%,这怎么一回事?虽然这公司叫吴氏,但由于当初创始资金来源的原因,股份非常分散,吴家所握有的股份不过21%,再加上廖文鸯手上的15%,加在一起算是这里握有股份最多的,怎么会跑出一份17%,而且,这还是仅此于吴家握有股份的?
这个疑问不用吴雁南问出来,已经有人帮忙问了:“阿鸾,老柳手里只有5%啊,就算……”说着这人顿一下,那男子笑了:“廖小姐有当初廖氏20%的股份,后来廖氏并入吴氏,根据两边置换股份协议,廖氏这20%的股份置换成吴氏5%的股份,至于另外7%,也有合法来源。”
廖文鸾看着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廖文鸯,淡淡一笑道:“当初廖氏并入吴氏,我虽然握有20%的股份,但始终是小头。”廖文鸯努力克制住自己发出尖叫,看着面前笑容恬静的廖文鸾,20%,当初爸爸的遗嘱里面,所有的财产都归了自己,包括廖氏。当然那时候廖文鸯以为那20%是无关紧要的人握有的,甚至决定廖氏并入吴氏时候这人也没出现,久而久之,除了要把分红款打过去的时候,廖文鸯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件事。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廖文鸯看着面前笑容甜美的廖文鸾,努力把心情平静下来,很快开口:“姐姐,原来你还有爸爸留给你的20%的股份,我一直以为你身无分文走出去,担心了很久,这么多年,你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说话时候唇微微颤抖,双手甚至做出要拥抱廖文鸾的手势,这是一个多么关心姐姐的妹妹。
廖文鸾说完这句话并没看向廖文鸯,廖文鸯的手落在半空,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永远不肯配合别人,永远都我行我素。但廖文鸯的心神已被廖文鸾说的话吸引。廖文鸾的声音并不高:“各位,今天是来开股东会议的,不是来叙旧的,接下来我们该进行下一议题了吧?”
今天股东会的重要议题,是关于一项投资的,如果说之前吴雁南还担心有人反对的话,那么现在看见廖文鸾出来就半点担心都没有了,36%+17%,已经超过一半,而在大事上,鸾鸾从来都是听自己的。
看着吴雁南脸上的笑,吴文鸯心里冷哼一声,这个人只要一碰见廖文鸾,脑子立时就拎不清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在自己的话下帮忙自己了。但今天的廖文鸾让廖文鸯有危险的感觉,或者这回回来,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离开。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吧,廖文鸯唇边扬起笑容。
吴雁南已经开口:“鸾鸾说的对,旧可以等散会后再叙,还是讨论下公司这个投资计划吧。我做过精密计算,这项投资将为公司带来二十一亿的利润,当然,投资也不小,先期投资就是十二亿。”连上后面的,全部投资金额差不多要五十来亿,这个数目当然不是小数,廖文鸾看了眼文件就勾唇一笑:“吴总怎么有兴趣投资地产,这几年地产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受政策变化影响很大。这么大一笔投资,吴总不怕血本无归?”
这话任何人说出来都有可能,但从廖文鸾的嘴里说出来,吴雁南还是愣了一下,毕竟他印象里的鸾鸾,精通吃喝玩乐弹琴跳舞,对各种红酒音乐服装珠宝十分熟悉,至于这生意场上的事,她从来不在意也不在乎,就算廖氏倒了,还有沈家,沈家的外孙女怎么会为吃喝发愁?
廖文鸯并不意外廖文鸾会这样说,推己及人,这十年廖文鸾没有一丝长进才是怪事。廖文鸾等了一会儿不见吴雁南的回答,又是一笑:“怎么,吴总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这一声把吴雁南叫回魂来,毕竟十年没见,她有变化也是很应当的,只希望这变化不要太大,吴雁南合拢双手:“因为大家都不看好地产,所以在这时候进入是恰当的,至于政策的变化,”吴雁南微微顿一下:“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是换届时候,按照常理,换届时候会有一段托市期,所以我选择这时进入。”
这个男人,果然和原来一样精明,不过廖文鸾不是十年前什么都听他的,哦了一声就道:“我查过集团的流动资金,这些资金,基本是集团的所有流动资金,而一旦被压在那里,吴总,到时你也需要给我们股东一个交代。”其他人都没说话,都在看这对前夫妻的交锋,这份投资计划吴雁南考虑了差不多整整一年,而且认为这个切入点是十分完美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障碍竟然来自廖文鸾。吴雁南坐直身子,重新收拾心情,是真的把廖文鸾当做公司股东来进行交锋。
这一讨论就足足讨论了一个半小时,最终吴雁南的投资计划勉强通过,但投资规模已经大幅缩减,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这样的结果让吴雁南有骂人的冲动。会议结束之前,廖文鸾提出要在公司任职,公司股东在公司任职这是惯例,不过大多数人是挂名的,但廖文鸾这个提法,所有人都知道不是要一个挂名职务,最后以增设副董事长结束。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大部分脸上都带着笑上前和廖文鸾打招呼,约她有空一起吃饭,还说这十年十分想念。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吴雁南才走上前,伸手抓住廖文鸾的胳膊:“鸾鸾,你原来从来不反对我的。”廖文鸾这次没有挣脱,而是看着前夫的眼:“吴总,我身为公司股东,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吴雁南哈地笑了出声:“鸾鸾,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们利益是一体的,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就是这样,才轻易相信,但现在不可能再相信了,廖文鸾后退一步脱离男人的掌控:“阿南,十年前你怎么对我的,我永远都没忘记。”
吴雁南的下巴收紧,但很快就说:“鸾鸾,你我是夫妻,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你不利,鸾鸾,我爱你,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廖文鸾唇边的笑还是那样冷淡:“可以为我付出一切?吴雁南,你当我还是那个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甥舅
吴雁南眼里漫上痛苦:“这十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没有找到,鸾鸾,我怎么舍得让你身无分文离开?”廖文鸾转头不理他,门被敲了几下,吴雁南已经吼出声:“别来打扰。”但敲门的人已经推开门看着廖文鸾:“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吴雁南看见这人不但不理会自己的愤怒,还要当着自己的面拉走自己的妻子,那怒火更加中烧,下巴一点就对他道:“抱歉,我还和廖副董有话要谈。”
男人瞧向廖文鸾,廖文鸾已经开口:“没什么,我们走吧,吴总,明天我会准时到公司的。”说着廖文鸾就示意男人一起出去,平静冷淡,如同每一个自己的下属,吴雁南生平第二次觉得失去掌控的感觉,眼睁睁看着廖文鸾走出自己的视线,而自己无能为力。吴雁南脸色铁青手握成拳往会议桌上打去,鸾鸾她,怎么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
门又被打开,吴雁南正打算再吼一声时候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大哥,当初我没说错吧?”吴雁南回身看着弟媳妇:“还是你了解鸾鸾,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十年前我以为她一无所有就能回到我身边来,可是她一消失就是十年,这十年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找到她的踪影,甚至连无名女尸都去认过,如果不是没有确定的消息,我都以为她已经……”
吴雁南停下没说话,十年了,这十年不知道是怎么过的,白天是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晚上就蜕变成思念妻儿的颓废男人。唯一能够解除这样思念的,只有在一个又一个长的像妻子的女人身上发泄时候才能恍惚认为妻子还在身边。可是她为什么不明白自己的苦心?那冷冷的话语,就像自己做错了无数。
吴雁南长叹一声才对廖文鸯说:“这点我真羡慕阿北,你从来都这么温和,你们姐妹俩,脾气还真不大像。”廖文鸯生平最恨的事就是自己和姐姐比较,但这种恨还不能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姐姐从小都是宠大的,我不一样。”廖家两千金不是一个妈生的,待遇也有稍许差别,这是人人知道的秘密,也是外面人误以为的廖文鸯不能提起的伤痛,吴雁南迟疑下才说:“抱歉,我忘了,不过这回回来,该让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