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扯花花的袖子,咧了咧嘴,说:“不打紧,就是没留神被自个儿扎了下,看,都不流血了。”
花花翻了翻的袖子,嘴角微微一抽,才转了半个身子正色道:“这位是安木金将军,他是——”
“阿歌,是的父亲安木金。”沉稳厚重的男声自花花身后重重压过来,花花有意无意间侧着半个身子挡住,大有母鸡护仔的架势。
于是老老实实向安木金拜下,唤了声“安将军”。见了礼,就直挺挺地站着,一面感慨着他的开门见山,一面琢磨着他不远千里的用意。
安木金也不大意的称呼,只是摆了一摆手,说:“不成想一别十多年,再见时,已出落成了个大姑娘。”
花花闻言,撇着嘴向递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看那意思,他是唾弃这个开场白流于俗套。
然后们各自寒暄,寒暄罢了,闻师兄就借故离去,但花花却抵死不肯回避,最终安木金只得留下他作个陪客。
“阿歌,为父晓得得了失忆症,那可是到如今都记不起一星半点来?”安木金呷了口茶,半关心半探究地看看问道。
花花讪讪望了安木金一眼,开口前抢着道:“她小时候受过刺激,脑子出了问题,什么都记不住。”
瞪他一眼,“脑子才有问题,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安木金掩住唇角轻咳一声,“为父此番来,是来接回北戎的,阿歌。”
点点头,垂眸下去看着桌角下的裙摆,“唔,这个大抵是知道的。”
安木金满意地笑了一声,遂掸掸袍袖敛衽起身,对着与花花道:“那么三日后,为父再来。”
安木金踏着月色而去,身形伟岸持重,若一座青山般挺拔,也怨不得原本是细作的娘会为他而叛国了。
“喂,阿歌,知不知道是这才踏上若虚山来着?”花花支住下颌,惆怅地将望着。
学着他的模样将下巴搁手臂上,道:“那又知不知道,就凭山下驻守的乌衣卫少说也能灭掉半个天一教了?”
他拧拧眉心,没再言语。因这实是个铁铮铮的事实,他也没的辩驳。天一教这些年早已疏于武学,弟子们大多都做些自己喜爱的事情,所以拳脚功夫上就略显得参差不齐。
安木金能将乌衣卫驻到若虚山下,这至少证明他有把握能威胁到,让没办法提半个不字。
想必师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山门前才提醒安木金已到了教中,只是师父也于心不忍,这才叫莫对谁都动了真心。
安木金幼时如何待已不能记得,但如今立面前的他,却只是个陌生般。所以也只能按照惯常的思路,从基本利益出发,去衡量这整件事情。
“阿歌,秦璋他——嗯,可有书信给?”
花花与清和的月华下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磕牙。
摇头,“他走了已有月余,却始终没消息传来。所以,才想着去北戎瞧瞧。”
花花沉叹一声,“北戎眼下的局势,也很是混乱。”
摊开手,月光映手掌繁杂的纹路上,指了其中的几条给花花看,说:“瞧,的掌纹盘根错节,说明这一辈子大概也太平不了了。所以花花,不要忧心,这样还得反过来来忧心,很不省事的。其实传国玉玺弄丢了,和咱家老头子也脱不开干系,但老头子猴精猴精的,他这样睁只眼闭只眼也必然有他的打算。只是不能再放师兄和卓娅下山去了,干脆就给他们弄块肥沃的地让他俩种毒药去罢。”
花花再叹一遭,摇头晃脑地说:“这半辈子颠沛流离,也颠沛的差不多了,要是没别的打算就趁早嫁了罢。看要是秦璋嫌弃了,要不就牺牲下子,娶了?”
惊悚地望着他,“不是和叶九齐齐都断了么?娶作甚?”
花花纳闷地看着,“什么断了?”
沉声答他,“袖,断袖。”
花花咬牙切齿,“沈凤歌,给团成个团儿,麻利儿滚下山去。”
:“……”
至此,生命所遇到的断袖多半都不肯承认他们是断袖,只有纥雷大方地娶了两房同为断袖的男子,着实令佩服。
一做事一当,既然断了就不怕承认断了,方才是男儿本色。
若虚山上小住的两日间,前来拜会的教众不断,至此才醒悟到教中是多么的气高涨。弟子们纷纷将他们培育的新品种蔬菜以及新品种鸡鸭送到的小院里,于是的伙食转瞬间就提高了几个段位。
其间,花花按照他一贯偏颇的思路,从他的哺乳动物群中给寻了一只白生生毛茸茸的狼崽子。那狼崽子不大的个头儿,约莫只三两月的年纪,面团似的十分喜。于是头一次没将花花送来的动物关进木头笼子,而是搁脚踏边上权作只京巴养着。
至于卓娅与闻师兄两个,听说是兀自寻了个迹罕至的地儿去倾诉衷肠了。但由于没通知卓娅立时就要去北戎,而闻师兄又绝不是一个八卦的,所以直到跨上高头大马的一刻,也没见到卓娅一面。
花花叹息着说闻师兄给卓娅医腿疾,着实是不能道别了。
临行前,花花与闻师兄跟到山下来送行。但师父他老家却连个影儿都未出来晃一晃,叫隐约有些失望。
不过据花花的揣测,这个小老头儿是因心中积聚的一团怨气,所以才一个躲到花房里去了。
“阿歌,一直发愣。”安木金策马跟上,打量了下马鞍旁带着的木头笼子,眉头皱了一皱,“虽说这个狼崽是花月少侠所赠,但将它带马匹上,难免不会惊了马。”
捋捋马鬃,说:“上惯了战场的马,倒不至被这不足岁的小崽子吓唬着。安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安木金哼笑一声,“这个丫头,年龄见长,脾气也见长。”
想了想,遂看他一眼道:“狐狸他——唔,秦璋,没什么大碍罢?”
安木金觑一眼,“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咱们的梁王,前些日子遇刺了,受了些伤,眼下正将养着。”
挑挑眉,“梁王?”
安木金摇摇头,叹息,“他果然是对守口如瓶,守得连封号都不肯提及。”
“不是啊,”揉了揉泛酸的鼻子,说:“不是不肯提,而是不能提。十年前匡木河一战,梁王率军以寡敌众,折损大齐十二万兵力,从此令大齐再不敢西犯。那个时候,唔,沈府里的爹,就死啦。可惜他不是战死,他是被大齐的先皇治了罪,砍首示众。说起来,整个沈府里,也就是这个爹和那个娘待不薄。但后来娘也死了,因为爹死了,她受不了。所以说是很脆弱的,安将军。”
“阿歌,——”安木金重重叹息,看模样似是没料到一般。
探出手挠挠木头笼子里的小狼崽,对着它道:“放宽心罢,又不会为了这个就喊打喊杀,要死要活。”
安木金到后来就不再开口,大抵是觉得这个女儿跟理想中相去甚远。所以也图了个清净,毕竟不能够得到的东西怀有再多的期许也没多大的用处,倒不如一开始就掐断念想,免得往后拖泥带水。
安木金此行来,随行皆是乌衣卫,浩浩荡荡颇有些气势。
而关于乌衣卫早年也有所耳闻,印象里是个如沈家军般的存,但他们一直行踪诡秘,并不随军上沙场。并且鲜有大范围出动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他们只是负责进行暗杀或刺探情报之事。
乌衣卫所效忠的始终扑朔迷离,有说是北戎皇室,也有说是北戎某个地下组织,但传闻中的细节多数指向梁王,也就是秦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最近真是累的半死啊半死
童鞋们晚安了。。。
大家要是有啥建议或者情节想法,不要犹豫地提出来吧~~
70第六十八章 今夕何夕
这一日,日光清和,细风徐来,天际几缕云缱绻舒卷,骑着马随行安木金后,嘚嘚地进了北戎国界,入了都城均州。
北戎均州与大齐京城旗鼓相当,都是街道繁华拥挤,屋舍鳞次栉比的地界儿。街边的摊贩们贩卖着些京城里少见的物什,瞧来很是有趣,而临街的茶舍内装潢也与京城大有不同,十分值得一看。
“阿歌,这儿就是均州了,可有印象?”安木金牵马走身侧,试探性地问了问。
摇头,“没有。”
此时两个已夹了流当中,而原本紧紧跟随的乌衣卫则纷纷没了踪迹,只剩下安木金尴尬不已地随四处逛。
按照原本的计划,理应是均州逛上个大半日再歇下来,但安木金怎么也不肯与妥协,搞得只好去妥协他,然后就认祖归宗回到阔别十多年的将军府。
府上对于的归来,态度都显得比较正常,独是偶遇的一个老嬷嬷瞧见时露一副惊诧万分几欲垂泪的模样,但彼时安木金尚陪同着,所以她也未作何表示。
将军府里丁不旺,除去生下与兄长安丰祈的淑华郡主,安木金只纳了一房妾室,而这房妾室又只生下一双儿女,儿子安丰彦弃武从文北戎朝廷做了个六品编修,女儿早已出嫁。于是府上就颇有些清冷,索性是丫鬟婆子小厮成群,倒也不显得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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