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贤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不满地说道:“兰曦烨,别用那副看花魁的眼神看本少爷。”端起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有么?我怎么不觉得。”兰曦烨笑说。
“我说,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蛰伏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事情按着预计的发展着,季少贤心中的那股狂热亦开始难以抑制的骚动。
“快了。”兰曦烨微垂着眼眸,慵懒而闲散。
“老子可是下了血本的,若是让我爹知道老子和你狼狈为奸,干着这些事非得乱棍打死我不可。”想起今日,他家老子在府里发脾气的模样,季少贤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你后悔了?”温润的贵公子,讲出来的话也是那样的谦和,却是隐隐中透着决绝。
“老子既然上了这船,就没想着下去。”猛喝了口酒,季少贤话中的果断也是显而易见的。
“季太傅今日进宫,见到太后了?”
“应该没有,不然回来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说什么国之将覆,看来是对太子失望了。”
“太后中风,虽然活着,却也和个废人无异,太子又一心想将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两个弟弟铲除,如今二皇子命不久矣,正中太子下怀。太傅此时进言,无非是惹得太子的猜忌罢了。我想,今日太子定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了。你也知道,你爹最看中的便是皇室子弟之间,兄友弟恭的画面。可惜啊!”可惜这辈子是很难看到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立场这么明确,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江都王。”一个远离政治圈,看起来又毫无势力可言的王爷。
“好奇是会死人的,少贤兄。”兰曦烨笑着,将季少贤的问题抛到一边。
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就活得越长。
“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少和老子来这套。”季少贤对于他这样打马虎眼的方式,显然是十分不满意的。
兰曦烨依旧笑着,被追问地多了,也只是道:“兰康没能做到的事,我只是想着,我要做到。”
他说的是兰康,而非父亲,那是站在一个对手的立场上来看的。
季少贤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又似乎一句都没有明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来,庆祝我们这次的胜利。”季少贤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兰曦烨敬酒。
兰曦烨笑着,与他碰杯。
如今一切都已经死无对证。即使刑部的那些人查起来,最多便是查到那匹马是死于脏腑衰竭,而负责照顾那匹马的小厮已经自杀,一切就像是被切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况且,兰曦烨觉得,刑部那些人的能力实在堪忧。
太子对于此事又是漠不关心,自然不会下令费太多的人力去细查,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季言为何会如此生气,无非就是怕有人会像害二皇子那般加害太子罢了,可恨的是,太子还全然不知。
这,便是当一个忠臣的悲哀了。
“话说,你家阿妩去了江都已经好一阵子了,怎么还不见她回来?”季少贤可没有忘记,这个对于自己妹妹有严重保护欲的大哥,是多么的疼兰曦妩。还真是难得,在兰曦烨的身后没有看到兰曦妩,并且是这么久的一段时间。
说起兰曦妩,兰曦烨不由一笑,“前几日刚收到阿妩的来信,这丫头一旦离了殷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玩得不亦乐乎,估计再过几日,怕是将我这个哥哥也给忘记了。”语气中有着宠溺,有着无奈,更多的包容。
“诶哟,你这个有恋妹癖的家伙,瞧你说起你家妹子时候的一脸风骚样,真是让人受不了。”
“去,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说的不是自己妹子,而是你媳妇呢。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哥哥。要是你家阿妩嫁人了,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现在这样。”
“嫁人?”兰曦烨低喃着这连个字,似乎他从来没有想过,眉头不由一皱。
“我说,你不会以为你家妹子是不用嫁人的吧。你瞧,我怎么样,若是你家妹子嫁给我,我是不会介意你和我抢着疼的。看我这个妹夫多通情达理。”季少贤玩笑似的说道。
“就你?”兰曦烨一脸你高攀了样子,“我家阿妩将来的丈夫,定是要像她三哥这般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你还差得远呢。”
“诶呀,受不了了,喝酒喝酒。”季少贤对这个对于自己妹子过度关爱的三哥彻底的无语了。他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正在以泛滥的速度增长。
兰曦烨记得,他进严阳王府的时候,已经十岁了。他是外室所生,一直由他的母亲带在身边,对于别的孩子有父有母的情况,他也因为羡慕而问过母亲,只是母亲总是一副难以言说的神情,若是再问,母亲便是两眼喊泪。久而久之,兰曦烨也就不问了。
一个单身的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是很艰难的。邻居的非议,已是让母亲难堪万分了。
母亲靠着洗衣服,养活一家子,就是在寒冬腊月里,也会因为她的儿子有没有饭吃,而去砸开已经结了冰的河面,搓洗那些好似永远洗不完的衣服。
每每看着母亲冻得都开裂的手,小小的兰曦烨心中无比痛恨那个将他们母子俩扔在这里的父亲。既然不要他们,又为何要生下他?
直到母亲因为常年的劳累而病倒了,那个叫父亲的男人才出现。
母亲说,为了活着,一定要忍。
兰曦烨初进严阳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府里有一位脾气很不好的郡主,据说他们的大哥及二姐都被她整的很惨。父亲对于这样的事,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只要那个小祖宗不闹的太过分,父亲是不会说什么重话的。
自兰曦烨进府的那日起,就一直等待着那个小魔头的出现。
可是,他等了一日又一日,等的他都开始怀疑,那些传言都是虚假的时候,那个小魔头依旧还是没有出现。
而父亲将他带进府后,也是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将他丢在一个角落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他。
府里的下人,都是成了精的。初进府那几天,对他尚算是好的,但是看见他不受严阳王待见后,慢慢的也不再搭理他,甚至是克扣起了他的伙食。
一日三餐减为两餐,最后一餐,有时候甚至是过了一日才有的一餐,还是些吃剩下的。
兰曦烨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厨房想要拿些吃的,却也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了传说中的小魔头。
“你就是父亲新领进来的?”说话的小人个头才在他的腰部,却已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兰曦烨没有说话,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他能找到这个厨房,已经废了不少力气。
“喂,本郡主问你话呢?”小女孩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态度,还用小脚踢了他两下,见他不动,又疑惑地问身边的丫头,“绿娥,你说他是不是要死了?”兰曦妩指指躺在地上,已经完全失了力的兰曦烨。
迷糊中,他似乎听见,“绿娥去把大夫找来,若是他就这么死了,说不定别人以为是本郡主干的呢。”人小,说的话却底气十足。
兰曦烨昏迷中觉得,也许,她也没有众人所说的那么坏啊。
☆、情动
兰曦妩此刻觉得,自己的一时兴起是极其不明智的。
乞巧节回来,又过了两三日,兰殊尧的日子过得开始紧密起来,时不时郡县的大官小官都会来江都王府上拜会。这种公事上的磋谈是最最无聊的。兰曦妩面皮虽厚,却也自觉不好在兰殊尧忙公事的时候打搅。
偏生这个时候,有个叫叶采的骚狐狸出现在了兰曦妩面前。
若是此刻,有人和她说叶采恋慕十叔,来了一场千里寻爱郎,那么,兰曦妩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是以,当她指着叶采的鼻尖,用一种你最好老实交代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叶采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想他闯荡江湖多年,见惯了明刀明枪的来,可眼前的小姑娘,无端端给他一种阴冷。和兰殊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感觉是那么的相似。难怪乎,兰家的人都是用惯了手段的。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过就是碰巧路过竹园。”姑娘啊,你要是再这么看着,保不住兰殊尧冲过来将他碎尸万段了。
“你和十叔认识?”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么巧的出现在十叔出现的地方,在潇湘院的时候是,如今到了江都,他依旧是。
“是啊。”有些事不能多说,却也不能不说,该怎么想,那么全是兰曦妩的事了。他在江都王府,虽让可以避免和兰曦妩接触,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难保时日长了,被兰曦妩再发现,那就是另一番说辞了。
兰曦烨曾说过,有些事情想一半就够了,若是想的太多,将别人的秘密都挖了出来,那么对自己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既然是路过,那你可以继续走了。”明显的就是这里不欢迎你继续呆下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