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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记 (草灯大人)


  阿武笑话她:“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武哥是那样不中用的人吗?这是我前几日去隔壁州府下海了,捞到了海蚌,开出了极品黑珍珠。我卖给首饰坊,赚了不少钱呢!给你这些,你就收着,哥这儿还有。来来来,说什么晦气话,给你武哥斟酒。”
  香兰笑着收下了钱,她脸上难得有几分真心的笑意,仿佛前路光明,春光灿烂在眼前。
  她哄他吃了好几杯酒,没好意思说——她也无需嫁给别的人家呀?她觉得阿武家就挺好的。
  横竖往后都有时间碰面,待过几日再慢慢说吧。
  那时,香兰想,原来老天爷真有菩萨心肠,会给穷途末路者,一点生的希望。
  直到后来,苍天无眼,摁灭了她仅存于世的长明灯。
  阿武死了。
  被林州牧连累,赴了黄泉。
  香兰听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阿武水性多好,每回湖涨,他都能下河救不少人。少时有一次,她遇到洪涝,也是奋不顾身下水的阿武,抱着救上岸的。大家伙儿都说阿武相貌平平,还跛脚,丑陋无比。可她那时却觉得,阿武英俊极了,是她的梦中郎君、盖世英雄。
  心上人最丑的时候,是他一脸死相躺在棺材里。
  她帮阿武入殓,操持里外,好似他的家内娘子。
  看啊,他们一起经营小家,也可以做到井井有条。
  若阿武能活过来,香兰应该有勇气同老子娘抗争。
  她不想再在妓坊过活了,她想当个清白家世的娘子,为阿武洗衣做饭,共度余生。
  漫漫昼夜无数天,俱是好日头好夜。
  可惜,阿武要入土了,再也不能和她一起过春夏秋冬四季。
  他在地里腐朽、化骨;她在红尘辗转、死去。
  香兰大概明白那一匣子金子是从何而来。
  她很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和阿武抱怨苦难,他是否就不会铤而走险,拿命谋财。
  阿武是个恶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恶男恶女,天生一对,多好啊。
  香兰不舍得用那一匣子阿武拿命换来的钱,她在赎罪,所以仍留在妓坊没有离去。
  直到苏芷来了,她告诉她,如果不说实话,天底下会有更多像她一样的可怜人。
  她好自私,她不愿意交出阿武的钱。这样一来,阿武就白死了。
  但是,她不能一错再错……不能让阿武罪孽深重,在地府里领受更多刑罚,步不了轮回道。
  于是,香兰招了。
  她跪地,同苏芷请罪:“贵主,我有话说。”
  “说吧。”这一次,是沈寒山应话。
  香兰这时才发现,沈寒山一直没走,他坐在褥上不动如风,好似知道她一定会说。
  香兰拼尽全力,出了一趟门,没过一刻钟,她怀抱匣子又回了屋里。
  两位官人信她,笃定她不会携款私逃。
  香兰把匣子小心翼翼推到苏芷足下,认罪,道:“这是阿武生前给我的赎身金,我不敢用,一直留到今日。阿武哥同我说,他出衢州和人做下海捕捞伙计了,这些是他捞到海蚌珠子,到首饰铺换来的钱。可我问过邻里,阿武那一年根本没出过州府。故此,这笔钱应当是来路不明的……极有可能就是贵主口中的吴通判,花钱买通了阿武哥,命他杀害林州牧得到的钱。请贵主不要怪罪阿武哥,他是个好人,只是想救我离开妓坊,一时走窄了。”
  她没有脸面,也没有资格说这话。
  阿武无辜,那林州牧不无辜吗?
  她羞愧极了,爱上一个坏人。
  苏芷默不作声打开匣子,估算了一下,里边大概有二十两黄金。
  二十两啊,足够贫户一辈子快活度日的嚼口,阿武是想保全香兰一生无虞。
  他可悲,又可恨。
  苏芷不会同情阿武,因为他对林州牧下了手,逾越人伦底线,他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三章
  苏芷把金锭递给沈寒山看:“底部的便钱务的字样出处都被熔铸平整, 认不出来头。但看外貌,是最讨吉利的寿字金锭,料想是旁人送给吴通判的孝敬银。他借花献佛, 转手给了阿武,命人谋害林州牧。”
  祝寿长春的金子, 赠予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郎子, 未免太压岁数,太重了。由此可见,这个金子不是吴通判专门为阿武准备的,而是别人给的吴通判,他又转送给了阿武。
  只是,区区一匣子黄金,如何断定一切都是吴通判所为呢?
  正当苏芷一筹莫展之际,沈寒山忽然捻起一枚金锭打量, 笑出了声:“我有破解之法了。”
  苏芷惊喜逼问:“快说!”
  “你看这枚金锭上有一口右侧牙印,不是吴通判的, 便是阿武的。为了验证金子虚实,内里是否空心, 一般人都会上嘴一口,细辨软硬。”沈寒山将人心剖开, 娓娓道来。
  香兰也上前看了一眼, 对苏芷道:“牙印应该不是阿武哥的。这是右侧的牙印, 而阿武哥少时吃饭猴急,咬了硬猪骨, 曾断过一颗牙。这么多年都没镶过银牙, 一直空缺着, 和金子上的牙印比照不上。”
  苏芷颔首:“既然不是阿武的, 那就极有可能是吴通判的。每个人的牙圈窄密、齿冠沟壑俱不同,古来就有牙契一说,官府认人入户籍,验证样貌手实,除却笔印,也看指印与牙印。若我等能证明这金牙印乃是出自吴通判之口,也算是多了一项有力证据,能指证他花钱雇凶,谋害林州牧!”
  苏芷寻到了破局之法,信心百倍。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另一个难题纷沓而至。
  苏芷为难地问:“我们该怎么得到吴通判的牙印,用以比对?动作太大,怕是会打草惊蛇。”
  沈寒山微微一笑:“这事儿,包在沈某身上。”
  “沈提刑劳累。”沈寒山助阵,苏芷愿意给他一个好脸色,捧一捧他的场子。
  岂料沈寒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色,听得苏芷讨好,犹嫌不够。
  他厚颜无耻地道:“芷芷知吴通判的府邸乃是刀山火海,为你,怎样的苦难我都下得,只是沈某担忧,怕自己一个不留心,没命回来。”
  苏芷一听话音儿,知道这厮犯贱的老毛病又来了。
  她切齿,强笑:“怎会呢?你聪明绝顶,就是身陷囹圄都有破解之法……这话实在太过自谦了。”
  苏芷瞪了沈寒山一眼,劝他见好就收。屋里还有香兰在,她不想丢了官差颜面。
  沈寒山很懂事,领了两句夸赞就潦草鸣金收兵。
  苏芷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她被沈寒山算计习惯了,如今都产生阴影了。这厮真是祸害。
  苏芷不放心留兰香在妓坊,也担心她回家会被老子娘再次发卖。因此,她把她带回了叶家,给她单独辟了一间房,供她入住。
  兰香经过阿武一事,心肠硬了许多。她看到爹娘拿了苏芷给的钱,还一脸贪婪地盯着她打量,通体发寒。
  她了解老子娘,她知道,他们笃定她恋家,时间久了会回去。那样就能再卖兰香一次,再赚一笔钱。
  是以,这一回,兰香什么都没说。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活一次。
  兰香,不会再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宅了。
  这样一来,她对得起为她豁出性命的阿武哥,也对得起自己,无愧于心。
  翌日一早,苏芷醒来,难得得了片刻清静。她不免担心是自己起太早了,再一看漏窗外的天色,艳阳高照,不是蟹壳青的晨曦。
  时候很晚了,沈寒山怎没来烦她?不似他的个性。
  苏芷刚拉开门,叶小娘子就蹦蹦跳跳跑到苏芷面前,抱住她一腿:“苏姐姐,你醒啦?”
  苏芷温柔揉了揉叶小娘子,问:“你沈哥哥呢?”
  还没等叶小娘子答话,兰香就奉了一木胎托盘鱼肉粥,袅袅婷婷踏来:“回贵主的话,沈官人一大清早便出了门,说是去通判府有事相商。这是他亲手熬的鱼粥,特地托奴待你醒后端来,请您尝尝鲜。”
  苏芷心里诧异:“沈寒山去寻吴通判做什么?”
  随后,她想到了金子牙印一事,眼皮一跳。
  大凶!
  这厮不会大大咧咧登门,掰开人口,比照牙印吧?
  应当不会这么蠢,苏芷了解沈寒山。
  这厮老奸巨猾,行事用的尽是出其不意的鬼魅伎俩。他很懂如何活命,不必为他烦忧。
  确实,苏芷很了解沈寒山。
  今日沈寒山来通判府邸拜访地方官,为表亲近,还带了一提盒他亲自蒸食的五香糕。
  沈寒山得了那五百两黄金,好似小日子确实富足许多。单是今日来拜客,身上穿的那件霜色仙鹤落芦蓬纹夹层风帽便价格不菲。从鹤顶红丝线用色之纯正,几样颜色相近的丝线由织布机,逐次依照轻重缓急渐变开,便知裁缝娘子的匠心独妙。
  吴通判目光临摹沈寒山的衣食用具,心疼自个儿撒出去的黄澄澄的金子。
  沈寒山这个抠门货,就连谢礼都是自个儿蒸食的糕点,而不是从甜心铺子里花钱买来的昂贵吃食。
  谁要他的破糕啊!还他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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