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宣当即懂了,一手搭上陆怀远的肩,笑嘻嘻道:“怀远兄,我们出去喝盏茶吧……”
陆怀远当然不从,可他一个文人,哪里抵的过贺校尉的离去,被迫拉了出去,身子都到了外头,脸却往后转,“贺娘子,你这是以下犯……”
“大哥哥,这地上的土与箱子里的土,不像是一批的。”贺南嘉说着就将其中一个木箱子倒出来,可她力气不够,就使唤京兵,而后她将空空的木箱子搬到外头对着日光看,眼眸登时睁大,“我们都被骗了,官银早在进这间厢房前就被调包了!”
作者有话说:
贺南嘉:傅琛来干嘛?
顽石:自然是保护你.....你们这些大官儿啊
还没当上小官的贺南嘉:唉,不包括我
顽石:不是,听我解释哎呦,少主我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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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贼雾
陆怀远、贺文宣闻声都凑了过来。
傅琛将箱子从贺南嘉手里接过来, 也对着日光看,望着箱子内壁一圈压痕、还有压痕下杂乱无章的划痕,眼神又落到厢房地面上的石土, 剑眉始终拧着,再把箱子往围过来的两人一递。
他看向贺南嘉,桃花眸中是深深的疑雾, “调包时辰不短。”
方才见傅琛看箱子内壁许久,贺南嘉便知他也明白其中问题了,颔首道:“不错!”
她重重一叹:“可这样盗窃范围恐怕就不止是驿站了。”
两人相视一瞬, 先后转身走进厢房,让京兵把里头所有的箱子全部倒空, 而后再将空箱搬到外边日光下。
贺文宣把箱子里外都看了一遍, 发现自己不是破案这块料, 也懒得去找了,就干脆去帮忙京兵倒出箱子的石土, 边问:“二妹妹、傅将军,你们二人的哑谜要打多久啊?”
有了破解渭阳一案的经历, 他也清楚二人如今都发现了什么, 但还需要再确认, 可还是没忍住问一嘴。结果不例外, 两人都没回复,四只眼看地上的箱子跟亲儿子似的。
他摇了摇头。
陆怀远细致无比, 用手把箱子里外都摸了好几回,恐怕比摸梁思柔还仔细、小心、呵护, 这念头一出来, 他就把自己骂了一顿, 结果没注意就被箱子内壁一根翘起的小刺给扎了手。
他将血迹允掉, 确认箱子没机关,气咻咻的看向贺南嘉,埋怨:“贺娘子故弄玄虚到何时?”
这时候,所有的箱子都倒空,摆放整齐在院子地上。
而动静也惹来住在东院里的官员,除了被看押起来的平阳王二子张威,其余官员包括驿站的官员都往他们这边来,院子门口还围了一些驻□□谈的驿卒和杂役。
“这?可是发现了什么?”户部侍郎李德听闻大理寺少卿等人会来此查盗窃一案,他两日前就向公府告了差请示也来。虽说官银是贺武侯押送,可发放是由户部调配,来一趟心安理得些。
贺南嘉已将二十个箱子全部看完,得出结论:“这些并非是装官银的笼箱,且在进来这间厢房前,早就被调换过了。”
倒出笼箱的京兵脸色惊慌,纷纷摇头。
“我等自押送官银开始,没经检阅都会翻开箱盖查看,侯爷也是看到的呀。”
“是啊是啊,到了驿站外时,驿丞王大人也看过一眼,他们都能为下官作证的。”
官银在进厢房前就被调包,京兵免不了失责,自然着急。
众人听后脸色都存疑惑,大多数人看向了户部侍郎李德,他蹲下来挨个将每个箱子都看了许久后猛然抬头,神色似乎同意了贺南嘉的说法,却又不肯定。
陆怀远急了,“李侍郎,究竟是不是原来的笼箱?”
户部侍郎李德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存放官银的笼箱都是工匠特制的,既要防火也必定是新的,”他垂眸指地上的,“可这些笼箱外表看着虽新,内板却有许多划痕,若非在日头下,还瞧不出。”
言下之意就不是了?
众人听后,各个都蹲下去看。
陆怀远已看过了,还是不明为何这就说明笼箱并非是原来存放官银的,他言:“从皇城到此有两日的路程,期间有山路、水桥、石栈道,这笼箱虽被绳索固定、但难免颠簸,出现划痕也在所难免吧。”
几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的点点头。
傅琛看陆怀远无奈摇头。
渭阳知府刘岸山也觉得言之有理,可看着内板上的划痕总觉得不对劲儿,可说不出哪儿不对。
“少卿大人看事物太表面了,”贺南嘉看出有问题的罪犯痕迹,专业精神上来,什么位阶、以下犯上就抛诸脑后去,她问户部侍郎李德,“李大人,你可知这笼箱的官银存放了几层?”
“八层。”户部侍郎李德说。
贺南嘉点点头,走到一个笼箱前蹲下,手指着靠近箱口的一圈平整的压痕,“诸位大人看,每一个笼箱的内板都只有最上面有层板的压痕,下头的却没有,说明这些笼箱只有最上面一层,放的才是官银。”
她看向方才否认的京兵,“尔等没次检阅关银时,可有将层板都揭开过?”
那京兵忙摇头,神色又慌又无奈,“这些都是官银,我等自然不敢打开来看啊。”
这是常情,贺南嘉点头,她继续指引道:“诸位大人看,这层压痕的上方并没划痕,而是浅显点状的压痕。官银圆润,且无锋利的棱角,所以即便是路途颠婆使得官银撞击笼箱,留下的痕迹少而浅。”
她手指移动到压痕下边,“可层板下边放的是石土,随着平车颠簸,石头的棱角锋利,再撞击到笼箱内板,便会留下这等不规则且混乱的划痕。”
“如果,盗贼是在大雾时偷窃的官银、再用石土调换,笼箱内板定然会有八层层板的压痕,更不会出现这般多的划痕。”
众人听后半信半疑。
贺南嘉便让大哥哥帮忙做个实验。
先找来一个箱子,能放两层层板,里头放满了剩下的官银,大哥哥抱着笼箱在院里走了数十圈,再将箱子打开,笼箱内侧果然有两层层板的压痕,其余的都是浅浅的点状压痕。
只是走了几圈就有,何况是从皇城到平阳驿站?
众人彻底信服。
“这就解释为何盗贼用的是石土此等重物来偷天换日,而非轻一些的草木树枝等,而是为了让京兵搬运时不易察觉笼箱被调换过,加上最上头一层的确放的是官银,检阅时便能过关。”贺南嘉总结时看了陆怀远一眼,她就说盗贼的心思必然有原因的。
陆怀远闷着脸不做声。
“另外,笼箱内的石土比地上的更潮,若是盗窃当日盗窃时偷换进去,那炎夏时节怎会如此?很有可能是,这些笼厢也淋过雨,潮气又缝隙钻入。”
听完贺南嘉所言,众人明白所有,有人敬佩、有人忧愁、有人暗喜,例如驿丞王贤便是暗喜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官银不一定是在平阳驿站被盗的?”
官银被盗后他就没睡个好觉。
“非也。”沉默的傅琛忽然说,“只是盗窃的范围更大了。”
贺南嘉颔首,接下来就是查官银何时何处被调包了。
听后,户部侍郎更愁了,“皇城戒备森严,押送时有京兵、禁卫军、户部的司吏,理说当不会在皇城中被调包。”
若在皇城中被调包、禁卫军、户部都会受牵连,众人都明白他的顾虑,可也没人附和,毕竟事无绝对。
可一直听着的兵部都尉李廉道:“绝不会。”
他就是从禁卫军爬上来的,押送过十多次的官银,他道:“禁卫军代代受命圣人忠心不二。户部司吏多半是荫官,他们都想再高升,犯不着偷窃官银自毁前程。”
这就排除了禁卫军、户部司吏内鬼了。
但后边才是重点,李廉道:“另外,皇城三大城门都有暗桩,受命太子,稍有异样,就会出动,为的便是以防偷天换日。”
李廉说的简略,可众官都知并不简单,如此便可排除皇城内动的手脚。他看向贺南嘉认真说了一次:“下官运输过十六次官银,有三次遭遇劫匪,两次难民、流民哄抢,一次袁贼伪装成办白事的百姓强抢,都在防守松懈的城郊、偏僻的石栈道等处。”
贺南嘉看着他的手微微一愣,即刻垂首看向别处。
她从不认为盗贼会选在皇城中,因为在皇城时都是白日,若要偷天换日,自当是天暗后才好动手。可问题又来了,盗贼究竟是换了笼箱还是连车一起换了?
她若是盗贼,会连车一起换了,看似工程大,可省事省力省时,要么一次就成,要么就失败,一箱一箱的换既麻烦又容易被发现。
照这个前提推理:就要一模一样的平车,笼箱都能弄到一样的,一样的平车就更简单了。
想着,她转身就朝东院的杂房而去。
傅琛、陆怀远、贺文宣、飙凌卫、京兵随后,驿丞王贤满面愁容地跟上。
“我等回房等候消息吧。”渭阳知府刘岸山看着远去的几人道,几人中他的官位最高,他与兵部都尉李廉一同走。
平阳王二子张腾、工部主事顾聪也回厢房,路上工部主事顾聪幽幽一叹:“下官还赶着回京呢,这方才还以为咱们都没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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